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生死一线 - 秀毓名门 - 芳尘去 - 女生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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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生死一线

被殿内这十数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安梓纯心中不禁升腾起一股莫名的寒意,可以说人生在世十五年,她从来没有这般紧张压抑过。

“回圣上的话,今日臣女随七殿下狩猎,殿下原在林子中,狩得一只极珍惜的黑麂子,可臣女见那麂子有孕,便动了恻隐之心,七殿下心善,经不住臣女坚持,便答应将其放归山林,因此失了今日唯一的收获。”安梓纯说完,重重的磕了个头。心想,我方才有意在“唯一”二字上加重了口气,想必皇舅舅一定能听出我的言外之意。

朱贵嫔将安梓纯所言,一字一句都听的仔细,得了这话,心中一喜,忙与尚凌天说,“圣上听见没有,这头有毒的雄麂子不是咱们七殿下打下来的。不是。”朱贵嫔说着,声中明显夹着哭腔,方才生死一线,着实吓坏了。

尚凌天自然也将安梓纯的话听的明白,虽然对此言深信不疑,可当着众人的面,不能她一个小女子说什么就是什么,遂问道:“此话当真?”

“臣女不敢欺瞒圣上。”安梓纯毫不犹疑的应道。

尚泽谦见此,自然要保安梓纯周全,忙起身,行了一礼说:“回父皇的话,郡主救下那头有孕的黑麂子时,儿臣恰好也在场。见那头麂子被七弟射中了左后腿,即便不杀弃在林中也恐成了其他猛兽的盘中餐,儿臣便着人将那头麂子关在笼中带了回来,眼下就安置在外宫的德惠宫里,父皇可着人去看查。”

尚泽谦这一句很有力度,那头被寻阳好心带回来的黑麂子,无疑成了证明尚泽业清白的最有利证据。

尚凌天得了这话,亦不含糊,立刻命人去德惠宫将那头有孕的黑麂子抬过来。

一会儿工夫,就见几个宫人果真抬着头黑麂子进了殿,朱贵嫔和尚泽业总算小松了口气。

随黑麂子而来的还有高寻阳和薛子然,二人入殿之后,一齐向在座的众位行了礼,直言说,当时他们二人也都在场,证明此麂子确实为七殿下射下的。

王碧秋也赶紧起身跪在了安梓纯身边叩头说,她亦在场,愿为七殿下作证。

可即便众人众志成城的帮尚泽业脱罪,可还是无法证明那头有毒的雄麂子不是尚泽业射下的,曹昭仪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唯恐天下不乱,一味的从旁挑唆。

安梓纯和尚泽业连带着五殿下尚泽川都清楚,这头雄麂子是如何来的,可任谁也没有这胆子,当众指证太子才是这头有毒麂子的主人。

事情一时僵在这里,叫列席的众人心里都没了底。就连一直默不作声的三皇子,似也轻叹了口气。

眼见已将尚泽谦和高寻阳等人统统拉下了水,安梓纯心里着实不安,本是她于心不忍,要救七殿下于水火,一人做事一人当,就不该连累了旁人,万般考量之下,遂将心一横,又一拜说,“圣上明察,只要着人验明插在这头毒麂子身上的羽箭归谁所有,一切便都清楚了。”

闻此,太子本就紧皱的眉头,近乎拧成了一团。心中不安到了极点。

得了这话,尚凌天没犹豫,斩钉截铁的吩咐了一个“查”字。

安梓纯心中有数,虽然自己换了一个稍微婉转的方式,推了太子出来,可单从太子投过来的眼神,便可了然其心中的愤恨。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要问安梓纯如今后不后悔,连她自个都说不准,可转念一想,七殿下到底也是曾经给过她温暖的人,自个无论如何也不能见眼睁睁见他被冤害了。

尚泽谦从旁瞧着,真为安梓纯捏把汗,搀和进这种事的,有几个会得善终的,丫头实在糊涂。

此刻,高寻阳的心就更疼了,远远望着安梓纯跪在地上的孱弱身影,心里亦困惑,是什么力量使她冒着丧命的危险,去替七殿下申辩。但不论是何因由,上天入地,生生死死,我高寻阳必都陪在她身边。

屋内气氛依旧紧张,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勒令去查的下人依旧没有来回话。

安梓纯低着头,紧张的情绪不但丝毫未平息,反倒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强烈。自打相识起,王碧秋从未见安梓纯如此消沉,便不动声色的将手轻轻搭在安梓纯的手背上,与安梓纯而言,也算一种安慰。

又过了半晌,只见徐公公亲自带着一众侍卫护着一支羽箭上了殿,徐公公先往太子处望了望,未敢多言,只默不作声的将羽箭奉到了圣上身前的案台上去。

羽箭的尾羽在室内明亮的烛火中,闪着耀眼的明黄色,剑身上的图腾亦清晰可见,尚凌天一目了然,遂手握羽箭,猛的掷向左首的太子,厉声质问道,“太子,你要作何解释!”

太子闻此,身子一颤,明显已经绷不住,有些崩溃的跪去了地上,“儿臣糊涂,儿臣不该用下毒饵的法子,捕获猎物,儿臣有罪。”

一听毒饵,众人心里已经明了。原还觉的蹊跷,为何从前不精于骑射的太子,会在此次秋猎上大放异彩,原是用了这下三滥的法子才拔得头筹。居心虽不算毒却太过恶劣。一国储君竟有此行径,不免令人咋舌。

尚凌天恨铁不成钢,大骂一声“混账东西。”便气的说不出话来。尚泽业得以脱罪,着实松了口气,瘫倒在了桌边。

朱贵嫔更是喜极而泣,边抹泪边很不甘心的埋怨说,“太子一国储君,心眼为何如此狭窄,择业好歹是您的亲弟弟,您怎好拿杀父弑君这样的大罪来害他。”说完又泪眼婆娑的望着尚凌天,一副求圣上做主的可怜样子。

尚凌天虽然气愤,可还不至于被个妇人的只言片语左右。正欲询问,不想尚泽业果真是个实诚人,便将如何从太子处获赠这头麂子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也算是从侧面证明,太子并非有心害他,更非有意要毒害父皇。

听了这解释,尚凌天的气也消了大半,可堂堂太子,为在猎场上抢风头,竟使了下毒饵这样的下作法子,实在令人不齿,哪能轻易纵了这般恶劣的风气,正寻思着怎样罚他才合理,却听曹昭仪说,“肃妃姐姐只忙着协理六宫,对咱们姐妹费心,却疏于对太子的管教,以至于太子今日犯下如此大错,真是得不偿失啊。”

朱贵嫔听了这话,亦应道:“昭仪说的有理,臣妾的业儿虽文武皆不精,心眼却好,一则仰仗圣上以身作则,潜移默化的教导,二则臣妾也会时时督促他一心向善,可见母亲与孩儿的为人正邪,也是有很大干系的。”

头次曹昭仪与朱贵嫔心照不宣的站在同一立场上挤兑旁人,一唱一和,到真说动了尚凌天的心。

“回去,与你母妃将你所做的龌龊事一字不落的讲清楚,如何责罚,全凭她处置。”尚凌天说完,便指着殿门,沉声说了个“滚”字。

太子闻此,自然不敢分辩一句,只叩了头,匆匆退出了殿去。

太子前脚刚走,尚凌天就吩咐徐公公说,“你立马拟道旨,传回宫去。肃贵妃疏于管教太子,以致太子狡猾阴毒,不学无术,愧为储君,她亦愧为母亲,即日起褫夺肃贵妃协理六宫之权,闭门思过,非召不得外出。”

徐公公得了吩咐,赶紧应下,便急着下去张罗了。心里算着,圣驾回銮之后,内宫与前朝都恐生大变。

撵走了太子之后,尚凌天的脸色依旧不好,哪还有再把酒言欢的兴致,正准备挥退众人,曹昭仪似还未尽兴,忙与尚凌天谗言,“皇上,原是因七皇子将太子的猎物占为己有,蒙骗圣上才会使您险些受到毒害,罪犯欺君。还有昭懿郡主等人,别有用心,知情不报,亦是同犯,皇上您打算作何处置。”

朱贵嫔闻此,瞬间急了,正要出言求情,安梓纯却先一步起身盈盈一拜,“此事追根究底都是由臣女引起,臣女难辞其咎,甘领圣上责罚。可六殿下和王氏等人的确无辜,七殿下原也是孝心一片,实在不似昭仪娘娘所说的别有用心。求圣上明察。”

尚凌天心疼安梓纯,自然不会与她为难,只望着尚泽业说,“老七心眼实诚,朕是知道的,但就事论事,老七也并非全然无辜,朕就罚你去猎一只真正的雄麂子回来,如若秋猎之前还捕不到,便罚在行宫里,什么时候猎到什么时候回去。记住,不许再作弊。”

听闻此言,众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尚泽业也赶紧叩拜领罚。

“至于昭懿郡主。”尚凌天望着安梓纯淡淡的笑了笑,又望向那头笼中的麂子,“既是你救下的,做事也得有始有终,罚你亲自照料这头麂子直到它痊愈,再放归围场。”

安梓纯得了这话,心中窃喜,也忙着叩头谢恩。

“至于你们。”尚凌天说着,扫视尚泽谦,高寻阳和薛子然几个,“看你们今后的表现了。”

尚凌天此言无疑是不罚的意思,眼见事情还算圆满的解决,尚泽谦才将心重新咽回了肚子里去,望了安梓纯一眼,绷紧的脸这才松快了下来。

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尚泽祥,也好似松了口气,心里亦关切着安梓纯。到是向来话多的尚泽川,方才却跟闷葫芦似的,惜字如金。事发之时,他明明也在场,却不帮向来与其亲厚的尚泽业说一句公道话,所谓的兄弟情,如今看来的确可笑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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