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一章
”姐姐何出此言呢？“
”燃燃无意中对我提起过，你会在大四时候出国，做为期一年交换生，然后凭你的实力，我觉得完全可以拿下全额奖学金在国外继续深造。“
”奥，其他他是添油加醋的。我只是收到了老师的这个建议，但是我并不打算申请，我觉得国内挺好的，深造和出国没必要划上等号。“
”但是更广阔的空间可以给你辽远的眼界啊。这是一个机会，不可多得的机会，我觉得你不该错失良机。当然要是国内有你更看重的东西那就另当别论了。“
”姐姐看事情确实洞如观火。是，在我看来没有比她更重要的了。我读大学，去北京，上清华，其间的每一步，每一路，都是因为她的引领，如果没有她，这片土地上种植的可能就不是花，而是我背朝黄土背朝插下的水稻秧。是她，让我看到，也是我探索到一个真正的大千世界，而是不是被农村这一亩三分地拴住余生，娶妻生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本来，我只有一个平庸的生命，但是她给了我不甘平庸的心。所以，现在，哪怕眼前事崇山峻岭，我也不会离开她。十一年的等待想想也不长，因为可以见到她。“
遥远没想想到自己会对陆沉说那么多心底的话，更加没有想到，平日里不爱言语的陆沉，会告诉自己心灵深处最柔软最隐秘的故事。她突然觉得这一天的相处，使她和陆沉亲密了很多，这是之前三个月的相处都不可同日而语的。
“陆沉，你应该带她来这里看看，看看这里的云是什么样的，天是什么样的，落日是什么样的，长风是什么样的，风是什么样的，花海是什么样的，你对她的心思是什么样的。她不会无动于衷的。我相信你会反败为胜。拒绝你只有两个原因——她不爱你，或者她不懂你。她不爱你是她的事情，但是你要让她知晓你对她的深情，这样她才可能会对你打开心扉。”遥远鼓励陆沉，然后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着混合着夕光与草香的空气。
“她的心里已经住了别人，不再为任何人打开。我不能再自不量力。”
那就把她抢过来！遥远的提议让陆沉大跌眼镜，他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不必用这样惊愕的眼神打量我。要我重复一遍吗？就是把她抢过来。“
”啊？“陆沉不知道遥远的言外之意是什么？人他强求不得，心呢，更是海市蜃楼，他如何抢？
“你听说过水滴石穿吗？”遥远继续鼓励陆沉，“我弟弟这么优秀又这么深情，她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被融化的，总之你要满怀信心，永不言弃。”遥远已经是人妻了，但是还是如此不食人间烟火，她把爱情想得太简单，把暗恋想得太光明。
没经历过爱情崎岖的人，总以为只要锐意进取，前方就是康庄大道柳暗花明。陆沉在心里苦笑，但是为了迎合遥远，他还是装作深以为然，万分受教的样子。
“姐姐，如果说——我是说如果啊，假如现在有人，边先生以外的人，向你说得那样，既优秀又深情，你会被感化吗？我是说如果。”
“会啊！”暖暖爽快大笑道，“当然会啊！”
“我不信。”陆沉看到了一线希望，可是这一线希望之光转瞬即逝。她一定是在安慰我——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又染上了无边无际的哀伤。
“你一定在想我只是安慰你。”遥远看出了陆沉的心思。“但是不是。我会的，但是前提是，在我看来，边战已经是优秀和深情的极致了，不会有后来人。”
遥远上午才说爱是没有极致，但是现在却在边战的身上冠此殊荣。陆沉在心中哀叹，遥远的话不是安慰，而是打击。她满心满肺全是她的陆沉，再也看不到，也不会流连其他的风景。
遥远见陆沉不说话，只好自嘲道：“只能祈祷你爱上的姑娘不要像我这么傻。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但愿吧。”除了口是心非，陆沉还能怎样做呢？难道告诉她，站在这朗朗乾坤，滚滚红尘中，大声呐喊：她不像你，一点都不像，就是，就是你，就是那三个字，三个每当默念或抑扬顿挫读出声来都让人心痛又心暖的字——安，遥，远。
“好了，不说我的事了。里面总带有悲剧的意味。姐姐，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这里，可以给我讲讲这里面的故事吗？”
“我还想听你和你意中人的故事呢？你刚刚说的一定只是冰山一角。”
但是陆沉还是推脱，遥远见他不愿多言，便不好再强求。”好吧，反正来日方长。“
”那姐姐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对蒲公英和苹果树这么情有独钟？“
遥远很惊吓：我只是表现出欣喜若狂，压根还没来得及说是因为蒲公英，苹果树，还是那只秋千，陆沉是从何而知的？难道真的是边战告诉他的，不对，应该是边战告诉边燃，边燃就无意中提起的。可能性也不大，边战边燃兄弟俩怎么会闲话家常呢？巧合吧，遥远觉得这个问题不值得特地去问。
”因为这是我童年的一个梦，我曾经梦想着自己有一片鲜花盛开的山谷，里面长满了蒲公英，而且还要栽上我最爱的苹果树，相邻的苹果树之间最好还有一个秋千架。就是我自己一个美妙的想象，但是今天却发现世界上真的有这样一个神奇的地方，仿佛是为我的梦量身定制的。所以方才我真的有一种喜极而泣的冲动，好像是得到了上天的厚爱一样。你说世界上的事情是不是太过巧合了，如果你今天没有心血来潮带我来这里走走，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世界上会有一个地方会是我梦境的注脚。“
”是的，巧合。“哪有什么心血来潮，怎么可能有这样吻合的巧合，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千方百计，是数十年如一日，是为了你，我愿意竭尽全力去开天辟地。陆沉告诉暖暖，这里曾今是一片荒地，因为盐碱太多而被废弃，但是他初中时拿到第一笔奖金，就着手对此地进行改造，他没想到到现在会成为这样一篇蜂蝶萦绕的花海，而且他觉得光有草太单调了，于是栽了两棵苹果树，按理说苹果树是不喜欢这样的土壤的，可是它们却一年比一年茂盛，今年竟然还开花了。陆沉的谎言无懈可击，遥远没有丝毫的怀疑。陆沉又带遥远去苹果树下树果子，一共九个。遥远悄悄闭上眼睛，对着九个苹果许愿。仿佛对她而言，这不是树上的青果，而是天上的流星。
陆沉也学遥远一起闭上眼睛。对着果子许愿，闻所未闻，愚蠢至极，但是那是放在别人身上，遥远不管做什么样的举动，陆沉都觉得是有理由有意义，也是有美感的。任何事情只要和她有一星半点的联系，都有着让人心之所向的魅力。
”我想啊，等我以后老了就在这样的地方安家落户，虽然谈不上男耕女织，但是呢，应该别有滋味，每天读书，写字，思念住在城里的儿孙。嗨，我竟然想到七老八十时的生活。“
”是啊，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老年生活有所憧憬的呢！女孩子不都对’老’字十分敏感的吗？“
”但是想到和自己白头到老的人，那么老也是充满诗意的。“遥远无时不刻不在思念边战，不论什么话题，她的落脚点永远是那个人。
”姐姐，如果你喜欢，我想把这片地送给你。“
面对陆沉的慷慨，遥远惊骇，但是旋即拒绝。”那怎么可以，这是你辛苦经营的，我不能因为自己喜欢就横刀夺爱的。谢谢你，我心里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就满足了，不必占有它。“
”但是只有真正热爱它的人才配拥有它，我只是创造者，但不是它真正的主人，你才是。或许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吧。我想把它当作礼物送给你。我说真的。从今以后这片花海姓安。“
”不是陆沉，这太突然也太贵重了。毕竟，毕竟——“毕竟我不是你的亲姐姐啊，但是遥远知道这样说会伤害陆沉的，他今天愿意送花海给他，不是客套，而是真心，这本身就表现出他心里是真的很看重她这个姐姐，她这样见外的话说出来，岂不是亵渎了陆沉对自己的姐弟之情。
话虽如此，可是无功不受禄。她哪里好意思平白无故接受呢？再说了，这样性质的礼物，普天之下，不是应该只有她心中的”她“才有资格获得嘛？
”陆沉，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呢，我每年只当它一天的主人，当我来看它的时候，它就是我的，你看这样是不是两全其美呢？“
遥远永远是这么聪慧，这让陆沉不好再执意相送。
”那姐姐你记得过来哦，不然她们会想念你的。“
我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