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昆朵拉野生动物园历险 - 混血儿 - 刘洪耀 - 其他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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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昆朵拉野生动物园历险

“成都美女,非洲欢迎你!”

法国大使馆基本上处于半休状态,特别是领事签证处的官员,早早就在“搭桥”休假,从圣诞节到元旦节都不会上班。

任何事情都是这样,一定要身临其境了,具体开始操办了,才发现事情的办理对接,还有很多具体的细节可能不一定合适,特别是和人打交道,也可能人家生病了,休假了,娃娃生病了,情绪不好了,上司没有交待清楚了,或者文件没有看见,等等,都可能成为办事的障碍,不分中外,一概如此。当然,如果在国外办事,还有个语言和风俗习惯的隔阂。现在,突如其来的这个“搭桥”休假情况,把朱文惠搞懵了:在国内选择出发时间,完全没有预计到会这样。十多年后,在上海浦东一个咖啡吧里,朱文惠告诉我,原先她只准备在非洲这个小国家简单地呆一段时间,找到关系,安排手续,争取尽快地办理去法国的手续,顺便旅游,看看哥哥多年前呆的这块东非洲热土。

计划不如变化,是至理名言。

在人生地不熟的东非洲,在乌日肯,一个很穷的国家,遇到几个节日连续过,人家不办事,你还不能把他们咋个样。唉,我运气那么霉哦?

潘苏进听说了朱文惠的计划,也觉得她有些天真了,非洲虽然是法国英国的殖民地,但是,在移民啊什么的事情上面,欧洲那些老精灵,才不会那么简单呢?平时看他们乐观友好,觉得他们都去长个头去了,所谓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错,表面现象是蒙人的。其实,一旦遇到移民啊,签证啊,他们就精明得不得了。这方面,他们的规则多,条条多,各式各样的费用,该收的一个子儿也不少!收钱也没有依据,说二百美元就是二百美元,一张空白表格都要卖一美元,爪子,你不服气?见钱眼开是使领馆的挣钱之道,就盖章那么点小事情,问不完的问题,填不完的表格,复印过场多,缴费项目多,反复排队,特别在穷国家到富裕国家去的这个方向,使领馆简直就是在他们国家,设在驻在国印钞票的机器!有时候,钞票捏在手上,人家还不一定收,牛得很!对于朱文惠想从非洲转道到欧洲的想法,基本上没门!

潘苏进算见多识广的了,他不想一下子把话说穿,也只好委婉地说:你们在国内,想得太简单了!

朱文惠有点委屈:国内说了,有从非洲成功移居欧美的啊,比国内出去的手续简单啊。

潘苏进说,难怪不得,原来是有啊,那要看是什么人了?你是姆米拉总统的亲戚?你和总统儿子做了一笔大生意?总统是可以特批,如果作秀需要的话。反正,一句话:希望不大,困难不小。

老潘把朱文惠的情况弄清楚了,不敢长期“恋战”,只好把邹强请出来,一来可以找个安顿之地,二来他们有时间慢慢研究。我忙啊,生意都忙不赢!老潘找到邹强一说,有个傻丫头,哦老美女,很有点钱,从成都来非洲闯关来了,你去陪陪?

潘苏进冲邹强挤眼睛。

邹强是情场老手,对于接待那种单独从国内来非洲散心的客人,尤其是女的,潘苏进没有心思管的,稍微年轻点,那是既可以挣钱,说不定还顺便捞色的好事。不过,在没有见到朱文惠之前,邹强一直是嘀嘀咕咕的,他就是那种爱计较,不想吃亏的人。即使是对女人,也不会随便让步的。原则,定了就不能够违反。

潘苏进一个劲地鼓捣他,你去看看,保险你娃不会后悔!我的眼睛好毒哦,是不是?反正你娃成天在昆朵拉街上乱晃,就这么几条街道,看人家黑美女的大波过干瘾,眼睛打牙祭,不如去接这一单!

两个男人背着朱文惠说事情,其实就是在说生意。在国外就是这样,没有啥子事情是帮忙可以界定的,一切都要说钱,按照规矩来,你说是老乡,四川那么大,比这里的国家还要大,那么多人口,一亿,吓死人,都是老乡,你接待得过来?潘苏进想起上次他到马德里办事,第一次去,一个四川老乡开车来机场接他,并把他安排到四川人开办的家庭旅馆住下,热情地做川菜给他吃,住的单间,天天用车送他到处跑。三天就把事情办好了,效率之高!顺便还耍了几个知名景点。临走时,四川老乡拿出的账单,那个细致啊,把潘苏进这样的老江湖都看得目瞪口呆:每一笔费用都清清楚楚,从机场接开始计算,打电话,发传真,用水电气分摊,住房费,三餐,连几碗稀饭都计算得那么准确……当时,潘苏进由衷地夸赞说,在西班牙都能喝到那么正宗的稀饭,那么爽口的四川泡菜,还一个劲地夸奖女主人手艺好!妈的,全说钱嗦?回想起来,就一点也不亲热了!从此,潘苏进就多了个心眼,帮忙少来,说钱就好办。这次,李云峰委托他接待朱文惠,他也基本上照搬马德里那个老乡的做法,尽管他内心并不是真的想计较,也不缺这几个渣渣钱,还是愿意大而化之,跑江湖嘛。

邹强绝对要按照钱的尺寸来做事。看来,朱文惠也有钱,毕竟在国内做生意出来的,在这里就是过路办手续而已,说不定都没有耍的心思,哈!

潘苏进的确忙,的确有很多大事情要办。邹强的确是比较清闲,到处乱晃,在钱上面斤斤计较,对女人的欲望明显比潘苏进强。潘苏进没有把他看错。

邹强嘴巴上勉强,其实,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于是朱文惠和邹强就在太阳花酒店见面了。今后,这三个人还会在这家酒店见面,只是情况要发生非同寻常的变化而已。

且说突然出现在朱文惠面前的邹强,三十五岁左右,个子不高,皮肤惨白,眼睛有些浮泡,睡眠明显不足,五官比较集中,嘴唇有些厚,下巴有点地包天,一双细小的眼睛显得很精灵,口齿伶俐,看上去就是那种精力充沛,喜好到处折腾的人。

邹强,中天建筑承包公司驻乌日肯的办事员。公司办事处设在内罗毕,公司业务庞杂,啥子都可以接,俗话说“金桥、银路、铜房子”,修建房子的业务比较多,人家印度公司不想做,南非公司嫌利润薄。国内来的公司呢,竞相降低标的,最后往往是左右为难,援建项目组分点“活儿”给中天公司肯尼亚办事处,不想接也得接,往往做得懒心无肠。

他来昆朵拉半年了,发现这里的事情比较特别:这个国家不像肯尼亚和坦桑尼亚是沿海国家,这里是一个内陆国家,仅有的一点水岸,都是以英国女王维多利亚命名的巨大的淡水湖,而且只是湖边一角。这个巨大的内陆湖,同时还被沿岸五个国家觊觎,都想置于自己的管辖内。非洲国家的边界概念相对模糊,前殖民国家往往是在地图上面拿起尺子划道直线,就算是边界线。英国,法国,德国这些都是兄弟伙,难兄难弟出来闯天下,利益均沾。加上乌日肯首都交通闭塞,不通铁路,完全靠飞机和汽车运输,从达累斯萨拉姆,或者蒙巴萨港口运点海鲜,进口产品,都是几千公里的长途活路,所以这里比较落后。有些产品在肯尼亚早就卖滥市了,这里却才开始上市。公司的业务进展不大,邹强自己和国内兄弟伙做的轻纺产品,却来得比较多,慢慢地就有些成规模了。当然,这些都是背到公司在整,规模小,影响不大,等以后成气候了,可以单飞了再说。他其实很想像潘苏进那样,在东非洲操社会,生意做大,然后再当翘脚老板。他隐约听说潘苏进已经是这边华人帮会的黑老大,究竟是咋个在操作,不敢随便打听,只是对潘苏进交待的这单活路,觉得顺便做了,不吃亏就谢天谢地了。再听说是成都来的美女,老美女也无所谓,只要有钱就ok。

邹强的母亲是浙江金华人,父亲是四川巴中人,多少也算朱文惠的老乡。

朱文惠看见热情年轻的邹强,也觉得比较愉快。

潘苏进这个安排好,毕竟,在昆朵拉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又要节约,又要安全,找一个给中国公司办事的人一起合租,应该是两全之策。

“谢谢潘大哥的安排和照顾!”

“不用。小邹,美女就交给你了哈!她少一根汗毛我都要找你算账哦!”

潘苏进说这样的话,也是有根有据的,最近就有从大陆来的代表团在南非、津巴布韦一带被抢劫,受伤的有三个人,说是在国内官还比较大。在附近那个啥子内战不停的布隆迪,也有中国游客被绑架过,他们以为是日本人。结果发现绑错了,中国人钱少,个个宁死不屈,很少有交赎金的风俗习惯。于是绑匪不大喜欢整中国人。但是,上个月一个韩国独身女游客来散心,在伊丽莎白国家公园被狮子吃了,可怜啊,一个三十岁的白领被几头饿疯了的狮子啃得只剩下一堆白骨,也是这里的头条大新闻。另外,据说有欧洲的黑社会,来这里袭击游客,取肾脏卖钱,相当恐怖。

邹强昨天晚上就说,你给她说这些了?你存心吓死美女不赔命索?

看看,潘苏进讥笑邹强,我说你是怜香惜玉搞惯了,还不承认!

“不会。”朱文惠抢在邹强回答前,笑了笑,“没有人会吃我这样的,我是老嘴老脸的了!”

“放心,潘大哥,我会把成都第一美女老乡照顾好的,人家才来东非嘛!何况,我们还是老乡噻。”

邹强又想起了昨天晚上他们在酒吧里,那段恶心而恐怖的谈话。他也觉得奇怪:咋个中国人见面都爱说些言不由衷的废话呢?顺口溜一样,自然而然就冒出来,还一串一串的,说起都不脸红。

“好吧。她老头是巴中出去的老红军。你们四川巴中!”潘苏进大松一口气。这几天,他花了不少时间陪这位异想天开的成都美女,耽误生意只是一方面,关键是空想在非洲又不值钱。

“知道,巴中我去过,那里的木耳很好。”

朱文惠自然想起,自己在成都开的红红火火的餐厅,巴中木耳,巴中来的小工。现在,流落到这个黑黢黢的国家,还要麻烦别人来安排吃安排住。习惯了发号施令的她,的确有些毛焦火辣,但又不好表现。去法国的签证,她希望早点办好,简直不想在这个脏兮兮、黑乎乎的地方呆下去。这个乌日肯,和她心目中想象的,那么文明优雅浪漫的欧洲,特别是心目中憧憬的巴黎,简直是天上地下!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反正邹强对朱文惠是有好感的,他把朱文惠的行李放到自己开来的皮卡车上,丰田的,成都喊“拖板鞋”,公司的车。

两个人和潘苏进就此道别。

“安顿好了,我请你们吃饭!”潘苏进在车边说到。

他觉得把朱文惠交给邹强是明智的。就像国内流行的击鼓传花一样,这个成都美女,还不知道怎么样在这里呆下去呢?看她那副傻乎乎的横冲直撞的样子,有点像大草原上的野象,一直走直线,如果碰见挡路的树木,力拔山兮气盖世,把挡路的大树拔了就是,如果遇见黑娃的茅草屋,一脚下去就踩平了。可是,人家大象是非洲大草原上第一大哥,有吨位,就有实力,连狮子都要让步躲闪一边,惹不起,躲得起。你一个单枪匹马的女子,能够怎么样?在潘苏进看来,最多,就是陪同这个有几个美元的成都女人,在东非看看稀奇,玩一段时间,该回去做生意吃火锅,绝对不操心会是负担。

可是,潘苏进老谋深算,居然没有想到,朱文惠不仅没有几天就离开乌日肯,而且就此留下,摆出了一副长期抗战的架势,让她刮目相看!

那是后话,先按下不表,单说朱文惠就这样坐上邹强开的皮卡,几件简单的行李就搬出了太阳花酒店。

酒店外,昆朵拉大街依旧是那样平和如常。太阳照耀在羚羊山上,一副四季如春的翠绿景色,一片片的芭蕉树,香蕉树,甘蔗,棕榈树,茶树,喊不出名字的色彩鲜艳的花,开在高大的树冠上。朱文惠不认识,问邹强,他说那是骆驼树。街边大多是两三层的小楼,店面很小,有的还是木板搭制的棚屋,简易摊位,卖建材,卖家用小电器,一个黑人男子光着膀子,在街边抱着一架很大的收录机在听节奏强烈的摇滚。好像是中国流行过的那个双卡收录机,叫“燕舞”,面板上的彩灯一闪一闪的。几个路过的黑人小男孩,围在边上看,手脚随节奏自然在扭动。路边有卖香烟的,不过,他们的卖法很奇特,是打开一包烟,铺在地上,按照一支为单位卖。邹强说,好像是几十先令一支。合国内人民币多少也难得算。邹强要抽烟,但是他经常去中国公司的办事处,或者国内的其他承包工程公司驻昆朵拉办事处那里去搞,很便宜,红塔山是最爱。

路边有一个简易的雕塑,好像是一个母亲高举一个孩童,孩童的双手高举过头,似乎象征孩子是未来的希望?

“那是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捐建的。”

“哦。”

邹强一路给朱文惠简单介绍。似乎她也有点心情看看这些街景。几次邹强说停车照像,朱文惠都不大想照。因为,她看见的这些建筑,这些雕塑,都太简单,完全没有特别的地方。在成都看的巴黎街头那些照片,人家那些才叫艺术。加上朱文惠有个不说与人的怪癖:自从生了女儿之后,就不大喜欢照相,特别是口中念念有词:“茄子”之类,举起两个叉开的手指,她觉得很瓜,更加像个不可思议的傻冒!

邹强住在昆朵拉靠近使馆区的一个公寓里。

这个小小的国家,小小的首都,其实就成都一个区那么大。房子比成都的简陋,街道比成都的朴素,就是绿化比成都好,空气比成都新鲜,鲜花到处盛开,黑人男女走路仿佛都在蹦迪,扭腰送胯,生动自然,充满活力。

邹强的住处,比哥哥那个朋友李云峰,在香港住的地方宽敞多了。

一个60平米左右的小套房,客厅,两间住房,一个简易的厨房,卫生间基本上是在阳台边挤出来的,两平米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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