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到苏北去(2)
三月十九日那天,由于受寒流影响,淮河流域气温急降。
淮市虽然天气晴朗,可西北风吼得叫你睁不开眼。
河里的水结了厚厚的冰。
九点钟左右,还有一些孩子在河冰上跑来跑去。
就在这一天,我背着三斤多重的被子,提着个装满书和三套换身内衣的提包。
怀内揣着干部介绍信,向城外走去。
这是我走向人生的第一征途。
我分配在运河东,苏北灌溉总渠的博里乡。
听说那里是国民党以为省主席躲过的地方。
过去的路弯弯曲曲,离城区八九十里路。
五八年,这里还没有一条像样的公路,只是沟堤小路多。
听说走小路要比走大路少走二十里地。
从淮城向南约莫走了七八里路,远远地看到“一定要把准河治理好”几个大字。
到了远东闸,大概是走得快的缘故外面虽然吼着刺骨的北风,可内衣已是湿湿的。
心想,这七八十里的路程,看来今天是跑不到头了。
正坐在运东闸旁边发愁的时候,一位踏自行车的同志,看到我下乡,很热情地要送
我去目的地。
天无绝人之路,我终于碰到了机会。
因为当时连踏二轮车的人也很难遇到。
我们双方并没有讨价还价,一元五角车费,加上一斤半的粮票。
当时城镇人口计划供应油粮,粮食计划每月24斤,油四两,粮票、油票就是当时供
应粮油的凭证。
上路了。肩上背着被,手上提上包,我侧身坐在他的车后。
可上车几米远就跌下来。
加上风大,上了车又十分紧张,越是紧张,他的车龙头越晃,越晃越要跌跟斗。
大概走了不到十里路,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
虽然那位踏车的王大哥没发牌气,但我总是过意不去。
我也不停地表示歉意,一定要配合好他。
那天灌溉总渠大堤上的风足有八九级,那真是“天寒色青苍,北风吹枯桑”。
这天,连堤旁卖香烟和小吃的屋棚都被风掀跑了。
人站在堤上被风刮得摇摇晃晃,自行车带着人在堤上,那情形更可想象是多么难
走了。
西北风刮在脸上,像尖刀刺似的。
寒风不停地从中山装棉袄下钻进来,加上坐在车上一点也不能动弹,全身冻得直
打颤眼泪鼻沸流个不停。
这时,想到了同窗,想到了家,也想到了来苏北时的誓言,交织成极其复杂的心情。
踏车的王大哥看到我的痛苦表情,知道我年纪小,没吃过这些苦,便关切地说:
“从城市到这偏僻农村来工作真是不容易。”说完,指着前面说,“要下总渠大堤了,
咱们走小路风要小得多。”
他像哄小孩子似的口吻对我说:“等会下车后我们活动活动。”听了他的一番
话,我的心里热乎乎的,连忙应声说:“好!好!我们走走吧。
下了苏北灌溉总渠大堤,风确实小了些。
可龙渠堆只有米把宽,堆离渠的水面相差一米多深。
龙渠坡上都是冬天刚割过的芦柴桩。
在这样的龙渠堆上带着一个人走这么远的路,对他和我都是一次考验。
踏车大哥真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汉,他鼓励我:“别怕,我一定把你送到区
政府。
当自行车踏到离目的地还有十多里地的地方,王大哥为了避让路旁的孩子,车
歪倒了。
因为渠坡窄,他翻到了龙渠沟里,半身浸在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