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三岩梓薇】相府的私情
黄昏时分,岩梓薇王妃终于有时间回相府看望嫂嫂和侄儿岩自星,她只要梅鸯同行,嘱咐祝英陪伴好英达王子,并暗中向奎鹰交待,督促弄掌看住柳明苑大门,严禁卫士进入,也不许英达王子走出柳明苑。
国相岩令贤府宅两进两院,房屋十数间,家母健在时,家人丫环数十人,甚是热闹。
龙历2991年春天侄儿岩自星出生,侄儿伶俐可爱,一家人其乐融融,家父拜相后岩府既是相府也是国相办公私第,但房舍并没有增加,当然有姨娘、丫环、侍仆和文员相伴,她也无需操心,王妃本也顾不了爹娘。
岩梓薇入宫,家母仙逝,家兄常守边关,国相府冷清了许多,家兄无暇顾及家小,岩梓薇把嫂嫂和侄儿接进西院同住,以便照应,家父身为国相,国事繁冗,独自住在府中,后来,为了不让父亲孤独,嫂嫂和侄儿还是回到了相府居住。
大姐岩梓依六年前丧夫丧子,也寡居在相府,她把侄儿岩白星当作自己的孩儿精心照料,姑嫂和睦,日子还算过得乐融融的。
王妃和梅鸯走过月亮广场,沿阳光大道一侧走向相府。她俩虽然不需要以黑衣面纱隐藏身份,但穿的都是便服,也尽量避开王城禁军士兵,尽力避免蓝翎王后的眼线对王妃进行跟踪,这都是因为柳明苑隐藏了暂时不能暴露身份的英达王子。
经过权衡,她决定不带英达王子去拜见相父大人,因为她不能确认,雅美王太后把英达王子召进王宫要对王子作何安排,召进王宫容易,要把英达王子扶上王位可不能简单的事,柳星阑国王尚且在位,难道要来一场宫廷政变,这是王妃不敢想象的事。
宫廷政变意味着流血,王太后和老国王要推翻柳星阑国王,又有几个文臣武将支持,会有几人相信英达军士就是杨王后之子柳英达都是未知数,英达王子命运堪忧。
她现在所能做的,就是为英达王子找到几件象样的衣装,把英达王子包装起来。
“梅鸯,你还记得雷鸣雏先生么?”岩梓薇王妃问道,“雷安臣已经是一表人才,妹妹可有点动心?”
“姐姐,你别拿妹妹寻开心,人家是诗书公子,梅鸯只是个丫头。”梅鸯说。
“妹妹可别忘了,你也是将门之后,姐姐从未把你当丫头。”
“丫头就是丫头命,姐姐身为国相的女儿也没有自由之身,何况我呢?”
她的话刺中了岩梓薇的伤心之痛,她无语了,两人步履匆匆,脚步声沙沙轻响。
蓝翎王后进宫时,岩梓薇才七岁,只比王子柳英达长四岁,对于杨王后暴毙,英达王子失踪,莎罗王妃诞下琵琶女之事,她是后来才听母亲私下里说的,母亲不幸在七年前染病仙世,她就把所知道的埋藏在心底。
三年前她去讲诗堂听雷鸣雏先生讲诗,不幸被国王柳星阑看中纳为王妃,也怪雷先生名声太大,讲诗堂上柳星阑国王和蓝翎王后也到堂听讲,身为国相的父亲岩令贤相伴,她与父亲相互招呼,岂料误入柳星阑的法眼。
那蓝翎王后台面上不敢反对,背地里却威胁她远离国王,这也正合岩梓薇心意,也因此她虽然做了三年多的王妃,依然是个处子之身。
自杨王后暴亡,刘王妃在天生湖从游船上失足溺水身亡,蓝翎王后只允许国王纳了岩梓薇为次妃。她曾在市井民间听闻,蓝翎王后来历不明,是柳星阑国王进山狩猎时从黑豹口中救下来的美女,风传她是蛇妖,但谁敢质疑呢?
岩梓薇告诫自己: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那天雷鸣雏先生讲诗《圣龙颂》后,蓝翎王后派王宫卫队副队长柳天貌把他赶出了王城金昌,原因是雷先生与蓝翎王后当堂起了争执。
蓝翎王后当堂提问:
“雷先生,依你所评,龙分等级,平凡之龙,妖龙,魔龙,大德至尊者为圣龙,本宫赞成。但本宫以为,蛇也该分为平凡之蛇,蛇妖,蛇仙,蛇妖者称为蛟,蛇仙可为人,对么?”
雷鸣雏先生是哀劳国金昌王城讲诗堂的主讲,身段为大博士,但书生意气高昂,学究之风浓重,率性直言:
“龙在天为仙,在海为神,遨游九州;腾蛇,永远也不能与龙相提并论,蛇在山林钻草窠土洞,在民间钻竹林墙缝,成妖者为蛟,妖蛟祸害人间,所有蛇妖或妖蛟必定遭天遣,众人诛之,蛇妖不可为仙,更不可能为人。”
据说那天的蓝翎王后气得脸色铁青,甩袖而去,第三天雷鸣雏先生就被赶出了金昌并被剥夺大博士身段段位,也许他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他在陇章村天子宫活得非常自在,谱新曲《圣龙颂》独坐天子祠堂那棵老梅树下横笛自赏,或与柳天罡同奏,在笛声中小酌,也把曲谱传授他的学童们,自己乐而开怀。
岩梓薇听过雷先生的曼妙笛音,三年时光仿佛白驹过隙,她有点想念雷先生了,昨夜她在大道上碰见到了雷安臣,雷安臣自然书生意气,她很欣慰。
“小星星年方九岁,此时应该在睡梦中吧?”岩梓薇自言自语地说。
“星星着实聪慧可爱,长大后定是栋梁之才。”梅鸯应和着说。
岩梓薇由梅鸯执灯笼照路匆匆走向嫂嫂的住屋,远远的就看见窗户上映出黄黄的灯光,她的心抽紧了一下,喃喃自语:“嫂嫂也不得安心呐,又是一夜孤守青灯。”
她命梅鸯去敲门,门没上闩,轻轻一推就开了,不等嫂嫂回应。
岩梓薇自顾进了屋,轻声唤嫂嫂。
方桌上一盏油灯窜动着豆瓣大小的火苗,黄黄的灯光闪闪烁烁。
灵芝抱着九岁的岩自星歪歪地坐在卧房外室的靠椅上,独自一人黯然神伤,见到岩梓薇时全身一激灵,想站起身来行礼。
岩梓薇向前几步,抚住嫂嫂的肩背,说:“嫂嫂坐着,星星睡熟了,别惊扰了他。嫂嫂,你该睡下呀,可别熬坏了身子!”
“娘娘,我该叫娘娘的,”李氏挪了挪身子,坐得端正了。
岩梓薇立刻摇摇手,说:“你是嫂,我是妹,一家人呀。”
李氏问道:“你兄长可好,叫人牵肠挂肚的,嫂嫂怎睡得安生,你侄儿一直不肯睡,念叨着姑姑怎还不来看他,刚刚才睡了,星星还念着,姑姑要从雪恋河带一只背不隆鸟鸟来!”
岩梓薇看着躺在嫂嫂怀里的侄儿,圆脸胖乎乎的甚是惹人怜爱,轻声说道:“这回对不住星星了,匆匆的去急急的来,抓不到背不拢鸟的,我们在雪恋关是黑夜!”
梅鸯插话问道:“什么是背不隆鸟,是不是春天里打蕨菜的那种?”
“就是了,”灵芝认真地说,“背不拢鸟其实就是开春时节山林里啼叫的一种小鸟,金昌城郊也有,叫声相似‘背不拢’。春天是蕨菜出山的时候,从前有个穷小子专门打蕨菜上街卖,卖了十多年也攒不够娶媳妇的钱,
于是就编了一首歌谣:‘背背篓,打蕨菜,锅里煮,街上卖,卖得三文钱,讨不起个花老太!’传说,那穷小子在山林里上吊自尽了,死后也变成了背不拢鸟。
甚至金昌城民间把‘背不拢’与龙母的第九子背隆(鸟语:背隆即九龙)联系起来,传说背隆转生后变成了背背篓鸟,都是传说不可认真的。
星星听到背不拢鸟叫,他说想养一只背背篓娶个花老太,这孩子人小心大,才九岁呢,就想大人事了,”
她说罢恬淡的笑了:“小星星还说过,他的花老太是梅鸯姐姐!”
梅鸯听完噗嗤一笑,立刻又冷静下来说:“小星星,梅鸯姐姐十八岁喽,你快点长大吧,我等你!”
她觉得自己说的也天真可笑,较了话锋又说:“民间故事真是胡编乱造,完全不可信,不合理,我们的九祖背隆国主转生娶不起媳妇变成鸟,乱弹琴,诬蔑!”
岩梓微莞尔一笑,说:“梅鸯,那蕨菜小哥遇到你,就不用变背背篓鸟了啊!”
梅鸯转眼佯装生气了,噘着嘴巴说:“姐姐,不要取笑人家嘛,小星星也拿人开笑!”
“说说笑笑,何必当真?”岩梓薇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