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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霜雪

雪中的村庄,透着一股别样的静谧之美。皑皑白雪,铺满了屋顶大地,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

雪花飞舞,旋转,飘落,若非几缕炊烟袅袅,只叫人当是误入秘境,忘返流连。

安梓纯自小养在公主府,忽来了这雪中的小村落,自然是见着什么都觉的新鲜,就连瞧见柿树上落满了霜雪,没来的及摘下的柿子,都好奇的驻足瞧了一会儿。含玉玩心起,便将食盒塞到了小常手上,说是要上树摘几个雪打的柿子,到并非嘴馋,只是觉的好玩。

安梓纯哪许含玉如此,刚回过神,正要去拉含玉回来,忽闻院中犬吠,含玉一惊,只怕恶狗撵出来伤人,赶紧几步退了回来,也不管小常,拉着安梓纯就往前跑。

含玉自小练武,莫说是雪上跑,若练的精进些,怕是连雪上飞都做得。可安梓纯身子单薄又素来体弱,再加之身上衣服厚重,刚跑出去没几步,便体力不支,一个不稳,扑倒在了雪地上。连带着含玉也随之坐倒在了地上。

小常见此,赶紧提着食盒赶上来,见郡主小小的身子,整个跌进了雪堆里,一时竟成了雪人,找急忙慌的便要去扶,可拘着规矩,却不敢随意触碰郡主的身子,正犹豫,含玉喝了一句,“傻愣着干嘛,赶紧将人拉起呀。”含玉话音刚落,安梓纯却自个挣扎着从雪地里爬了起来,不怒反倒笑了,“从来没有躺在雪里,真冷。”

含玉见安梓纯满身的雪还笑,既自责又无奈,赶紧起身将安梓纯扶了起来,忙着拍打其身上的落雪,“得亏这大氅的料子好,否则这一跤,衣裳该湿透了。原是奴婢不好,不该贪玩,连累的小姐摔着了。”

安梓纯却丝毫没有介怀,反倒又俯身蹲下,捧了一把落雪握成了个雪球,“记得小时候,我身子弱,娘从不许我出门玩雪,我每日只得透过窗缝,瞧着你,我哥和子然三人和府上的丫头小厮在院里踩雪追闹,可不知我有多羡慕。”安梓纯说着,抬手将雪球猛的掷向了一旁的半截树桩上,打了极准。

含玉有些看傻了眼,忙称赞说:“小姐雪球打的这样准,叫小常看看,还真不像是没打过雪仗呢。”

安梓纯闻此,颇为狡黠的笑了笑,“你们在屋外玩的热闹,我自然羡慕,便叫人找了许多香囊裹上纸,雪白雪白的自个扔着玩。若要说打雪仗,我可不输你们。”说完便得意洋洋的大步往前走了。

好久没见安梓纯如此有神采的样子,含玉高兴之余,竟有些心酸,记得上回同梓宸少爷一同打雪仗,还是在六年前的冬天。梓宸少爷最疼小姐,知小姐身子若,禁不起寒气,又怕小姐整个冬日里,闷在屋里难受,本是可以与她兄妹一快去前院宽敞处打雪仗,却为叫小姐过眼瘾,便选在小姐窗那一小块空地玩。

天无眼,如梓宸少爷那般温柔俊朗的少年,竟这么早就去了,正应了那句天妒英才。含玉寻思着,心中难免怅然,抬眼望着被雪花模糊的苍茫天际,长长的叹了口气。

“玉姑娘怎么了,再不走,郡主自个就跑远了。”

小常这一句,才将含玉从纷乱的思绪中拉扯回来,明知小常是个老好人,却就是忍不住想要欺负他,便眼一横说:“总盯着我做什么,该好好顾着我们小姐。还有食盒里的菜,若是洒了一滴汤汁出来,可仔细着。”说完背过身去,笑了笑,便大步去撵安梓纯了。

小常晓得含玉是个什么脾性,刀子嘴豆腐心,若出口责骂你,未必是真的生气,冷脸不理你,才是真的动了怒。眼下虽知含玉并非真的恼了,却也不敢怠慢小心的提稳了食盒,快步往前赶。

这一阵闹哄下来,安梓纯身上也觉的乏了,自个亦觉的奇怪,本是来瞧悦然大哥一家安好的,却不知怎的,一进了村庄就胡乱玩起雪来,倒是耽误了不少工夫。

虽只来过安家小院这儿两次,这路安梓纯却记得异常清楚,站在小院外,见院内的烟囱并未似寻常人家冒出炊烟,只怕家中无人,便隔着矮矮的篱笆墙朗声问了句:“家里有人吗?”

半晌,无人应答,安梓纯难免有些失落,心想,若是今日赶巧都不在家还好,只怕我上回莽撞的行径,吓着悦然大哥,逼得他携家带口的搬离了这里,往后若再想找到,那就难了。

含玉见安梓纯沉下脸来,也有些急了,便连着喊了几嗓子,依旧没人应。含玉急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越过了篱笆墙去,将柴门打开,迎安梓纯进了小院。

“咱们未经同意,就私闯民宅,这样好吗?”小常随在安梓纯身后,小声问了句。

含玉得了这话,又忍不住横了小常一眼,“站在你跟前的就是王法,还怕什么。”说完上前夺过小常手中的食盒,便扶着安梓纯往屋子那边去。

隔着屋子还有些距离时,安梓纯就听到屋内一下一下的机杼声响,像是有人正用织布机纺布。

安梓纯闻声,难掩欣喜,只觉的家里有人就好。

含玉更是耐不住性子,没等安梓纯吩咐,就上前叩门。听见门响,屋内的机杼声骤停,过了半晌,才听见脚步声近,一女子低低的问了声“谁呀”,便将木门轻轻拉开条缝。待看清来人是安梓纯时,那女子赶紧将门大开,让去了一边,略显慌乱的问候说:“不知贵客今日到访,实在是,实在是失礼了。”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安悦然的发妻,罗彩兰罗氏,虽是一身农人再寻常不过的粗布打扮,可人生的却比寻常农妇清秀了许多。

安梓纯与含玉随之进了屋去,小常自知是奴才,没有跟着主子进屋的道理,便留在檐下没进去。

罗氏虽是农妇,却难得的礼仪周全,忙与小常躬身道:“这位少爷,若不嫌舍下简陋,也进屋坐坐吧。”

小常头回听人唤他少爷,哪敢当,赶紧摆手说:“大姐不用理会我,您们进屋说话去吧。”

罗氏闻此,有些为难,安梓纯便回身与小常摆手说,“外头冷,快进屋来吧。”

小常得了吩咐,也不好再推辞,赶紧进了屋来。

罗氏掩上门,正欲说什么,乎见安康和安远从里屋炕上下来,因为着急,安远竟连鞋子都没穿好。

两个小娃原缩在炕上犯迷糊,忽闻外屋有人说话,声儿像是纯姐姐的,本以为是听错了,不想出来一看,还真是。

安远见了安梓纯可是高兴坏了,几步上前扑进了安梓纯怀里,“有日子没见姐姐了,我心里惦记的很。”说完抬头望着安梓纯笑了笑,又与含玉说,“我也想玉姐姐来着。”

含玉惯爱逗孩子,正欲说笑几句,罗氏却上前,一把将安远拉了回来,责备句,“爹爹不是嘱咐过你俩,这位姐姐是贵人,哪能这么不分尊卑的没规矩,赶紧的给姐姐磕头请安。”说着将安康一并拉到身前,三人便齐齐跪下,要给安梓纯磕头。

安梓纯哪受得起罗氏之礼,赶紧招呼着含玉上前,将三人扶了起来。

“嫂子起来,何必行如此大礼。”安梓纯上前,欲扶罗氏的手,罗氏见此,却往后一缩,“民妇卑贱,怎受得起郡主一声嫂子。”

安梓纯闻此,想来罗氏怕是还不知悦然大哥并非一般的农人。既如此,何必点破,惹得嫂子惶恐,便笑了笑说:“眼见午膳的时辰近了,我给孩子们准备了些好吃的。不知凉了没有。”安梓纯说着,将含玉手中的食盒接了过来,正预备着找张桌子放下,可环顾这小小的屋子,除了一架破旧的织布机,再就是一张单人的矮床算的上是家具。桌子的确是有,却是不到成人小腿高的矮桌,桌边几张大小不一的矮板凳随意放着,显得十分凌乱。

罗氏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便与安远说,“赶紧领着郡主娘娘到里屋去坐吧。”

安远闻此,欲上前牵拉安梓纯的手,可回身瞧瞧母亲,还是将手缩了回来,怯生生的说:“姐姐跟我过来吧。”便转身往里屋去了。

安康原是也要跟着一同过去,却被罗氏拦下,“康儿赶紧去后头取些柴火来,将炕烧热些,这屋里怪冷的,别冻着郡主了。”

安康得了这话,立马应下,披了件单薄的棉衣,便匆匆出了屋去。

里屋虽比外屋敞亮些,却也是简陋不堪。一张大火炕便占了半间屋子,墙角堆着两个破旧的大木箱,除此之外,再没件像样的东西。

罗氏抬了长小炕桌摆上了炕,才小心接过了安梓纯手中的食盒,将食盒中的饭菜一一码放在小桌上。奈何这桌子实在太小,才放了四碟菜,便再放不下了。

食物的香气弥漫在这小小的屋里,安远眼见是饿了,麻利的爬上炕去,凑到小桌边上闻了闻,“娘,这菜可真香。”

含玉见桌上的菜已经没有热气了,忙与罗氏说:“饭菜凉了,吃了怕是伤脾胃,我帮着大姐将这饭菜给回锅热热吧。”

罗氏闻此,哪敢使唤含玉,赶紧摆手道:“姑娘不必忙,我去就好。”说着又麻利的将菜拾掇回了食盒。

安远明显是饿了,馋猫似的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几碟佳肴,挪不开眼,含玉见了,便上前从食盒的底层取出一碟子糕点来,“原是知道远儿喜欢马蹄糕,可马蹄糕费时,便偷懒拿了奶蒸酥酪来,远儿若是饿了,便先吃这个。”

安远闻此,倒也懂事,不敢贸然去拿,见罗氏点头,才欢欢喜喜的取了一块塞进嘴里,不住的说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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