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典狱长
与初生城隔着姜水的铜山,曾被九黎人搬空,凿成墓碑。而现在,这里已然动土,正在修筑监牢。
在新年伊始,典狱长太阿亲自羁押十余恶徒入只有地基的监狱。
西街代守备长侯三、矮冬瓜董庸、乞丐头子项季与七八位扈从、嬴虚二人。
而明堂,则展开了五刑的辩论,这一次,少帝姜太玄任由众人商讨。
“五刑过于残忍,有违帝君仁德。”最先进言的却是修订《五刑》的长者姜禾。
有人附和,也有人反对,如初生城大统领轩辕少杜便竭力反对:“不施以五刑,无法惩治恶徒。”
少帝姜太玄摊开《五刑》拓本,上面写着:“”小偷小摸,不思悔改,其刑为墨;污言秽语,中伤他人,其刑为劓;劫掠无道,不忠不孝,其刑为刖;奸i淫之徒,下流之辈,其刑为宫;残害族人,背弃国家,其刑为大辟。”
墨刑,用烧红烙铁在脸上烙印记,再抹上黑炭,一辈子无法去除,这人也没脸见人了。
劓刑,割去鼻子,疼痛难耐,更是丑陋不堪。
刖刑,剜去膝盖,行动受损,一辈子只能在地上爬了。
宫刑,这人再也没法传宗接代,其刑之重远非墨刑、劓刑和刖刑能比拟的。
大辟,罪大恶极着,其刑为大辟,大辟为砍头。
《五刑》的修订一向由三位长者负责,少帝姜太玄并不知情。出于悲悯,他觉得刑法过重。
“刑法不重,如何约束恶徒?”初生城守备军大统领轩辕少杜与长者姜禾展开了激烈的辩论,他拱手道,“帝君,何必费心思修筑牢狱,严惩那些恶徒,还初生城一个朗朗乾坤。”
“说得好,”有人击掌而来,众人循声望去,是背负神农弓的姜太初,他踱步到初生城守备军大统领轩辕少杜身前,温笑道,“我看呐,就当以五刑严惩恶徒,只是不知当如何个严惩法。”
轩辕少杜与姜太初对视,他目光凛然,陈词慷慨道:“黎牧、侯三、项季、邹全、董庸、嬴虚等人,残杀族人,当大辟。”
“帝君,臣下觉得也如此,”到底是姜太初,朝少帝姜太玄拱手道,“烦请帝君移步监狱,以《五刑》对恶徒论处,也好昭告天下,这《华夏法典》并非是一纸空谈。”
明堂众人交头接耳,声音细微,依旧有些入耳,姜太初等到少帝姜太玄起身,依旧抬手往明堂外指。少帝姜太玄踏出明堂,姜太初落后一步,朝北街候着的民众朗声道:“我乃神农弓传人姜太初,承蒙老炎帝爱戴,为护国大执戈,对上可以责罚帝君,对下可以约束万民。《华夏法典》绝非空谈,以往我们华夏只有礼没有法,天下岂能无法?天下当有法,自今日起,恶徒当刑,严惩不怠。”
少帝姜太玄在前,十二司首领、十一位巫祝居中,守备军在其后,最后是民众,浩浩荡荡出南城门。姜太初抬手以火灵之力架桥,横渡姜水,抵达铜山。
“典狱长太阿何在?”姜太初喝道。
“臣下恭迎帝君。”典狱长太阿朝少帝姜太玄行礼。
那数位羁押在监狱的活人,纵然监狱只有地基,他们依旧不敢踏出半步,这完全仰仗典狱长太阿的强悍实力。作为老炎帝姜执的眼睛,青鸟氏太阿老当益壮,实力也足以排进初生城前五,他是老炎帝姜执留给少帝姜太玄的余荫。
“关于实刑和象刑的考量,诸位不用费心,这件事,老炎帝、帝君、三位长者早已有了论断,”姜太初搀扶着姜禾,握着他的手说道,“老首领啊,你也不用介怀了。”
姜禾叹息一声,点点头,不再纠结象刑与实刑。
“天下无法,所以一个小小的西街守备长都可以肆意妄为,”姜太初少有出现在初生城,但他的威严无疑压过了少帝姜太玄,他扫视众人,最后指着监牢里的十来人,痛声道,“这个监牢绝不会形同虚设,这些恶徒也并非是最后的受刑者。”
语惊四方。
监牢里的十来人先是齐齐一怔,然后痛声哀求,他们并未料想到刑罚会来得如此之快,甚至还抱着苟活下去的心思。可惜他们低估了神农弓传人姜太初的决心,低估了老炎帝姜执对美政的执著追求,低估了良善二字对丑恶的审判。
“典狱长,第一批恶徒,便交由你行刑。”姜太初吩咐一声,席地而坐。
西街代守备长侯三、矮冬瓜董庸、嬴虚二人、乞丐头子项季与七八位扈从彻底慌了,当死亡的屠刀即将降临时,有人跪地哀求,董庸匍匐在地,头低到泥土里,哭诉道:“帝君,护国大执戈,这件事与我无关,都是黎牧大人指使的。”
典狱长太阿手持执法斧钺,喝道:“侯三,残杀同族,欺压民众,收敛财货,你可知罪?”
“大人,大人,侯三知罪,侯三知罪。”侯三如何也不会想到,才做了一日风光的西街守备长,迎接他的便是牢狱之灾,然后更是刑罚。
“何人指使?”典狱长太阿见侯三目光躲闪,不再与他啰嗦,喝道,“残杀族人,当行大辟。”
典狱长太阿持执法斧钺,一颗大好人头落地。
在铜山牢狱的众人和姜水对岸围观的民众皆是大惊,他们没料想到典狱长太阿会如此果决。
鲜血溅了一地。
姜太初沉声道:“恶徒当诛。”
余下恶徒匍匐的身子尽数颤栗,更有甚者竟然失禁。
失禁的是矮冬瓜董庸,他额头点地如小鸡啄米,哭诉道:“我说,我说,黎牧大人与大统领经常来往。”
“一派胡言,血口喷人。”大统领轩辕少杜拔剑朝矮冬瓜董庸刺去。
姜太初抬手一道抗拒火环挡住,道:“大统领,行刑之人是典狱长,就不要你代劳了。”
在死亡面前,矮冬瓜董庸完全没有了骨气,他交代道:“黎牧大人时常向大统领行贿……”
“董庸,大统领为人刚正不阿,你诬陷大统领,是何居心?”姜太初有意无意瞥了大统领轩辕少杜一眼,轻笑一声,明眼人都读得出话里的嘲讽意味。
典狱长太阿询问道:“护国大执戈,还行不行刑?”
“先行收押,”姜太初摆摆手,说道,“董庸啊,这件事待我调查清楚,还大统领一个清白,再将你定罪。”
余下的恶徒在庆幸之余不免拿余光多瞟了几眼侯三,风光一日的侯三身首异处,无疑让他了寒颤不止。这是护国大执戈姜太初的特权,也是他的立场,更是表达了老炎帝姜执的决心。
纵然少帝姜太玄一向悲悯,但姜太初可是有一颗杀伐之心。
“诸位也不必跟着了,过两日,在来铜山牢狱一趟。”姜太初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与少帝姜太初并肩离去。
十二司首领、十一位巫祝、守备军守备长心思各异离去,至于在姜水对岸见到一出大辟刑罚的民众多数是忌惮,忌惮之余有有些喜庆,一直等到贵族们悉数离开,他们才开始欢呼。
一个恶徒伏首,这件事绝非就此终结,就如同护国大执戈姜太初所言,“这个监牢绝不会形同虚设,这些恶徒也并非是最后的受刑者”。
思归与许凶混在人群当中,思归仍旧不解恨,嚷道:“真该把那些恶徒尽数杀光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