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礁石深处的海葵
随着一阵渔民归来的喧闹声，海岸线迎来了短暂的繁华，而后又逐渐复归于平静。海面上波光粼粼，恰似无数星辰在黑暗之中闪耀。那些躲在礁石深处的海葵，也将再度随着潮汐的涨落，悄然现身或消失。生命与自然的循环，就在这一呼一吸之间得以延续。
“走吧，先回家。”老赵在前面喊道，“今天的运气不错，晚饭咱们得好好吃上一顿！”
“徐哥，你确定是海鸭的叫声吗？”程小渔快步跟上，满脸好奇，“我只听过野鸭子叫，没怎么听过海鸭啊。”
“对，我小时候和我爸妈在这里赶海的时候，听到过好几回！”徐振中边走边回忆，“海鸭子和普通野鸭有点儿像，但叫声更沙哑，听起来就跟有人在咳嗽似的，而且牠们一般都喜欢栖息在礁石附近或者离海滩不远的地方，正好有海藻和小鱼小虾可以觅食。”
孙丽君也笑着跟上来：“哎，那要是真逮着海鸭蛋，可要让我尝尝。我小时候吃过一次，味道特别鲜，比一般的咸鸭蛋还油，还流油，那叫一个香。”
老刘本来在后面整理刚刚收上来的渔网，此刻听到“海鸭蛋”三个字，也不由得抬头看过来：“唉，你们先去瞧瞧，要是真的找到海鸭蛋，我就把手头的活儿搁一搁，等会儿配点佐料，腌上一批，咱们过些天就能尝到正宗的海鸭蛋啦。”
“海鸭蛋可真难得。”程小渔笑着说，“人家都说海鸭产蛋不多，寻到可真是运气。”
“运气这种东西嘛，像海潮一样，说不定下一波就涨起来了。”徐振中大步朝前，“快点儿，我们再往前走一点儿，要是它们真的就在不远处，可别让它们给吓跑了。”
沙滩的尽头，有一片裸露的礁石区。由于此时正逢退潮，海水退去了大半，远远的就能看见几块岩石上覆着绿色海藻，像给岩石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绒毯。人走近了便能听见礁石间的水声：哗——哗——，潮水退后留下的浅洼里，有小鱼小虾在拼命地跳跃着，嘣嘣的声响不绝于耳。
“听！”徐振中抬起手，示意大家别说话。众人便屏息凝神，果然，前方传来几声低沉的嘎嘎声，似乎是从那片礁石后面传来的，“就是海鸭的叫声，没跑儿了！”
“嘿，这回可找对地方了。”孙丽君抬手遮住眼睛，半眯着眼向前方张望，“它们估计是在那块大礁石后面，老刘，你要不要一起？”
“我先把渔网摊开晒一晒，你们先过去探探路，要是真找着了就招呼我过去。”老刘说着，又蹲下去细细查看渔网有没有破损，“这渔网破了一个小洞，一会儿我得补上，可别到时候抓鱼的时候，让鱼儿一个个逃了。”
“那行，老刘你先忙。”徐振中扭头对孙丽君、程小渔招了招手，“咱们三个人先过去看看，动作轻点儿，别把海鸭给吓跑了。”
三人慢慢走近礁石区，每往前走一步，海鸭那低沉的叫声就变得更清晰几分。前方的海水里，有几只绿色的小虾在石缝间闪着光，搅动起几缕海藻。忽然，礁石后面扑腾几声，有几只黑白相间的海鸭振翅而起，带起两道银亮的水痕。
“快看！”程小渔兴奋地压低声音，“那就是海鸭吗？还真的有点儿像咱平常见到的鸭子，但是好像更瘦长一些，羽毛比较暗，眼睛也小一些。”
“对，这就是海鸭。”徐振中点点头，“一般来说，海鸭体型没有家鸭子那么敦实，喜欢在海水边游来游去，或者干脆在岩石上歇着。”
“它们怎么飞走了？难道被我们吓到了？”孙丽君有些失望，她原本还想看看能不能找些海鸭蛋呢。
“别急，飞走的可能只是几只警惕性高的，你看……”徐振中抬起下巴，指向礁石左侧的一块凹陷处，“那边好像还有动静。”果然，大家细看，能看见一只海鸭正贴着礁石，似乎在翻弄海藻。
“嘿，那儿估计就是海鸭的窝了。”程小渔激动地小声道，“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着急，万一它正在产蛋，或者刚孵蛋，我们可不能贸然打扰。”徐振中谨慎地说，“咱们先观察观察，看看情况。”
三人蹲在礁石后面，轻轻扒开一丛长长的海藻，观察那只海鸭的一举一动。它像是在寻找小虾或者贝类，不时将扁扁的嘴探进海藻里，发出一些咕噜咕噜的声音。然后，它似乎嗅到了什么，转过身，朝三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然而，由于礁石和海藻的遮挡，海鸭并没有看到他们，继续专心觅食。
过了好一会儿，那只海鸭甩了甩羽毛，发出几声嘎嘎，似是在呼唤同伴。很快，就见到另一只海鸭从更远处的岩石上滑水过来，和它汇合后，两只鸭子一起咕噜咕噜叫着，好似在商量什么。
“哎，你说它们能不能带我们去找蛋啊？”程小渔看得入迷，忍不住问。
“谁知道呢？”孙丽君也趴在石头上，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我倒是想看看海鸭窝是什么样儿的，别跟家鸭似的随便一窝就地铺着点儿稻草。”
“海鸭的窝一般建在干燥安全的角落，可能是礁石上的凹陷处，也可能是海岸边的浅洞穴，里面会有一些海草、羽毛，用来做保护层。”徐振中微笑着解释，“当然，要是真能找到一两枚蛋，那就赚大了。”
就在这时，远处海面上忽然出现一艘小渔船，发动机的声音轰隆隆地传来。几只原本歇在附近的海鸭立刻受到惊扰，扑棱棱地飞起一大片。那两只在礁石间的海鸭也似乎感受到了不安，发出几声警惕的叫声，伸长脖子向海面张望。
“糟了，它们可能要飞了。”程小渔一看，也急，“我们怎么办？就这么让它们跑了？”
“不急，我们先看看它们往哪儿飞。”徐振中悄悄伸长脖子，望向那两只海鸭。只见那两只海鸭拍打翅膀，升空离开了礁石，沿着海面滑翔了一阵子，最终又落在稍远一些的浪头上，继续悠闲地漂浮。看样子，它们并没有彻底离开这个区域，也许还会回来。
“那咱们去它刚才站着的地方看看？”孙丽君见状，不想浪费这难得的机会。
“行，可以过去看看。”徐振中率先小心地绕到礁石后面，轻手轻脚，生怕踩着松动的石块或者沙洞，发出太大声响。他的眼睛不停地扫视着礁石的缝隙，心里满是期待。忽然，他顿住脚步，蹲下来仔细查看，“你们过来看，这里有鸭子的脚印。”
顺着他指的方向，果然能看到几行并不算很清晰的脚印印在湿漉漉的沙地上，还留着几根细小的羽毛。“看来它们确实在这儿活动过。”程小渔轻声说道，“要是有蛋，可能就在附近。”
三人又往前挪了几步，来到一处略高的礁石平台。那上面堆积着不少枯海草，还有一些不知哪儿漂来的塑料垃圾。程小渔微微皱起鼻子：“哎哟，这儿还挺脏，难道海鸭就在这种地方筑窝？”
“有时候也会的，只要相对隐蔽、安全，海鸭也不会太挑剔。”徐振中伸手拨开一堆干海草，“我先翻翻看，留神点，要是真的有蛋，可别一不小心给踩碎了。”
“我再往那边看看。”孙丽君看着另一侧的礁石缝隙，“你们先找找看，我觉得这块平台看起来不够遮风挡雨，可能它们更喜欢角落里。”
程小渔则往更靠近海面的方向走了两步，那里有一块比较干燥的小凸起，“这里有一些新鲜海藻，还挺柔软，或许……”
话音未落，程小渔忽然发出一声惊喜的轻呼：“快来看！我看见一个蛋，好像是海鸭蛋！”她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不过还是努力压低声音，生怕惊动了不远处的海鸭。她蹲下身子，用手指慢慢拨开一层褐色的海藻和几根白色的羽毛。只见在那低洼处，竟然真有一个椭圆形的蛋，蛋壳带着一丝淡淡的绿色，表面还有些小斑点。
“哇，真的是海鸭蛋！”孙丽君听到呼唤，也连忙跑了过来，蹲下身仔细端详，目光中满是兴奋，“这回可赚到了。”
徐振中紧跟而至，看见那枚蛋也欣喜不已：“太好了，看起来蛋壳还挺新鲜的，说明产下没多久。”
“那要不要拿走？”程小渔小心地问，“我有点儿担心，万一这只海鸭就只有这几枚蛋，直接拿走会不会让它们绝后了？”
徐振中也犹豫了一下，然后轻声道：“从生态平衡和保护的角度来说，海鸭不是在这里非常常见吗？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如果这里只有这么一窝，我们可不能全拿走。这样吧，我们先只拿走一两枚，剩下的就留给它们孵化。总得给海鸭留点儿机会。”
“那就拿这一枚吧。算是尝鲜，咱们也能烤海鸭蛋吃。”孙丽君笑呵呵地提议，“万一它们附近还有别的窝，或者还有蛋，再看情况。”
程小渔点点头：“那行，我回头再做点记录，免得咱们以后想吃海鸭蛋时，不知道到哪儿来找。对了，徐哥，你原本还想抓几只海鸭回去，或者弄点海鸭肉？”
“逮海鸭就算了吧。”徐振中笑着摆摆手，“这个不太好抓，而且海鸭的肉也没家鸭那么肥，真正好吃的是海鸭蛋。我们得留一点情面给它们，不要把人家全赶跑了。能找到海鸭蛋，已经很不错了。”
“说得对。”孙丽君赞同地点头，“要是把它们都吓跑了，我们以后可就再也没有机会尝鲜。”
就这样，三人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海鸭蛋包裹在干净的布袋里，轻手轻脚地退回到沙滩上。海风依旧温柔地吹拂，天色已是明亮一片，远处的海天线依旧分明。那里，时不时还可以看到海鸥掠过，一声长鸣在空中回荡。
“瞧我这个记性，忘了告诉老刘我们已经找到了。”徐振中刚一想到这个，便转身向岸边的渔网晾晒处走去。等看见老刘的身影时，他大声招呼：“老刘，运气不错，真被我们找到一枚海鸭蛋！”
老刘闻声放下手中的渔网补针，抬起头，脸上也透着喜悦：“哟，真找到啦？我听你们刚才一直在那儿翻来翻去，就知道肯定有戏。”
“对，就在那边礁石凹陷处找到的。”孙丽君一边说，一边拍拍手里小小的布包，“快看，就这一枚，算是咱们今天的意外收获。”
“不错，真不错。”老刘呵呵笑道，“那我待会儿做饭的时候给煮了，还是你们想拿回去烤？”
“我们先拿回去。”徐振中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太阳高了，咱们还想多赶一些海货，这枚蛋就先留作压轴好了。回头再处理，反正海鸭蛋放一放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