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婉儿
程苇杭一周都再没有他的消息,她也忙着学业测试,整理材料至深夜,结束时心里一下子空了,她有时候会想,这样的生活会不会无休无止,她有些迷茫,生活有些无望。可她心里总是有希望的,她还有最后的执念。
她是要学医的,是要济世救人的。
至于,许瑾良,虚情也好,假意也罢,她都认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她甚至成为了曾经自己最厌恶的人。
那日她在医院里帮忙,一个患者摔了腿,护士拿了红花油,她却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奇异的香味儿。
护士说,红花治跌打损伤有奇效,但却是孕妇碰不得的,易导致流产,还有不孕。
程苇杭想了那张方子,是没有红花的,但她分明记得橱柜里的红色药材,还有奇异香味儿,她有些慌神,她几乎就能笃定,那是红花。她记得孙雅洁曾流产过,她也是伤心了许久,至今不能提那个孩子。方子里没有红花,沈氏迫切的想要孙子,断然是做不出这种糊涂事,权衡利弊,那就只有,许厉垣。
程苇杭不敢再想,她瞧见了许瑾良送来的那个伤者,便过去瞧了瞧,询问了他的伤势,问了他怎么伤的这样严重。
副官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攻上寨子里的时候,中了空城计,竟把我们给围起来,好在三少早料到了,来了个反包围,一窝端了,就是逃了几个匪首,怪可惜的。”
程苇杭笑道,“那天碰着你们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
向副官憨笑,“听三爷说,嫂子今年才十八,比我还小四岁呢,叫嫂子怪不好意思的。”
“你叫我苇杭便好了。”程苇杭笑道,“以后还得劳烦你多照顾沛民,你们在外行军,我总是放心不下的。”
“嫂子不要担心,三爷一向都有谱的,做事也有分寸。”向副官还是憨憨的笑着。
程苇杭瞧着护士来换药,把他的绷带解开,露出宽阔却伤痕累累的背部,程苇杭避嫌,便出去了。
护士出来,程苇杭才跟他告别。
回到许宅,她没有回景园,反而去了雅园,去瞧了孙雅洁。她脸色好了许多,她到的时候,正碰上厨娘给她端药,孙雅洁瞧见她来了,热络道,“这几日不是忙呢?怎么得空来我这儿了?”
“刚好今儿没事儿,来看看你。”程苇杭笑道。
孙雅洁巧了一眼厨娘吩咐道,“再去端一碗给三少奶奶。”
程苇杭愣了一下,“雅洁,这是什么意思?”
“母亲昨儿来过了,说是你平时忙,反着汤药我这边儿煮着,顺道就给你送一碗,不然你自己是不肯喝的。”孙雅洁解释道“左右我也没有什么事儿,权当消遣时间了。”
程苇杭接过药碗,手有些发抖,索性搁在桌上了,“有些烫,凉些再喝吧。”
“热的时候才是药效最好的时候。”孙雅洁喝了口,“你是没有喝惯,习惯了也就不苦了。”
大抵是人心更苦吧,程苇杭想到红花,又看了看孙雅洁,义无反顾的喝了下去,她是不愿当那个恶人,最后一根稻草,不能是她放上去的。
走出了雅园,却遇着了最不愿看见的人,“小叔这几日在家,可是清闲?”
许席儒无奈苦笑,“清闲得很,总是比不得我那好侄儿,英勇的很,身边儿是如花美眷,身后是赫赫战功,前途又是不可限量。”
程苇杭尴尬笑笑,“他自有他的苦处,旁人怎么能体会得到。”
许席儒呵笑道,“这样美的巧人儿,总是不在身边儿,可不是相思苦嘛。”
程苇杭怒道,“许绍礼,我敬你是长辈,你最好自重些,不然,你我都是没有好名声的。”
“你这样知书达理的可人儿,竟也会生气,不同你玩笑了,沛民走了有十多日了吧,报上说一举铲除了秦岭的一伙匪徒,上头总要给嘉奖的,我这儿有消息,沛民明天上午就回来了,先去军政大院接受嘉奖,下午有个接风宴,在迎宾楼。”
程苇杭摇摇头,“那怕是见不着了,我学校明天下午有个讲座,我是要去听的。”
“那可真是可惜了。”许席儒耸了耸肩,走开了。
程苇杭回了景园,翻了翻当日的报纸,果真有击溃匪徒,为民除害的标题,旁边附着的不知是哪里的图,图片上的他似乎要比现在年轻一点儿的,脸上还有稚嫩和青涩,却没有掩盖眉宇间的英气。苇杭读了报纸上的内容,无非是一些溢美之词,但她还是读了两遍,她忽然想见见他,轻声细语问他激烈的战况,问他是否受伤。
她用手指拂过他在报纸上的相片,然后用剪刀裁了下来,夹在书里。
第二日中午的时候,去了医院,想着许瑾良回来也得应付一些应酬,怕是顾不上来看向副官,程苇杭就提了一篮子水果,去看他,顺带着拿了份报纸,上面有许瑾良的新闻。
刚推门进去,就瞧见许瑾良在他的病床前,“我本以为沛民会忙不过来,想不起来看病人,却实在是我多虑了。”
许瑾良握了握她的手,程苇杭瞧着他的脸,眼下一篇乌青,眼睛里有些血丝,脸色发黄黯淡,想来是没有休息好了。
向副官识趣儿的很,“三少,你和嫂子出去叙叙旧,这么多日子没有见面了,肯定想的紧。”
程苇杭抿唇,羞得不肯讲话。
许瑾良瞅了他一眼,“你小子,算是没有被炮给打傻。”
许瑾良拉着她的手,走出医院大门,“想我吗?”
“自然是会想念的,母亲也常与我念叨你过往种种,你回家看过了吗?”程苇杭问道。
许瑾良把她拉上车,“我晚上回家,等会儿有个午宴,你陪我去,还有下午的宴会。”
程苇杭摇了摇头,“怕是不成的,我今儿下午有一个讲座要听,临床医学的,不错的老教授,从沪上来的。”
许瑾良皱眉,“抽不开空吗?”
程苇杭点点头,“对不起。”
许瑾良握紧她的手,“没事。”说罢,捧着她的脸,吻她。霸道的,不容抗拒的吻,像是惩罚似的,半咬她的唇舌,她疼的哼哼,却还是尽力青涩的回应他的热切。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处,热乎乎的,他解开了旗袍脖子上的一字扣,吻她的脖颈,吮吸着,留下他的痕迹。
程苇杭迷迷糊糊的时候,身子忽然被他抱起,放在他的腿上,旗袍上的更多扣字被解开,露出白皙的胸口,和略起伏的曲线,他的牙轻轻咬在她的锁骨上,留下稀碎的牙印儿,许瑾良好像有些迫不及待。
程苇杭忽然的清醒,“沛民,不可以,这是白天,还是在车里……”
许瑾良把头埋在她的胸口半晌,给她系好扣子,她自己回到副驾驶,“我一向不喜欢勉强的,是我冒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