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求取造化
醒来时，先是闻到一股淡淡香气睁眼一看，看到的是一间典雅古朴的屋舍。屋内桌椅板凳一应俱全，高矮小几之上时鲜花卉、玉觚香炉、茗碗痰盒、王鼎匙箸，皆是摆放整齐考究。子枫甚觉神奇，下床开门之后，外面天清气朗，阳光明媚，花园的茵茵绿植，也不知是何植物，只觉清气袭人。眼前一切令子枫以为犹在梦中，便双手互掐了一下，却是疼痛不已，心中更是惊奇：昨日还是冰雪漫天，怎现在确实温暖如春。这时忽听身后一声稚嫩童声响起。
“公子醒了。”
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粉雕玉琢的稚童，笑盈盈的看着子枫，怀中还抱着一身干净衣物。
“现在是何时？”子枫急问道。
“现在辰时啊。”那童子看到子枫如此问，觉的眼前的人衣衫褴褛甚为奇怪。
“何月，何日？”子枫忽然蹲下，抓着那稚童的两只胳膊。
“子月初二，公子身上气味太难闻？”稚童挣脱了子枫双手，掩着鼻子道。
此时子枫哪里还顾的上身上的味道，急忙又问道。
“怎会如此，我昏睡之前还是风雪之夜，只不过三日便暖如初春，叶绿枝繁。此是何处？我怎到了这里？”
“我见过风，可从未见过世面雪，这里...这里是蜀国青城山青灵阁。昨天日落时分，我师父带你回来的。”稚童被子枫的举动吓了一跳，诺喏的说道。
“蜀国，蜀国.....”子枫瞬间跌坐地上，喃喃自语：“我怎会到了南蜀，不过两日时间，我怎会到这南方蜀地......”
蜀国，乃天府之国，物产丰饶，终年湿润温暖。距楚丘城有两千五百余里，若是千里良驹昼夜兼程、不止不休也需八九日尚能跑完。良驹尚且如此，何况人乎。况且蜀地重山险峻，皆为山道。可现在不到两日，子枫便已到了这蜀国，当真仿若梦幻。一时间，子枫惊在地上，不知所措。
“你家住哪里？可有乡贯名讳？......公子，公子，你怎不言语了？”稚童见子枫坐在地上，自言自语，以为中邪了，便着急的摇晃着子枫的胳膊。
“你师父何人？可否带我见你师父。”子枫回过神来问道。
“师父昨日已吩咐，命我在此等候。若你醒来，便带你见我师父。”
“现在带我见你师父。”
“可是...公子你...”稚童又掩着鼻子，上下指着子枫的衣服。
子枫知道自己衣衫褴褛，污秽不堪，气味自当难闻。可他心中疑问太多，那顾上这许多，直接让稚童带着见他师父。一路竹林小道，七拐八拐之后到了一条山涧，山涧对过是一间简朴的屋舍。子枫跟随着稚童走过小乔便叩门，进去之后看见的却是是盖命。盖命仍旧朴素青衣打扮，正盘膝而坐，似乎正在等待他的到来。
“我于先生素昧平生，只坐饮了几杯酒，何以到了此地？”子枫进门就问。
盖命没有回他，却直接问道：“公子本意前往何处？”
“尊父命，前往齐国，谒见稷下学宫秦央。”子枫回道。
“秦央美名，不过虚有其表。以你戴罪之身投奔于他，壁里安柱也。”盖命道。
“我不过三年流刑，期限一到自当回归楚丘。”子枫道。
“天地博大，你岂是要终日栖于父母荫蔽了？”盖命微笑道。
这本是子枫当日与幽兰离别之时说过的话，此番由盖命说出来尤为刺耳。子枫一时语塞，征在原地。想起过往的二十年，遨游书海，经史子集无一不通，无一不晓，时至今日没有了父母的荫蔽，却不知道自己如何安身立命。想到此处，忽然悲从心来。抬头间，却看见盖命端坐泰然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于是说道：
“如今我已是弱冠之年，读书虽多，仍旧浅识。今日先生一问，犹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悉数过往，终日苟且于父母荫蔽之下，实非丈夫所为，汗颜之极。”子枫向盖命俯首道。.
“三教九类，自有行首翘楚，公子意在何处？”盖命点头问道。
“此乱世间，流派繁杂，却不知该如何安身立命。”子枫说。
“社稷之道，如何？”拒时问。
“虽有所学，却不能融汇，于此而治世，恐祸乱一方，不可。”子枫摇头。
“岐黄之术，去疾避害，救人性命，可否？”
“医者大义、仁德仁心，然天下如同覆巢，人人自危，岂是悬壶可济世？不可。”
“丹青涤心，琴棋养性，流相堪舆，可否？”
“琴棋书画可修身、养性，犹青莲而超然于污泥之中，世间行此道之人，多有欺世盗名尔。不可！”
“商贾、庄园，聚利敛财，大富天下，可否？”
“呼！商贾之人，铜臭熏天，利令智昏......”
盖命轻叹一声，似有些失望，摇了一下头。
“你行囊丢失，照身帖、通关文牒均已没了下落，若不急于奔走鲁国，不妨在此山间住些时日。”盖命道。
“如此，便叨扰先生了。”子枫闻言，叹息一声道。
随后，子枫又拜谢了盖命，由那稚童领着出了盖命房间。回去的路上，才发现七拐八折的小径，竟是暗含着奇门之数。之前尽由稚童带领，自己却是一点未曾注意到个中玄妙。心中暗自惊叹，若不是那稚童，自己恐是走不出去了。
回到住处，脑中犹自回响着盖命的话。往日在罗伊城中，虽然没有仗势胡作非为，却也是整日放荡不羁。两月以来劫难连连，却也妙事横生，如今的一切似梦似幻，心中更加茫然，嗟叹不已。稚童蛮儿和子枫说话，见他也不应话，便离开了。不一会又折返了回来。看见子枫仍旧坐在椅子上发呆，便开口道：
“你莫不是犯了癔症，几次于你说话，都未理睬？”
子枫听见说话，才回过神来，哭笑了一下向蛮儿招手。蛮儿站在远着掩着鼻子，皱着眉看着他。子枫这才意识到，自己全身污秽不堪，恶臭难闻。
“可有沐浴之处？”子枫苦笑着问道。
“早该如此了，我带你去。”慢慢嘟着嘴说道。
说完，蛮儿便带着他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处山涧，山涧旁一处大石台，台后有一处山洞。
“这里便是了，你先在涧中清洗，完了之后我在带你到清源池中沐浴。”说完，蛮儿便将干净衣服放在石台上，自己也坐了下来，指了指下面。
子枫疑惑了一下，一边脱了衣服跳入涧中，一边问道：“清源池又是何处，洗便洗，怎还需我洗两次？”
“师父吩咐本要我带你去清源池，我见你实在脏乱之极，怕是要污了清源池，便先让你在溪水中清洗。洞中就是清源池。”蛮儿指了指身后。
“如此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