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探听
第二日一早,沈惠侍便来安梓纯身边伺候,安梓纯倒也习惯了,既没再给她脸色看,也再没丫环似得驱使她,总之一切淡淡的,只是不想被这细作摸清她的脾性。
含玉过了晌午便出门办差事去了,一个多时辰没回,沈惠侍还是改不了多嘴的毛病,小声问了句:“郡主,含玉姑娘是去哪了,这都快一个时辰了,也不见她。”
安梓纯原绣铭旌绣的仔细,沈惠侍这一出声,安梓纯不当心被绣花针扎了手,便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主子做什么,还得事事与你交代,沈惠侍管的也太宽泛了吧。”
沈惠侍见安梓纯沉着脸,也不敢再多嘴,便只能避去一旁,不敢说话了。
傍晚时分,含玉才回来,安梓纯见这丫头风尘仆仆的进了屋,就知她差事办的仔细,可沈惠侍在此,到底不好说话,安梓纯也不掩饰,只吩咐说:“本郡主的补汤还在炉火上炖着呢,沈惠侍去瞧瞧,别烧干了才好。”
沈惠侍知道郡主这是明摆着要支开她,可眼下她却没有回绝的余地,想来郡主要背着人说的事,保不准就是她想要探听之事,这会儿简直是捶胸顿足,恨不得自个生了个顺风耳,可以将她二人的谈话都探听出来。
“怎么,本郡主还支使不动惠侍大人了?”安梓纯有些不耐烦的挑了挑眉。
沈惠侍得了这话,只能福身退下,心想自个这堂堂的六品女史当的真没滋味。在公主府竟要被当个丫头使唤,却也没法子。
安梓纯见沈惠侍这狗皮膏药总算走了,才招呼含玉到身边坐,“如何?”
含玉闻此,略显夸张的大叹了口气,“小姐不知,咱们少爷真在外头作的不轻呢。”
安梓纯心里有数,也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只管说。”
“小姐还记得上回少爷以天合早产从账房支银子的事吗?”
“怎么能忘了,不是为了搭戏台子请戏子唱戏,去哄天合高兴吗。”安梓纯哼笑一声应道。
“小姐知道少爷卖老爷的字画得来的钱,是用来做什么的?”含玉凑近了安梓纯,扑闪着眼睛问道。
安梓纯见此,刮了含玉的鼻尖一下,“去,我要知道,怎会叫你去查。”
含玉闻此,双手拍了大腿一下,“小姐,可知上回请去别院唱戏的那班戏子唱完之后,根本没走,是被少爷豢养在了别院。”含玉说着,见安梓纯面色如常,自个心里却过不去,“少爷当他自个是谁,好大不小个人,自个连一文钱都不曾挣到,衣食住行哪个不是花小姐和老爷的,咱们公主府都不曾养个戏班子取乐,少爷倒好,外头装脸,财大气粗给谁看。”
安梓纯却没应含玉的话,又问道:“是天合唆使的?”
“难能,天合眼下挺着个大肚子,也委屈的很呢。”含玉说着,叹了口气,“小姐不知,自那戏班子在别院住下,咱们少爷便换了心性,与其中一个演花旦的闹的不清不楚,怕是已经相好上了。”
“大哥也真是,与丫环苟且也就罢了,还与个戏子,真是——”
“小姐,还不止如此。”含玉说着有意压低了声音,“听说与少爷相好的那个戏子,还是个少年。”
“什么?”安梓纯闻此再按捺不住性子,猛的拍了矮几一下,“听谁说的,可信吗?”
“小姐,若我不敢肯定,哪敢跟您说呀。”含玉说着,也是一脸的无奈。
闻此,安梓纯才顿悟,大哥那边再不能放任不管了,否则不单是安氏一族,就连她公主府的脸面都要被这不成器的东西给丢尽了。可眼下却不是好时机,毕竟天合临产在即,若她去别院一闹,天合受惊再出什么岔子,这罪责她可担待不起。
“这事先不急,缓一个月再说,回头找个可信的人,遣去别院,若有什么,即刻回来禀报。”
“哪还用小姐吩咐,我都打点妥当了。”含玉说着,颇为狡黠的笑了笑,那神情与安梓纯到有几分相像。
“小姐还有。”含玉说着,从怀中掏了张信笺出来,递给了安梓纯,“小姐当我怎么回来这么晚,还不是去了祁灏山庄一趟。侯爷说了,等从前的定国公府修整好了,侯爷便会从祁灏山庄挪回来住,想来定国公府只与咱们公主府隔了两条街,往后来往方便,就不用小姐来回奔波了。”
安梓纯得了这话,淡淡的笑了笑,打开了信笺,字字句句瞧的真切,瞧完之后,便攥在手心里不舍得放开,还是含玉提醒了一句:“眼下小姐身边多了个人,这样的东西,可不能留。”
安梓纯闻此,点了点头,刚将信笺放进了脚边的炭盆里,沈惠侍就大步进了屋来。
安梓纯见沈惠侍又不通报一声就进来,心里多少有些生气,却也没说什么,只问了句,“怎么?”
沈惠侍方才一进屋,见安梓纯在烧什么东西,真是后悔不已,恨不得扑进炭盆里将那张纸拾出来看个清楚。可惜那纸见了火眨眼就烧成了灰,沈惠侍也只能心急干瞪眼。
“问惠侍话呢,怎么如此心不在焉?”安梓纯淡淡的责备的一句。
沈惠侍闻此,这才回过神来,“回郡主的话,安小主来了。”
安梓纯一听安小主,怕是指的大姐,想着大姐昨儿个刚扭伤了脚腕,今儿个怎就巴巴的来了,也没说什么就往外室去了。
安梓纯一出去,就见静芳扶着安悦昕站在厅里,安悦昕依旧光彩照人,温婉雍容的样子,想来沈惠侍那句小主真没白叫,大姐如今还真有主子的气派。
“姐姐要来,怎也不叫丫环先来知会一声,我好准备准备。”安梓纯十分和气的上前,挽了安悦昕的手。
安悦昕闻此,浅笑道:“原是说好昨儿个过来陪妹妹用晚膳,不想昨儿早上,不当心打翻了洗脸水,自个也滑了一跤,扭伤了脚。”
安梓纯得了这话,赶紧扶安悦昕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姐姐眼下如何,没伤着筋骨吧?”
“静芳拿药酒给揉过来,眼下已经好多了。”安悦昕说着,眉宇间少了从前的冷漠,多了一份淡淡的柔情。
“姐姐不好就该在院里多养养,再过五六日便该入宫了,若腿脚不方便,可怎么使得。”安梓纯说着,不自觉的将安悦昕的手握紧。
“劳妹妹关心,不打紧的,方才在小厨房张罗了几个可口的小菜,便急着送来给妹妹尝尝。”
安梓纯闻此,见静芳手里提着个食盒,想大姐真是有心,便吩咐沈惠侍去摆晚膳。
安悦昕的手艺的确不错,安梓纯半是胃口好,半是给安悦昕面子,吃的不少。眼见这一顿要吃完了,沈惠侍才搭话说,“安小主虽是外室生女,可长的不俗,与咱们郡主比起来,竟不差一分,真不愧是系出一脉的姊妹。”
闻此,安悦昕和安梓纯都变了脸色。
沈惠侍这话虽明着是夸人,可言语间却将这二人都得罪了。
安悦昕这一生最痛之处便因她是外室生女,即便来日极尊极贵,也掩盖不了她的出身。而安梓纯这一面,冒犯的更深,竟将堂堂公主之女,正二品郡主与一个外室生女做比较,还说不差毫分。这摆明是不敬。
安梓纯从来没有看不起安悦昕的意思,只是这沈惠侍的话确实是大不敬,若不教训,来日这样的冷嘲热讽还会少。可是当着安悦昕的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免得安悦昕多想,所以只笑笑,装作并不在意。
可沈惠侍却没打算住口,又望着安悦昕说,“奴婢称赞小主生的美,也不是没道理的,若论长相,小主与皇上的张美人眉眼生的极像。可这张美人生的美是美,可命薄,因恃宠而骄,对德妃娘娘不敬,被下令活活打死了。那叫一个惨。可小主不同,小主有福,有郡主这样能干的姊妹,来日入宫,一定会顺风顺水的。”
安悦昕得了这话,脸色更加难看,连拿筷子的手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却不忘时时保持端庄,抬头望着沈惠侍,淡淡的笑了笑说,“那便借惠侍大人吉言了。”
安梓纯见安悦昕如此反应,真是合她的心性,如此,才是能成大事之人该有的表现。
沈惠侍见郡主和安悦昕都不气不恼,便又笑着说:“方才我又仔细瞧了瞧,觉的安小主的下巴鼻子长得又很像皇上的刘婕妤。刘婕妤原也是专宠,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