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火药桶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巨头们的博弈受到冲击最严重的往往不是对手，而是被他们影响的民众。自反买办联盟使用三光式的抢粮行为以来，各地饥民及军队士气低落，甚至有零星的动乱出现。可是他们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利益，那里会管那些‘贱民’们的死活？

光和三年的冬天比以往来的更加寒冷，无数百姓因为没有充足的过冬粮食而被迫沦为流民，沿街乞讨求生。奈何这年景，谁家粮食都不富裕，养活自家人都成问题，那有余粮去献爱心呢？

逃荒的人没法子也只好继续逃到有粮食的地方求活命，试问天下那里粮食最多？那自然是人们心目中的帝都洛阳。

在他们脑海中，洛阳乃是天子脚下，天下少有的富庶之地，到了那里肯定能吃饱饭。抱着这样的信念，各方流民们偕老扶少，抱成团的朝着洛阳进发。

逃荒的路那里那么容易走？本来他们就是流民，身无长物。现在一逃荒连自己的那点祖产都留不下，只能是吃着能吃的一切东西煎熬的活下去。

“爷爷，今天的粮食又不够了，明天咱们该怎么办啊？”

粮食！他们有粮食！逃难队伍里的爷孙对话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这队已经饿了不知道多久的难民早就已经为粮食红了眼。为了生存他们早已抛下了身为人类的最后一丝良知，为了自己能活下去，竟然要拿走这队爷孙的最后口粮。

“不不不，你们不能拿走这些东西。这是我家儿子儿媳卖身钱，是我们爷孙最后的希望，你们不能拿走它们。”

大家都知道老头说的是实话！这小米是他们经过上个庄子时，有家财主看上了他家儿媳，想纳她为妾下的聘礼。至于老头的儿子则在冀州的时候为了五把粟米去当了兵，为了爷孙俩能顺利活下去，这个家算是被拆分的七零八落。

但这就是饥荒年，这就是乱世年。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卖身为奴对于现代人来说，是对天赋人权的践踏，是对国家法律的藐视。但对这些吃不上饭的饥民来说，那就是活下去的康庄大道。

八把小米就能换来一男一女的时代，不要谈什么自由平等，人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也正是有了儿子儿媳的卖身钱，才让这爷孙在这队青壮年居多的逃荒队伍里活到了今天。

现在眼见着粮食要没有了，孙女又泄露了粮食的消息。眼见着往日的乡里乡亲就要为了粮食，要拿他们开刀，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跪地求饶。

“二楞，叔这些年对你不薄，当年你妈走的时候还是你叔我帮你发送的。大憨，别忘了你媳妇还是我跟你一块走了五十里山路，从平山铺求来。小牛，叔对你最好了，往日里没少给你好吃好喝。……”老头的话没有对饥民们有丝毫动摇，现在的他们只想要吃饱肚子。“乡亲们！乡亲们！你们就看在往日的情面上，饶了我们爷孙这条命吧。

我……我……我给你们跪下了，我磕头，我谢罪，只要不把东西拿走，我什么都听你们的。”

老头的一再退让并未获得旁人的丝毫怜悯，反而助长了暴徒们的嚣张气焰，甚至动手抢夺起了小女孩手里的粮袋子。说是粮袋子，实际上就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粗布口袋，里面仅有不到袋子一半的带壳粟米。

就是为了这一小袋子粮食，葬送了爷孙两人的性命。在于同行人的争执间，老头被人不慎推到了取暖的篝火里。老头这些日子本来就没有怎么正经吃东西，身体早就已经是羸弱不堪。再加上与青壮们的争执中受了伤，一下子竟然没能站起来，就在火焰中慢慢被烤熟了。

灾民们开始心里还对老头的死有些内疚，但在肉香的诱惑下，一个接一个的慢慢把手伸向了老人的遗骸。即使他们明知道这是人肉，但在饥饿的诱惑下，还是把老人分而食之。

就连老人最亲的孙女也在大家的影响下，争强着爷爷烧焦的尸体。一切显得那么荒诞，一切又是那么的疯狂。

各地饥民们能够逃荒，可士兵们却只能固守一方，内地的士兵可以倚仗着武力到民间抢粮，可戍边的部队却只能指望朝廷定期给的粮饷维持生计。

不是他们不想抢粮，而是实在没法抢，大多数边军面对的都是鲜卑、羌族的骑兵。打都打不过他们，还怎么抢呢？

西域驻防的塞军比他们的友军情况稍微好一些，周围有附庸大汉的西域诸国可以作为抢粮地劫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各附庸国也对军纪败坏的汉军产生了不满。

现在的大汉宛如坐在火药桶上把玩火焰的孩童，指不定什么时候手一抖就会引爆自己身下的火药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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