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夜深露重，已入深秋，冷风呼啸，天上并无月色，庭中只余枯影重重。

房门开了又关，挡住了外头的冷意。

曲折的游廊上只得灯笼落下的微末光亮，却有人快步急行，细碎的喘气声荡在寒冷的夜色中。

刚合上房门的素心听到这脚步声，转过身看了来人一眼，眨了眨眼睛道：

“你可是来看师姐的？”

小姑娘的声音轻而细，如同稚子般天真澄澈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直直地就望进晏序的眸中。

晏序停下步子，缓了缓气息，压了脸上那显露过多的情绪，颔首道：

“她可是醒了？”

“今早辰时醒过一次，喝完药便又睡了过去，算算时间，眼下许是醒了，你进去看看也无妨。”

自凤殊伤重昏迷，晏序连着担心了几日，却始终不能进房间探望，今日是接到暗卫的消息匆匆从宫中赶过来的。

“多谢素心姑娘。”晏序在门口停住，素心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素心看了他一眼，眸中不知带着什么情绪，半响才道：

“不用谢，我来这儿原就是帮师姐的，眼下她已经醒了，身上的伤却未好，你即是师姐的夫君，可得仔细照顾些。”

小姑娘人虽小，却胆子极大，也没有什么长幼尊卑的感念，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晏序手上一顿，又是一拜，郑重应下。

待素心点了点头，他便慢慢地抬手推门走了进去。

他身后还停了一个纤长的身影，似是早就候在门口，却始终站在阴影下，没有进去。

素心注意到他，疑惑道：

“你等在这里做什么？”

灯笼被冷风晃动，微末灯光从他脸上晃过，桃花眼眸色深深，勉强弯眸笑了笑，将手比在嘴边：

“嘘……小师妹，你就当没看见我。”

话一落音，他眼含深意地看了房中一眼，微叹一声，继而转身离去。

晏序进了房中，往最里面走去，屋内很是暖和。

他绕过长长的梨木竹纹屏风，最里头的床榻上有纱帐垂下，逶迤于地。

晏序站在那屏风之后，没有靠近，只是遥遥望着床上的人。

隔着纱帐有些看不清，只瞧见那纤细的身形藏在了薄被之下，看着像是小小的一团。

她将下巴搁在柔软的锦缎之上，白皙皎丽脸微微一动，一双双眸缓缓睁开，目光便隔着纱帐落到了他身上。

她也遥遥回望他，却不说话。

晏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眸色却复杂得很，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凤殊身上，从未移开。

而后，凤殊看着他轻缓地走到床边，伸手撩起那逶迤于地的纱帐。

她眨了眨眼睛，忽的叹了一声，似是安慰般唤道：

“阿序……”

她怕他担心，原想安慰他，可临了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下意识唤了他的名字。

谁知，这一声“阿序”轻到不能再轻，却犹如石子猛然间投进晏序的心湖，平白地就荡起数层涟漪。

晏序并不回话，只是缓缓地撩起衣袍，坐在床边，垂下眉眼认真而专注地看着她。

这人脸色苍白，与平日张扬恣意的模样不同，瞧着虚弱又安静。

他原以为受了这般委屈，换作别个女子，早该惊慌地嚎啕大哭才对。

可到了她这，却眼底明亮澄净，神态平静安然。

分明她才是受伤的那个，却似乎极力想装作无恙来安慰他。

凤殊哪能不懂他此刻的心思，动了动唇角，眼中尽是温柔安慰：

“阿序若是心疼我，亲亲，亲亲就不疼啦。”

晏序：“……”

听着她这明明虚脱却故作开玩笑的模样，晏序终于牵动了嘴角，伸手轻抚她鬓角的发，叹气：

“你啊……”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