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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京口谢瑍试走马,访崇岭山野有遗贤(2)

第十一章奔京口谢瑍试走马,访崇岭山野有遗贤[2]

我们似乎可以看到一个孤独的思想者,面对虽无灵性却充满生机的大自然,对自命不凡却无法把握自己命运的人类的前途的无限忧思,这种忧思只有“知我者”才会理解,可这“知我者”是何等样的人:“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在这无奈而充满失望的呼号中,我们看到了另一个诗人的影子。那个吟出“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登幽州台歌》的陈子昂,心中所怀的不也正是这种难以被世人所理解的对人类命运的忧思吗?

这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尴尬,这是心智高于常人者的悲哀。这种大悲哀诉诸人间是难得回应的,只能质之于天:“悠悠苍天,此何人哉?”细品诗中所蕴含的那份因时世变迁所引起的忧思和沧桑,心灵愈发震撼莫名。每章后半部分的感叹和呼号在形式上完全一样,但在一次次反复中,加深了沉郁之气。这是歌唱,是痛定思痛之后的长歌当哭。

难怪此后历次朝代更迭过程中都有人吟唱着《黍离》诗而泪水涟涟:从曹植唱《情诗》到向秀赋《思旧》,从刘禹锡写《乌衣巷》到姜夔作《扬州慢》,无不体现这种兴象风神。

听得这里,谢瑍对三人道,“此中必有贤者,我等不可鲁莽,且以礼造访”。

四人走到居中的一个篱笆院子门前,姜孝上前叩响了柴扉。还没等里边有回应,这边刘裕早喊上了,“喂,屋里有人吗?”谢瑍回头看看刘裕,对刘裕摆摆手。

正房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身穿灰色布衣,精神矍铄的老人走出门来。

“这位老丈,我四人路经此处,想借贵地小憩,叨扰了。”谢瑍见是一位长者,不敢怠慢,赶紧躬身施礼道。姜孝他们三人见状,也赶紧施礼。

“山野之中,难得有贵客临门。怪不得今日喜鹊叫个不停啊。”老者声音高古,不急不缓到柴扉前,打开柴门,看着谢瑍道,“贵客请进!”

“多谢老丈,叨扰了。”谢瑍再次施礼道。

将马匹栓到院内的树上,谢瑍四人跟着老人走向茅屋。来在门前,老人侧身伸左手虚引道,“请进。”谢瑍止住脚步,伸出右手道,“老丈先请。”老人哈哈一笑,率先进了屋门。

进得屋内,谢瑍环视四下,但见屋内虽简陋,但清洁干爽,正面一张木几,几桌上有香炉。正前悬先师孔子行教图,左侧木榻,右侧有内屋门帘。屋内一张矮几,几上有缶,四周滚凳。南北各有木牖一,西墙有上部有一采光小阁窗,下部却是一副山水画。晋代可不是后世,那时候山水画还没有成为中国画,还是人物画的附庸。

汉之时山水画尚未成型,魏晋之时,山水画也相当的少,而人物画颇多。山水画的形成和确立,是魏晋风度的渗透,崇尚自然的必然,文人个体意识的觉醒,人们对自然山水的审美感知。自东晋末年“三痴画家”顾恺之(348年—409年)创作了《庐山图》后,山水画得以形成和确立,并成为“山水文化”的重要的独特的表现形式。

其中,山水画成为独立的画科,宗炳(375年-443年)起了巨大的作用。他的《画山水序》内中云:“坚划三寸,当千仞之高;横墨数尺,体百里之迥,”论述了远近法中形体透视的基本原理和验证方法,比意大利画家勃吕奈莱斯克(pmilippebrunllesco,1377一1446年)创立的远近法的年代约早一千年。宗炳还提出了“神畅”之说,强调山水画创作是画家借助自然形象,以抒写意境的一个过程,使中国画“以形写神”的理论,又前进了一步。此后,同为南朝的王微(415-443)著作《叙画》也是中国画初期的重要著作,他和宗炳都是山水画理论的奠基者。从山水画的萌芽期魏晋南北朝始,至隋唐五代日趋成熟,至两宋呈繁荣景象,到元代达到了高潮,随着明清商品经济的发展,山水画才走向了没落。

细看此画,乃是一副清幽山乡景色,纸不显旧色,应是新作未久。但见远山迷蒙,近竹苍翠,林木葱茏,轻烟缭绕。一道溪流从山顶蜿蜒而下,绕村而过,池塘宛然。农夫杖篱,黄童嬉戏,黑犬眯卧,鸡鸭成群,当是此地写实之景。

老丈见谢瑍注目画面,微微一笑道,“这位贵客,相貌不俗,见识定然不凡。还请多多指点。”

谢瑍听得此言,赶紧施礼道,“小子失礼了。见此画景色与此地甚是相合,故而出神。”

“此乃老朽之友应老朽所请而画,山野之色,恐难入贵人之眼目。”老翁面带溢美之情。

“此画创山水为主人物为辅之首,必为一脉之祖师也。”谢瑍赞道。

“好一个一脉之祖师也。”老翁哈哈大笑道,“长康闻此言,必引为知己也。”

“长康?难道此画为顾长康所作?”谢瑍喜道。

“正是顾长康。”老翁道,“此乃去岁夏秋之交长康路过敝处,应老朽之邀而作。可惜长康自以未足,故未题名啊。”

“长康之名早闻,今得见其画作,实拜老丈所赐。”谢瑍拱手道,“还未请教老丈尊姓大名?”

“老朽郑经,字博文。祖居北海,南迁于此,已历四世。”老翁颔首而言。

“老丈既是北海郑氏,可是康成公族人否?”谢瑍问道。

郑康成,即郑玄(127年-200年),乃是东汉末年的经学大师。他遍注儒家经典,以毕生精力整理古代文化遗产,使经学进入了一个“小统一时代”。曾入太学攻《京氏易》、《公羊春秋》及《三统历》、《九章算术》,又从张恭祖学《古文尚书》、《周礼》和《左传》等,最后从马融学古文经。游学十余年后归故里,复客耕东莱,聚徒授课,弟子达数千人,家贫好学,终为大儒。党锢之祸起,遭禁锢,杜门注疏,潜心著述。

“贵客亦知敝远祖公?”老翁面带喜色道。

“康成公一代大儒,通百经,释三礼,遍注群经,使今、古文经合流。”谢瑍道,“明古今音变,解百科之意,实乃天下之大幸也。请问老丈此地山何名?”

“多谢贵客赞赏。此山名黄龙。”郑经这时也不再将谢瑍看成小辈,乃拱手道,“请贵客见谅,老朽怠慢了。请问贵客尊姓。”郑经道。

“老丈客气了”,谢瑍拱手施礼道“小子姓谢名瑍,字子明,陈郡阳夏人。”

“谢郎君请坐。”郑经说着,朝里屋喊道,“老妪,来待贵客。”

“来了。”随着声音落下,门帘一挑,出来一位老妇人。谢瑍等人赶紧站起身来。

“见过阿婆。”谢瑍上前一步,不等郑经介绍抢先行礼。

郑经对老妪道,“这是贵客谢郎君。”

王氏双臂合拢胸前曲身行礼“见过谢郎君。”

谢瑍作为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哪里有接受长者行礼的习惯,赶紧避在一边。

郑经看在眼里,暗暗点头,心道,这谢郎君年未弱冠,而谦逊有礼;言语条理,见识广博,定非小家小户之辈。

“这是贱内王氏。”郑经向谢瑍介绍道,谢瑍赶紧再次施礼道,“子明等见过阿婆。”刘裕等人随谢瑍一起施礼道。

“老妪,你去学堂,叫密儿回来见客。顺便采些时蔬来。”郑经对妻子道。

老妪应一声,对着谢瑍等人施礼,退出草房而去。

“谢郎君,老朽还未请教,谢郎君何来此山野僻地,贵府何处?”郑经看老妇人出门,方才坐定慢慢开口询问道。

“小子欲取道京口,前往广陵。因见天色过午,故和同伴叨扰老丈。”谢瑍解释道,“子明家居建康乌衣巷。”

“尊父是?”郑经问道。

“家君东兴县侯。”谢瑍起身答道。

“原来是少将军。”郑经拱手道,“老朽失敬。”

“老丈何须如此,今日萍水相逢,实乃缘分。”谢瑍道,“有道是:英雄莫问出处,富贵当思原由。”

“好一个英雄莫问出处!”郑经拍掌赞道,看看谢瑍身边的三个人,欲言又止。

“老丈不必顾虑,彼皆我兄弟,有话但讲不妨。”谢瑍知道郑经有话要说,一是君子坦荡荡,二自己无不可见人之私密,乃如此道。

“如此老朽就直言了。”郑经缓缓道,“老朽幼习《经》《易》,略有所得。仆初见谢郎君,但见郎君风姿不凡,乃老朽平生仅见。然细观郎君面相,早夭之相隐隐若无。可郎君又堂额明媚,灵气氤氲,英华内敛,血气翻涌,毫无夭相。且左龙右虎相伴,鸾凤舞于上,龟蛇盘于下,乃大贵之相,实不可思议之至。”郑经看着谢瑍蹙眉而言。

谢瑍来自后世,对鬼神之说自是不以为然。可穿越千年,不由他不信。又想到刘裕后来为南朝开国之君,可谓之龙;张虎本身就带着一个虎字。至于鸾凤龟蛇就不得而知了。想到此,谢瑍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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