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鲁宫一醉月似伊 - 笙歌雪刃 - 拂青蔓 - 女生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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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鲁宫一醉月似伊

少女轻哼了一声,故意道:“睡一觉?那睡一觉醒来能到晋国吗?”

车夫笑了起来,摇摇头没说话。

马车侧,一华服男子正驾着马随车慢行,长相与文娇蕊一般无二,鬓挽青云,眉如墨画,天生一副上佳的好皮囊。此人闻言嗤笑了一声,接口道:“你如果一日三餐都喝迷魂汤,倒也没什么不可以。”

他名叫文桢嵘,与那少女是一对龙凤胎,由于出生时晚了小半个时辰,便做了弟弟。公道的讲,文桢嵘的皮相比娇蕊更胜一筹。眸灿好似天上星,唇朱彷若晓春花,可这张脸放在女儿身上是美事,但放在男子脸上则过于漂亮了些。这让文桢嵘感到很不愉快,屋里甚至不许放镜子,谁要是敢夸他好看,非得把他气炸了不可,也因为这个缘故,他说话刻薄的很。久而久之,他就养成了张口必怼的性子,逢人见面先怼上三句半,直噎的人见他就绕路走。

少女名唤文娇蕊,她朝着文桢嵘翻了一个大白眼,懒得与他斗嘴。靠着车窗、枕起胳膊,她从腰间的小荷包里拿出了一颗鹅卵石。这颗卵石呈椭圆形、蛋清色,除了被盘摸的油润光洁以外没什么特殊之处。就是一普通石头。但是文娇蕊却待若珍宝。纤细白嫩的指尖儿在微凉的表面划过,她的面上露出了笑容。

文桢嵘不应景的嗤笑声再次出现。

娇蕊不抬眼的冷声道:“闭嘴。”

文桢嵘道:“我还没说话呢。”

娇蕊道:“我不想从你嘴里多听一个字,烦死了。”

文桢嵘扬起眉头:“欸!文娇蕊!”

娇蕊瞪过去一眼:“叫长姐!”

文桢嵘哼道:“不过比我早半个时辰而已,你还——”娇蕊拔高声调打断他的话:“半个时辰也是时辰,我就是你姐姐,你这辈子都只能当我弟弟。你瞪什么瞪,不服啊,不服也没辙!下辈子投胎赶我前头去!”

文桢嵘:“下辈子鬼才和你投一起!”

娇蕊:“哈,不一起就不一起,当谁稀罕。”说着将车帘狠狠的放下,带着十成十的火气。文桢嵘也气的打马狂奔,跑到车队最前头去了。

马车夫抖着缰绳朗笑:“你们两个啊,多半前世是冤家,这每天不吵个十回八回的都不痛快。”

娇蕊道:“先生,你可瞧见了,每次都是他先招惹我的,不然谁稀罕跟他吵。尤其是这一段时间,比以往要过分百倍,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

马车夫笑叹一声道:“那是他舍不得你啊。”

娇蕊微愣,眼里有些动容,打了帘子远远的去看文桢嵘的背影,可一看就来气,刷的再一下放下帘子气鼓鼓的低声叹气道:“他要是能有这心,太阳不得从西边出来啊。”文娇蕊将鹅卵石捧在两手心儿中,又一叹:“希望我的选择没有错。”她握起手,闭上了眼,将鹅卵石贴到了胸口。

“铭哥哥,到底还有多久才能见到你啊。”

岩碧山庄

翟璐一走,庄子里又冷清了起来。翟璐是个极娴静之人,平素里话绝对不多。可是她就是有一种很强的存在感,只单单静坐在屋子里,就让人觉着心里舒泰的很。

明筠站在高亭上,叹了口气,一阵冷风吹过,她冷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不由得抱住了胳膊上下摸了摸。

阿薇赶忙道:“主子,起风了,咱们回屋吧。”

明筠远远的望着苍茫的后山道:“原来已经是深秋了啊,前一阵子过太开心,竟浑然不知冷,眼下才方觉萧瑟。”

阿薇:“主子.......”

明筠拢了拢衣领:“天儿越来越冷,也不知道朔儿在帝丘可好。”

阿薇微叹。

明筠亦叹:“朔儿还是个需要人照看的小孩子,他小小年纪独在异国他乡,无家人照拂,纵然有人相帮,可毕竟不是血脉至亲,又怎么真的照顾的好呢。况且,他这个年纪,想必也不记得什么,过上几年,怕是见了彼此也不认识了。”

“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阿薇道。

提起这事儿,明筠烦恼的摁了摁额头。她复又想起一事,问:“前些日子,华箬不是递了帖子说要来么?怎的没有回音了?你可有问过?”

阿薇摇了摇头,道:“没消息来,或是有事?”

明筠沉吟片刻,道:“你遣个人去问问看吧。”

“是,主子。”

齐鲁两国交界处

十五这日的夜里,好大一轮满月挂在天边,月华皎皎,映入酒杯中,连着思乡情一同咽下。品一品,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

鲁王宫内一片歌舞欢腾。为庆贺齐国退兵,国君亲自设下国殿,宴请群臣与晋国三卿。鲁君兴致颇高,频频举杯,为款待宾客,他特意启封了王宫酒窖内珍藏的好酒。

国君如此,鲁国群臣自然也要如此,宴席上菜一道道品相精美的菜肴几乎无人动筷,全都忙着不断的敬酒与劝酒。范铭这里是重灾区,鲁国的这些卿大夫们或单独、或结伴,几乎都要来与他喝上一杯。这次在逼齐国割、赔一事上,他立了不小的功劳。他与鲁国的小司空一道,至夹谷面见齐君,不仅将鲁国的失地要了回来,还从齐国手中强割了三座城池。

他酒量虽好,却也不是这么喝的啊。他脸颊通红,脚步虚浮,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水酒。他支着晕沉沉的脑袋,无目的性的看向对面。在宴席的另一边,祖父正与中行大人说话,赵氏家主赵鞅正与鲁国权臣阳虎推杯换盏。他眼皮子越来越沉,是真的醉了。

“铭小君子,老夫可否与你一饮?”

范铭恍恍惚惚的看了一眼,只见是鲁国小司空孔先生,立即举着酒杯站了起来。此时他已经站不稳了,若不是身后有南栋撑扶着,恐怕要跌坐回去。南栋其实也有些醉了,他替范铭也挡了不少酒,只不过,比着来说还算清醒些。

“小子见过先生。”范铭最大程度的约束自己已不听使唤的手脚,给孔先生施了一个礼。他对这位孔先生是打心眼里的敬重,此次与齐君谈判,若无孔先生,割、赔之事绝对没这么容易就谈拢。

孔先生道:“铭小君子何必多礼。当年你父亲在鲁国游历,我与他偶然结识,相谈甚欢,极为投缘。每每见你,总会忆及乃父。你们不日便要返回晋国,届时小君子替我向你父亲带一句问候。”

范铭恭敬的道:“先生放心,小子一定将话带到。”

孔先生微笑的点头道:“小君子今晚已醉,老夫也不是拘泥之人,心意既到,这杯酒啊,不喝也罢。”说完便离去了。

范铭手里还握着酒杯,朝着孔先生离去的背影又施一礼才在南栋的搀扶下坐会位子去。

南栋凑在范铭耳边低声道:“主子,适才你酒杯里是空的。”

范铭愣了一下,倾斜酒杯看了一眼,果然空空如也。不由懊恼的往自己脑门儿上一拍,心里对先生也愈发的感谢。

酒宴散时,范铭已经不能走直线了。鲁王宫大殿外的露台上,他趴抱在石栏处痛痛快快的大吐了一场。吐后他红着眼睛呼了口气,感觉舒坦多了。

头顶上圆月皎洁,范铭望着那月亮揉了揉眼,仿佛看到了一张脸,一张美丽的脸。眉眼弯弯,笑意嫣然。

南栋随着看了一眼,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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