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高人

“你当厂长、总经理？”

李建东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儿子，有些失态的叫了起来。

李来平静的说：“暂时是虚职，真正要做的，是帮张小真盯着工厂，同时学东西，为以后做准备。”

李建东摇了摇头，还是不信的说：“这太草率了。张小真还年轻，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

李来说：“我只能相信小真。就算有什么不周全，也一起承担了。实际上，他承担了几乎所有风险，我只需要出个人而已。”

李建东想来想去，也给不出什么建议。做生意，他不懂。但最后，还是毫不犹豫的把钱转给了李来。

李建东说：“如果搞不成，这个钱张小真还给你，你不能要。我们李家不占人便宜，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李来点了点头。

这个事，就定了下来。

张小真很快行动起来。第二天，他就去资产交易中心办理了交割手续，而当晚，就约李来出来干正事了。

“铁蛋，今晚的局你一定要来。”张小真在电话那头说：“我知道你很不擅长酒桌交际，但选了这个事，今后就难免的了。”

李来说：“你放心，我有心理准备。晚上当场的都是什么人？我要做些什么？”

张小真介绍道：“都是债主。还有为高人到场，我会介绍给你。今后你跟着他学习。”

李来表示收到。并提前找到张小真，开始了解进一步的情况。毕竟，从现在起，他就要进入角色。身为一厂之长，首先要做的，就是了解家底、并尽快熟悉各项日常工作。

离饭局的时间还早，张小真趁这个时间，拿出了工厂的报表给李来看。手把手告诉李来每项数据的意义。

“报表上，我们账面资产号称1个亿，但扣除负债，净资产是负数。我们的债主主要是几家银行，还有供应商、和经销商。供应商是大头。表报上对应的项目是应付款。另外，还有职工的工资。”

李来看了眼皮一跳，光是银行负债，就达到6000万。光是这一项数据，一年产生的利息，都不是小数字了。按张小真的说法，另外一些负债，大约2500万，是向原料供应商买材料，暂时没结算产生的。至于要付给职工的工资，大约300万。还有些是经销商订货，提前交的定金，有几百万。在报表上也算负债。

李来问：“工厂不是只有100来号人吗？怎么那么高的工资？开什么玩笑，平均工资3万一个月？”

张小真说：“他们搞房地产，大手大脚惯了，又没经验，请了好些所谓专家，给的是一线城市的待遇。我们肯定要精简人员，这些专家我们请不起。他们要钱，去找前东家就是。反正我是不给。以后少不了会有些合同纠纷。这些事以后慢慢算账。”

李来没说话。

张小真继续介绍资产：“我们最值钱的资产，是土地、厂房。设备和存货账面上也值不少，不过用得起来，才值钱。不然就是破铜废铁和垃圾。土地和厂房还有设备，都抵押给银行了。如果要处理，账面值8000万的资产，市价大概能卖个4000万吧。其中土地和厂房能卖3000万。”

“3000万也是我们破产清算，银行能拿回的部分。但真要破产清算，银行也只能拿回3000万。所以，最不希望我们破产的，就是银行。这是我们必须利用的地方。”

“资产表上应收款也有2000多万。这是我们先把货给零售商和经销商，让他们去卖。等账期到了才能收到的钱。看起来多，但有些肯定是收不回来的。就算收回来，也要还给供货商。我们的生意要继续做下去，所以应收款和应付款会继续存在。这方面对应的具体业务和工作，以后你要熟悉。”

李来点头记下来。

张小真继续说：“当然还有无形资产。知不知道上家是怎么亏成狗的？就是做了一堆垃圾产品，为了卖出去，到处打广告。花出去的广告费，就他妈是无形资产。ole这个品牌，理论上无形资产多少有点吧。毕竟花了几千万的广告费。但它的实际价值是零。如果ole品牌有存在的价值，就轮不到我来接手了。”

张小真的话中包含了很多信息量，李来只能暂时记下，慢慢消化。

“最有价值的部分，是货币资金。这是实打实我们能掌握的钱。工厂现在的货币资金是400多万。妈的，估计能维持2个月的正常运转吧。”

“要是我们什么都不做，2个月内，供应商、经销商就会要从我们这里拿回自己的钱。没钱的话，他们就会搬空我们的资产。职工也会闹事，再也不会信任我们。那时，我们就完了。”

张小真嘿嘿的笑了起来，尽管形式严峻，他的干劲也是前所未有的强。看起来胸有成竹的模样。

李来问：“你的计划是什么？”

张小真拍了拍李来的肩膀，认真的说道：“计划就是把烂摊子交给你。”

李来：“……”

张小真哈哈大笑，说：“不用怕，我会给你一个高级顾问，也是我们的小股东兼董事会成员。才叔。才叔以前是竹城啤酒厂的厂长。在员工中很有威望。后来酒厂改制，动了员工利益。才叔代表员工跟股东谈判，结果被请下岗了。他的本事大着呢。我用了3%的股权请他出山，如果他没有一点信心，我哪敢接手。”

张小真看着李来，说：“等会可要好好陪才叔喝几杯，说起来，以后就是他带你上路了。”

李来松了口气，点头答应下来。

张小真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带着李来往酒店赶了过去，路上顺便接上了他口中的高人，罗爱才。

罗爱才看上去年纪过了60，个子并不高。样子很平凡朴实，有点像从乡下过来探亲的小老头。上车后，他盯着李来看了好一会，问：“你就是李来？”

李来连忙应道：“是的。才叔好，以后麻烦你关照了。”

罗爱才问：“李建东是你什么人？”

李来疑惑的问：“怎么，才叔认识我老爸？”

罗爱才点了点头，说：“难怪看起来有点像。”他没在看李来，语气平淡的说：“我当然认识李建东啊。当年我妹妹和他是同学。”

原来是熟人，李来顿时放松了不少。

罗爱才又说：“当年我妹非他不嫁。嘿嘿。如果事成了，你就得叫我舅舅。不对，应该说，没你这小子了。”

李来：“……”

张小真拍了拍大腿，说：“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你们太有缘了。晚上一定多喝几杯。”

李来：“……”

罗爱才呵呵笑了几声，没再说话了。

张小真仍然兴高采烈的说个没停，但罗爱才不想说话。李来怕说错话。所以车上气氛稍微有点沉闷。

差不多到酒店时，张小真介绍等会要出场的债主：“上家做的借贷方案是抵押+信用的联合贷款。原本有担保人，但上家自身难保，耍小动作逃避了责任。”

“这个方案有点绝。因为是联合贷款，所以一家银行说了不算。他们要么一起决定是不是收回土地厂房处理掉，这样能收回抵押部分的本金，但利息和信用贷款的部分就打水漂了。由于他们内部利益不太一致，做不到共同进退，我们就有了很大生存空间。要不是这样，我也不敢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