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古怪的老头
大圣奇怪道：“八大家？什么八大家？我从来没听说过，这地方叫老河头，我说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我们这地方离集镇可远的很，难得见到外人的。”
老头子听了不置可否，指着大圣身后的院子又问：“哦哦，我就是碰巧路过的，那小娃子，你身后这户人家还有人在吗？这户院子的主人家姓什么呀？”
大圣本来靠在树荫下面乘凉挺自在的——师父梁先生一大早就被一辆城里来的小汽车给接走了，说是城里有人来请他去看病，可能要去个几天时间呢。
临行前梁先生交代他们不准偷懒，在家好好学医、练功，更不能闯祸，可梁先生前脚刚走，和尚后脚就出门撒野去了，留下大圣一个人在家看门，顺便应付二婶她们。
大圣搬了师父的长椅到门前的大树下面，刚躺下准备打个盹，却突然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古怪老头子给搅和了，再一看这老家伙长得贼眉鼠眼的，无论怎么看都让人觉得面目可憎、不像是一个好人。
这会儿见那老头子又问起来没完了，大圣心里颇反感，就有些不耐烦了，就想赶紧打发了他好继续睡觉。
“啧，我说老人家，我们师父常跟我们讲啊，现在这世道人心不古，坏人挺多的，您说您噌的一下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就冒出来了，然后就在这乱打听，我就是知道也不能随便告诉您呀，您说对不？还得请您见谅啊，我看您要是没事的话就抓紧赶路吧，我们这小地方也没个宾馆、招待所啥的，晚了说不定要赶夜路呢。”
那怪老头子见大圣说话竟是如此不客气，也没生气反倒呵呵一笑，“呵呵呵，哎呀，我说你这小娃子年纪不大嘴皮子倒挺厉害的，你看看老头子我像是坏人吗？我这一把年纪的人了，老胳膊老腿的，连多喘两口气都费劲了，能干什么坏事呢？不过就是路过此地，口渴了想讨碗水喝罢了，你看你一个小娃娃不至于这么挤兑我一个老人家吧？”
大圣看这怪老头子越扯越没谱了，赶紧指着院子里水缸的位置打断他说：“得了，您还是打住吧，我看您呐，身体好得很，说不定在没人见着的时候您都能扛着麻袋翻大墙呢，要喝水您自个儿动手吧，瓢在水缸边上挂着，用完了可记得挂回去啊。”
说完了大圣干脆就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理会那古怪的老头子了。
那怪老头子道了声谢，也就自顾自进院中喝水去了，大圣听着他的脚步声停在了院内的水缸边上，接着就听见一阵“咕咚、咕咚”的喝水声，那动静还真不小。
大圣心里不免有些奇怪，心说一个干巴巴的瘦老头子，喝水怎么这么大的动静，都跟头牛也差不了多少了，听着听着忍不住好奇就想爬起来去看看。
眼睛刚一睁开，大圣猛地就看到眼面前两寸不到的地方贴着一张布满了褶子、满是黑毛的怪异面孔，几乎都要碰到大圣的鼻子尖了，他猝不及防，被吓得大叫了一声，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慌乱间大圣一个翻身就跳了起来，顺手抄起了椅子就准备向着那东西猛砸过去，可定睛一看四周围哪有什么东西啊，大圣转了几个圈，连一根毛都没有找到。
正自惊魂未定呢，这时就听见那怪老头子讪笑着从院里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大圣脸色发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举着椅子继续去寻找刚才看到的那东西。
“哎呀，我说小娃子，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啊？老头子我喝个水的功夫你咋就不躺着了呢？椅子怎么都顶脑袋上面去了，难道这椅子上还有什么东西扎屁股不成吗？”
大圣听那怪老头子这样说，分明是在嘲讽自己呀，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虽然气不打一处来，可实在不想去搭理他，又找了一会儿，这巴掌大的地方所有东西都是一目了然，确实除了自己和那阴阳怪气的老头子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那怪老头子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靠在院门上背着双手，饶有兴趣地瞧着大圣举着椅子在原地转了好半天，才对大圣说：“嘿嘿，小娃子，别找了，实不相瞒呐，刚才你看到的那是我的一位老相识啊，估计他呀可能是听到了我们前面的谈话，有点不高兴了，过来想提醒提醒你年轻人要懂规矩、知礼数，最起码要懂得尊敬老人家吧。”
大圣一听这话满脸涨得通红，圆睁着眼睛瞪着那不阴不阳的怪老头子竟一时有些语塞，说不出话来。
怪老头子哈哈大笑，“哈哈哈哈，算咯算咯，小娃子，看在你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老头子我也不跟你计较了，我这就跟我那位朋友商量商量，让他也消消气，毕竟嘛小孩子不懂事，我们老哥俩也不可能跟你一个小毛孩子一般见识的。”
说完那老头子笑眯眯地吹了个口哨，然后用手轻轻一拍斜跨在身上的那个大包囊。
大圣有些不明就里，愣愣地看着那怪老头子的举动，突然就感觉头顶上的大树冠中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骚动，抬头一看，只见一只浑身黑毛的东西顺着树干跐溜一下就蹿了下来，在经过大圣旁边的时候还冲着大圣一呲牙，然后一溜烟儿地就钻进了那怪老头子斜跨着的大包囊里面去了，只露出了一对贼溜溜的大眼珠子还盯着大圣上下左右看个不停。
大圣这会儿才看明白，那东西原来他娘的就是一只黑毛的猢狲，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自己分明就是被这一人一猴给耍了呀！
“哎......你......你这......你们......”
大圣气得咬牙切齿，一下子都不知道该骂什么脏话好了，把椅子一丢，就指着那黑毛猢狲还贼兮兮的露在外头偷看的那对大眼珠子，又指向那一脸坏笑的老头子，一连在地上狠跺了好几次脚，都没能憋出半个字来。
此时大圣真是恨不得一把逮住那黑毛臭猴子，直接给它扔水井里头去淹死算了，再把这死老头子臭骂一顿、赶出村去，可转念一想，自己作为晚辈，之前说的那些话也确实有些过分了。
在心中默念了十几遍“稍安勿躁”，大圣才强行冷静了一些，好不容易才算把一肚子的邪火给压了下去。
等火气下去了大半之后，大圣稍一琢磨，觉得刚才也确实是自己出言不逊在先，实在不适合闹出更大的动静了，也免得惊动了在院里午休的二婶她们。
大圣想到这里才勉强对着那怪老头子笑了笑，略微低了低头说：“呃……这个……那行吧，老爷子，刚才就算是我不对吧！给您赔礼道个歉了，小孩子不懂事，还请您别往心里去。不过，您现在路也问了，水也喝了，那请问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大圣起初本是躺在长椅上准备睡觉的，突然就给打搅了，所以从一开始就对这老头子有着先入为主的偏见，那会儿又是由下向上斜着打量这人的，确实是怎么看这老家伙怎么惹人讨厌。
大圣一直跟着梁先生，耳闻目染的，多多少少也略懂一些识人之术。
这会儿站起身来再仔细看向眼前这一人一猴的组合，只见眼面前这位老者年纪虽是老迈，可说话却中气十足、举止颇为潇洒，举手投足间还隐隐有着几分虎步龙行的感觉，这让大圣原本那种嫌恶感一下子就减少了很多，在态度上也就变得恭敬了一些。
老头子似乎也感觉到了大圣态度上的变化，捻着白花花的山羊胡笑呵呵地说：“呵呵呵，我说小娃娃，这还差不多， 看你这娃儿还算能屈能伸，是个可塑之才，既然你也认错了，我这一大把年纪了也不会跟你一个娃娃一般见识的。”
说到这儿那老头子顿了顿，脸色忽的变得严肃了起来，“呵，小娃子不瞒你说，你再那般无理蛮横，可是要耽误了你们这院子里头的大事咯。”
大圣一听这话，不免心中一惊——院子里的大事？什么大事？这老头子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名堂，但看他说的一本正经，大圣不免就有几分相信了。
眼巴巴地等着那怪老头子继续说下去，却见那老头子眼皮往下一耷拉，靠在一边的门上，似乎是不打算继续往下说了。大圣直勾勾地盯着他，又等了片刻还是不见对方有什么反应，他就有点着急了。
“哎，什么大事啊？您快说下去呀。”
大圣一想又觉得不对，心说该不会这老家伙又在耍诈吧？
大圣便不痛快地说道：“我说，老爷子，您不会又想耍我吧？我可是已经真心诚意跟您道歉了呀。”
老头子摆了摆手，眼睛也不睁开，只是一指自己那面招幡道：“我说小娃娃，这半天了你就没看出来老头子我是干什么的吗？我怎可能跟你一个黄口小儿作耍，你快来看，老头子我这幡上面写的什么？”
大圣这才第一次认真地去看了看他手里那面脏兮兮的、好似一块破布一样的招幡，只见上面潦草地写了几个大字，可因为这幡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的字都有些模糊不清。
大圣仔细看了半天才勉强认出这上面似乎写的是“乐天知命故不忧”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