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生态

厂长生涯第一个太阳落下了。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李来回到了家中。当然，回家前，张小真开着车，带着李来一块去了趟罗爱才家，干了回苦力。

罗爱才心安理得的说，这活就得老板干，不然不香。

回到家，时间到了晚上8点30分。

李建东、郭红英坐在沙发，没事般的看电视。但李来一看就知道老爸老妈一直在等自己。

郭红英乐呵呵的问：“厂长，今天工作顺利吧？”

“老妈，饶了我吧。都说了，是虚名。”

郭红英笑呵呵的说：“虚名也是名。东子，你指点下李厂长，告诉他不要骄傲。”

李建东咳了咳，想了一会才说：“指点厂长工作，有点不太好。”他看着李来，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李来：“……”

儿子最近几天精神状态不好，什么原因，李建东和郭红英没问。但肯定担心会影响李来的工作状态。不过一天下来，李来的精神状态有好转的迹象。

李来回到房间，开始复盘一天的工作。

“今天最关键的部分，是上午不停歇的各种会议。全员大会稳定了军心，为接下来的工作打下了基础。小会议则划定了责任，形成了共识。并定下了近期主要工作的基调。”

“从效果来看，才叔的方法很有成效。”

李来非常佩服罗爱才展现出来的决断力和领导力，一天下来的表现，和解决问题的速度，说雷厉风行不足为过。如果换做是是赶鸭子上架的李来，今天100%是混乱的一天。

当然，如果没有罗爱才作为定海神针，张小真买下来工厂，拿轿子来抬，李来也不敢当这个厂长。

“下午涉及到更具体的细节，也是非常紧迫的任务。比如把产能尽快用起来，为一些没有自己厂房、作坊式经营的小公司做代工，生产别人的产品。同时将库房里的原材料利用起来，盘活资金。”

“想法是好，但时间太紧迫。刚刚才成立的市场部几乎没有磨合时间，新的负责人王锐靠得住吗？不管怎么样，他是员工当中目前最熟悉市场的人，没有更好的人选。罗厂长提拔他，是非常经得起推敲的。”

“然而，真正的困难现在才开始呢。”

李来代入厂长的身份，思考工厂的现状和出路。

他对业务一窍不通，不过，通过这些天没日没夜的精读管理学知识、阅读一些企业家创业的心得，结合工厂见到的实际情况，李来脑袋里零碎的知识逐渐拼凑起来，想要形成体系。

在这个非常不健全的体系里，各种学术上的概念、工厂各部门的职责、职责对应的业务……，它们各归其位。在罗爱才务实的串联下，非常有条理的呈现出了相互之间的紧密联系。于是，有些李来看书无法理解的东西，开始显现出简单的逻辑关系。

当然，李来肯定知道自己无法胜任厂长的职责。但有条理的思考，对他的未来是非常有益的。至少，如同一台巨大机器的工厂内部结构，现在已经井然有序的呈现在他眼前了。

所以，问题变得清晰起来。

“罗厂长制定的策略，非常务实。但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开发出一款成功的产品。产品成功了，工厂才能真正步入正轨。不然再怎么折腾，也只是吊着半口气。遇到麻烦，随时都会翻船。”

“如果不是这样，上家也不会轻易放手吧？”

“书上说，企业基本职能是营销和创新。可创新哪有那么容易？肯定要有长期的研发投入，才能有所成效。可在今天之前，工厂连个研发部都没有。”

“为什么罗厂长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难道是为了稳定军心，故作姿态？”

李来思考了很久，直到今天的经历带不来新的体会，才躺下睡觉。当然，等他睡着，意识就会在另一个世界醒来。那意味着，另一段的学习历程又开始了。

当下，工厂的生存问题非常紧迫，有了这种紧迫感，就算在另一个与现实隔绝的孤寂世界，李来也不再胡思乱想了。

也许张小真是对的，逝者已去。

活着的人，生活还在继续。无论多么遗憾、后悔、不甘，发生过的事情，不会有任何改变了。至于张小真想撮合自己和章晓娜，这事李来听过也就算了。

怎么可能呢？

第一天认识，张小真想法就这么跳跃，就算是李来，也有点受不了。

心是好的。但做法太蠢了。

李来给张小真的行为定了调……

在紧迫、却有条理的节奏中，时间一天天溜走。每过去一天，李来就着急一分。市场部的小团队，这几天在附近几个城市四处奔波，寻找所有潜在的客户，将ole转型做代工的消息放了出去。

但有意愿的客户并不多。

生产部的工人，在生产设备停产检修完毕后，逐渐进入了无事可做的状态。李来非常担心，这样的日子再持续几天，刚刚起来的士气又将面临严峻的考验。

也许，罗爱才搬到员工宿舍跟工人们同吃同住，就是预料到了现在的局面？如果厂长能跟工人打成一团，对士气和其他问题的察觉，就会很敏锐。也能及早提防。

李来每天都仔细观察罗爱才一举一动，思考这位老厂长每一步行动的意图。

一开始，李来还是沉得住气。

可眼看一个星期过去了，业务报表上，流入的钱还是那么多。流出的钱虽然少了许多，但有几笔数额较大的应付款项要到期了。给职工发工资的日期，也越来越近。尽管这样，无论罗爱才，还是张小真，脸上都有一种蜜汁自信。

妈的，罗厂长要做姿态，让工人相信工厂有的救，这李来可以理解。张小真这家伙，就只能用没心没肺来形容了。本来到厂的时间也少，到了厂，还总有意无意把李来的注意力，往章晓娜身上转移。最后李来忍无可忍，直接把张小真轰走，让他回去打游戏去了。

至于章晓娜，李来不可能有什么想法。虽然，这个女人似乎还单着，论姿色，也可圈可点。

但这跟他李来有啥子关系？

这一天，罗爱才巡厂完毕，回到了厂长办公室。

生产部早已改造了办公室的布局，撤走了大班台，搬进了两张普通的办公桌，没张桌上都配有电脑。罗爱才和李来，一位掌握实权的代厂长，和一位有名无实的厂长，两人就这样并排坐着办公。

罗爱才还没坐下，李来就忍不住问：“代工的事怎么样了？”

罗爱才说：“晨会你不是也在？大概情况就是那样。”

王锐早上做了业务简报，有几个潜在客户表示愿意谈，但表现出的兴趣并不强。除此之外，就没别的进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