第一百一十章可悲
“念念!”萧舜在女子倒地之前,赶紧飞身过去将女子搂入了怀中,女子睁大着眼睛,眼中好像还有那残留着的火焰,嘴角淌着血迹,最终缓缓闭上了眼睛,萧舜却好像还不能接受一样,死死的抱住了女子的身子,似乎是想要以此来留住女子的温度。
方天仙君的眼中也撞入了这一幕,他竟也开始觉得或许神坏起来会比魔更可怕,他知道这样想不是一个三朝元老该有的,可眼前这个两条手臂都燃烧着熊熊火焰的人......真的是他神族的天神吗。
天神的这副模样和上古时代那个妖兽应该是毫无差别了。
“天神...”
“给我闭嘴!”方天仙君才刚开口,天神立马就阴着声音,“是想要问我为什么会弑父,为什么会成为一个妖兽的样子吗?”天神转过身看着殿侧那群畏畏缩缩的仙君,双手张开,微微一发力,立马就有一道火一路席卷过去,使得那些仙君全都在痛喊一声后倒地。
“因为我发现...神都是一些假仁假义的东西,所以我不做神了。不过神的清高我倒是喜欢的,还有为所欲为的权力深得我心,凡间那些人和王朝的时运全都掌握在手上,甚至连六界中所有人的命格我尽可控制。”
说罢,那阴狠的眼神还往萧舜怀中所抱的那个女子身上瞟去。
萧舜将天神的一番话全都听入了耳,但却紧咬着牙一语不发,只是将没了气息的女子抱起,而后一步步的踏上去往宝座的台阶,将女子小心翼翼的安置在了只有天神可坐的宝座之上,伸手施法布了个结界来护住女子后,转身冷笑看着殿上的天神。
他还未语,天神已经有些癫狂的咯咯直笑了起来:“站在那上面的感觉是不是很好,那上面的视野也极好,一眼望去都是这些人臣服于自己。”
“是极好。”萧舜咬着牙才忍住了内心里的怒火。
“所以,我当年那么做可有错?”天神大笑了起来,“谁不爱权力,谁不爱居高临下的感觉,谁不爱六界之中唯我独尊的感觉,谁不爱把人踩在脚底下的感觉。”
天神又道:“若我当年不那么做,今时今日,那战炎会是天神,而你,萧舜就会是神族储君,而我...我这个正统的神族储君会成为一个阶下囚,会成为六界之中的一个大笑话!”
“有错,还错的极为离谱!”方天仙君一张脸被气的通红,就好像是在看着那不争气的儿子一样,“神族继任天神向来尊崇的是正统,认的也是正统,你是远皇天神唯一的儿子,又何必去听信那些流言,再者远皇天神从未有过改立储君的念头!”
萧舜只是睁眼看着殿上一老一中年的对峙,他觉得像极了那个鱼骨扇画面中远皇天神和这个天神的对峙。
天神看着被火焰包围的手掌,手掌心是摊开的,猛然握起的那一刻,原本已经没了火焰的手臂,瞬间再次被手掌上的火焰一路吞噬,这也代表着这个人的情绪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尊崇正统?是,是尊崇正统,所以远皇天神收了那个战炎为义子,如此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继任天神了吗?”
他一步步朝着古稀老人走去,“从未有过改立储君的念头?那他为何要收战炎为义子,当年我被魔族抓去,他又为何迟迟不去救我,那些年在魔族知道我是过的怎么样的生活吗,我渴望出去,我又害怕出去,因为我害怕面对六界的耻笑,我怀仁!成了神界史上唯一一个被魔族俘虏的储君,我在魔族备受煎熬的时候,战炎却在神界风光无比!”
“呵~风光无比?”萧舜冷笑一声,“当年我阿父因为太过于急迫救你,而中了沧龙的圈套,导致他当年足足在病榻上昏迷了一万多年,那时候我阿母刚刚怀上我,她辛苦的一直守在我阿父旁边,所有人都说我阿父醒不过来了,可我阿母偏偏就信她的丈夫会醒过来,守到我阿父醒来,我阿父却连自己的儿子都来不及看一眼,立马就穿上战甲去请命前往魔族救你。”
方天仙君闭上眼,满脸痛惜的摇了摇头:“那时候战炎神君昏迷不醒,远皇天神因担忧在魔族的你,经常便是彻夜未眠,后来为了你披上已经蒙了灰的铠甲,欲要亲自领兵去魔族救回你,为此还牵发了远皇天神身上的旧疾。”末了,还叹息一声,“当时是你自己贪玩去了魔族的地界,你自己种的因,战炎神君毫无怨言来为你结果,为此昏迷一万多年,修为大退,错过萧舜神君的出生,是......”
“贪玩?那时候我已经二十四万岁了,我如何还会贪玩到魔族的地界!”
天神一手直接一个火球朝方天仙君打去,萧舜一意识到后,就地跃起飞至方天仙君,施法将手中早已藏好的银河天水全都引了出来,在眼前快速筑成了一道水墙,那本来无惧于水的火球立马便绽开成了火花,反溅到了天神的身上和脸上,那滋肉的声音立马响起,随之而起是无法忍受痛苦的叫吼声。
“鹰爪”之法在上古被妖兽使用的时候,就是用来把世间的所有一切都给烧为灰烬的,虽然到了现在,“鹰爪”的厉害早已有所减退,但那火也堪比天火了。
此时天神已经忘记了自己双手还燃着火,只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捂脸,却不曾想滋肉的那种声音更大了,天神立马痛苦的仰头大吼一声,等他将手放下来后,只看到他被灼伤的眼睛,合上的眼皮已经牢牢和下眼睑粘在了一起,整张脸除了鼻子外,都是如同在炭火上烤制过的肉一般,有的地方已经见到了被烧黑的骨头。
方天仙君害怕又不敢置信的看着水墙之外那个人,浑浊的眼中竟然清晰可见那劫后余生的庆幸,而其余的仙君皆是还不敢置信的吞咽了下口水,眼睛睁得圆大,有的甚至还忘记了呼吸。
萧舜却不同,他满脸担忧的看着对面那个自食其果的人,微微耸起的眉头是抹不开的害怕。
“若不是远皇那个老眼昏花的人有改立储君的打算,我何至于要去魔族地界证明自己的能力!”也果不其然,那个人疯魔的笑了,仰头大笑着,脚下晃晃悠悠,却始终也没有摔倒过,那声音、那语气、那形态更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妖兽了,“远皇该死,战炎该死,那个所谓的神女该死,连同你们这些尊崇他们的老东西也全都该死!”
“你那不是证明的自己能力,你那是自己想死,还要拖累其他人陪你死。”萧舜一听到自己阿父的名字,眼神里立马便多了几抹杀伐果断,“天神本就是养尊处优的在凌霄殿中,在外打仗的人永远都只会是司战神君,一开始远皇天神就给出了答案,是你自己双眼看不见,明明该是好好养尊处优的天神命,却偏生要用司战神君的方式来证明自己。”
天神嗤笑一声,也是无情的嘲笑:“萧舜你未免太天真了,有些被人控制的东西未必就是永恒不变的。”
“上古神说神界只能一片肃静,可你瞧瞧我都把这个神界变成了人间汴梁;他们还说司战神君除非不再忠心否则不得杀,可你瞧瞧我依旧杀了毫无过错的司战神君,我还可以用一个替身来哄骗了你和你阿母八万年。”已经目不能视物的天神微微偏了偏脑袋,似乎是听到了那恨他恨的咬牙的声音,他却更兴奋和得意了,反诘一句,“你觉得神界还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永恒不变的吗?”
在萧舜快把自己的牙给咬碎的时候,他又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咬牙切齿道:“远皇天神与你不同。”
“有何不同!”天神激动的立马出声质问,“他是天神,我也是天神,都说知子莫若父,可知父也莫若子,你们对我嗤之以鼻,可别忘了,我是你们最尊崇的远皇天神的儿子,我身上那些你们所不齿的东西,是不是也继承几分他远皇天神身上的!”
萧舜浅笑着看向站在身边的方天仙君:“方天仙君还不打算说吗?”
方天仙君立马就回了神过来,茫然又紧张的看着后辈萧舜:“萧舜神君是要我这个老头子说什么?”
“有些秘密是该带着去归于混沌;可有些秘密带着去归于混沌,只会让事态更严重。”萧舜也未曾明指什么,因为他知道身边的这个人能懂,这个人一生也就只有这一个无法见人的秘密了,“该清醒了。”
一句“该清醒了”让原本还有些犹豫和担心害怕的方天仙君立马就释然了,他庄重的看着那个已经自食其果而不可直视的人,几次要开口说,却又临阵退缩的闭上了嘴,好久的时间,他才磨出了一句:“远皇天神只有一个儿子,而那个儿子早已死了。”
天神魔怔的点了点头:“是死了,死在了当年他收战炎为义子的时候,死在了他和神女商量改立储君的时候。”
“老臣是说天神你,不是远皇天神的亲生儿子。”方天仙君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皱起眉头,过了好一会儿,在往事通通在脑子里走马灯的过了一遍后,他才睁开眼,满脸的愧疚,“你当年贪玩去银河边玩,失足掉下了银河中,是远皇天神的儿子瞧见了,奋不顾身的下去把你救上了岸,可是远皇天神的儿子却因体力不支而随着银河水一路往下,整整找了百余年,才在人间一条大河中找到了尸首。”
天神立马冷静了下来,就好像是暴风雨之前诡异的宁静一样:“那...你倒是所说我是谁?”
“那时你刚刚回神界,神界并无人见过你,我那时候也知道远皇天神除了在为爱子悲痛以外,他还担忧天神的继任人选,他极爱逝去的天后,也爱天后为他拼命生下来的孩子,所以绝不可能再娶再生。”方天仙君说起这段的时候,声音也是难得的颤抖。
“那时候你也因为掉入银河之中,而失去了之前的记忆,所以我将你抱给了远皇天神,远皇天神非但没有将失去爱子的痛苦加注在你的身上,而且还为你亲自改名为‘怀仁’,为天神者,仁字为先,远皇天神这是对你寄予了后望,可你却辜负了远皇天神,辜负了为救你而死去的天神之子!”
“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要说无正统继任天神,要那个萧舜继任天神了?”天神狂笑起来,“给你,全都给你们,做个天神我倒还不如学那魔族先祖一样,去人间占山为王,不过......”
这一下停顿让所有人都跟着屏住呼吸,做足了这个人要大怒出手的准备,但在这个人还没有任何动作的时候,萧舜却突然反应过来,胸口处窒息了一下后,偏头看向在宝座的女子,没有丝毫犹豫的赶紧飞身施法要到女子的身边,不过却始终慢了一步,天神已经远处施法让一团火包着女子的腰身,让其到了自己的手里。
天神赢在了对白念恨的牙痒痒,所以毫不顾忌的施法,而萧舜对女子视若珍宝,不肯施法伤到,才要费时间的飞到女子身边。
“卑鄙!”萧舜立马就施法要去夺,不过凌霄殿却突然起了一阵大火,在萧舜不顾一切穿过火焰到了凌霄殿外时,天神和那个女子都通通不见了身影,而凌霄殿中的大火也一瞬间就消失了,凌霄殿内丝毫无损,那些人也全都无损,那阵大火只是障眼法。
天神所留下的声音也响起:“萧舜拿了我的天神之位,我带走他的心上人总算是个公平交易吧。”
萧舜低骂一声,立马就拔脚往外面走,而追出来的其他仙君立马喊住了他:“萧舜神君,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我又不是天神,问我做什么,我只负责管出去用命打战的人,你们是吗?!”心烦意乱的萧舜直接把气撒在了撞上来的这些仙君身上,烦躁的瞥了几眼后,喊了声“元法跟我走”就直接朝着一个方向走开了。
独留那些仙君愣在原地,他们又赶紧回凌霄殿问方天仙君,方天仙君却说了一句“萧舜神君是如何说的”,最后他们决定先回到各自的府邸中睡一觉再说。
而萧舜直接走到了昨晚神魔对战的地方,他望了眼被魔兵俘虏的那些神兵,直接走上前去,对魔兵的告诫和阻挡充耳不闻,直接伸手将魔兵打倒在地,来得多了直接施法将那些魔兵捆绑住了,而后目不斜视的看着那些蹲着的神兵:“站起来,跟我出去缉拿杀害了远皇天神的天神。”
“是!”这些神兵从不会问为什么,只会服从命令,大概是因为在他们的心里,早已把司战神君的忠心当作成了来衡定这届天神的仁与不仁,这也是来源于他们对司战神君的信任。
在转身走的时候,萧舜瞥了眼继续跟随的元法:“你在这里守着这些魔兵,我会让凤行去魔族找魔族长老来把这些魔兵带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