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恸哭

收拾了一下，拿回手机时杨偷手机的事还是被发现了，玖揪着杨的耳朵骂了他一顿之后杨才窝囊地带着我出去玩。

看着眼前的游乐园，我突然感觉到莫名的不安。

“东区的游乐园还没拆？”我不敢置信，“在出了各种异想体之后还没拆？难不成它也有后台？”

“是啊，”杨往售票处去了，一边走一边说，“不过现在限流了，一次性只能接待几百号人吧。”

我扯住了他的袖子：“那要不然我们不去了？小朋友们玩得好好的，咱们换个地方去吧，别抢了人家的位置。”

杨停下了脚步，看着我，也没说话。

“好吧，我感觉有点怪怪的。”我说。

杨扯了扯嘴角：“那我们更要去了，你忘了？我是东部战区特别行动队队长。”

“……喂！你这是把我抓过来干活了是吧？！”

我们买了票，从拿到那张票的时候就不对了，我记得那个转变过程，从手心向外延伸，把一切都渲染成惨淡的冷色调，边缘颜料一样的粘稠液体缓缓滑落，就像凭空给天地开了道口子。

我回头看，人群也朦胧了，变成了模糊的色块。

“杨？”我喊杨的名字。

他没有回话，自顾自朝着那个破旧的大门走过去，服务台在门边上，里面坐着一个戴着头套的工作人员，这身玩偶服似乎是一只泰迪熊，头套上沾着奇怪的棕褐色，它的两个眼睛大到惊人。

“杨！”我拔高了声音，杨回过头来，我盯着他的眼睛，“我们要去的是一个恐怖主题的游乐园吗？”

“你在说什么呢？”杨歪了歪脑袋，“去那边的长椅上坐一会儿吧，你看起来很累。”

我深吸了一口气，竟然有点生气。

我冲过去，给了杨一拳，照着脸打的，他的笑容被打碎了，字面意思上的，整张脸碎开，变成一地的碎片，腐烂的颜料顺着脖子流下来。

“妈的，你看什么看？！”我砸碎了服务台的玻璃，揪住那个玩偶脑袋的家伙的衣领，藏蓝色的蝴蝶结被扯开，变成两条丝带，“笑你妈呢？嗯？！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揍死你。”

玩偶头在我的剧烈摇晃下掉了下来，里面空无一物，空的，这就是个该死的布娃娃。

我撒开了布娃娃的身体，它的身体软塌塌地掉在地上，我努力平息心中的怒火，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颜料，布偶，泰迪熊……呵，这是另一个梦吗？我抬起眼皮注视天空，天空是灰败的，云彩像油画，我对着天空比了个中指，太阳躲在云里不出来，周围黯淡无光。

快要被气死了，我曾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怒了一下，我发誓我不会给任何人好脸色了。

我向着大门的反方向狂奔，天地向外扩展，来不及扩展时就是一片空白的，风吹过我的脸颊带来刺痛，冷空气钻进我的肺里，仿佛正在燃烧，然后我听到杨在喊我。

“拾伍？你在干嘛呢？”

我停了下来，周围白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然后色块逐渐填充，几个身影缓慢出现，电台和无弦分别坐在公园长椅的两端，杨站在电台旁边朝我招手。

嘴唇都咬破了，我还是没能忍。

“你，过来。”我朝无弦勾了勾手指。

“怎么了？”无弦嬉皮笑脸凑过来。

我当机立断给了他一拳，一个过肩摔把他摔在地上，最后从他的腰带上扯下飞刀抵住他的脖子。

“给我我的斧子。”我踩住无弦，冷漠地看着他因为疼痛蜷缩起来，然后抬起眼，“或者死，你们所有人都死。”

杨和电台对视了一眼，电台把斧子扔过来：“给你，冷静点。”

拿到了斧子，我走上去一人给了一巴掌。

“骗子。”我对杨说。

“懦夫。”我对电台说。

“我呢我呢？”无弦迫不及待。

我对他竖了个中指：“傻逼。”

“喂！”无弦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你今天吃了枪药了？”杨揉了揉被扇红了的脸，于是我往另外半边也打了一巴掌。

他的脸红透了，我打的。

“我不会服从命令的，在我消气之前都不会，”最后，我说，“你们最好祈祷我再也醒不过来，等我醒了把你们都杀光，尤其是你，杨。”

“和我有什么关系？！”

之后我就躺在长椅上摆烂，对于其他三人说的任何话都不予理睬。

杨和电台跑到大门口去研究那里的工作人员了，无弦坐到了我的旁边。

“你生气了吗？为什么？总要有个理由吧？”

我翻了个身。

“你不是说要一直服从总部的命令吗？”

我翻了个白眼：“如果可以，我希望时间倒回一百年前，早知道就加入破晓了，谁想累死累活一辈子，最后还要被当实验品？”

这是我的心里话吗？我已经开始后悔了？我抿了抿唇，戳了戳面前的靠背，看到上面一圈一圈的年轮一样的花纹。我已经开始后悔了，但是后悔有什么用？所以我要把其他人都杀了。

无弦蹲到靠背后面，从缝隙里看我，眨了眨眼睛：“你发病了，杨说你需要吃药，你想吃吗？”

我盯着无弦的眼睛，他又眨了眨，仿佛眼睛里进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