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名媛生活·流离中的优雅浪漫
她的预言逐一成真
每到周末严幼韵就会与朋友们去看电影。经常看的是美国大片,严幼韵喜欢里面的英雄和独立精神。即使是爱情故事,里面的女主角都是坚强自立。她与同伴们经常一起去的就是电影院和凯司令甜品店,每季的新片她都看,称得上是电影迷了,讲起每部电影都头头是道。在凯司令甜品店,她和朋友们喝茶,聊天,最喜欢里面的甜品。上海外国人大多带进来很多新式活动,滑冰、游泳、骑自行车她样样都玩得很好。
严幼韵的客人很多,除了女性朋友,还有很多男性的爱慕者。这些人每天都会到严家来看严幼韵,找时间和她聊天。比如大哥的女儿严仁美就是一个例子,她心里对这些追求姑姑的男生们自有一套评价标准,在心里给他们一一打分。哪些沉稳,哪些活跃,哪些带了新礼物过来而且玩得很好,哪些又带了书过来,一聊就是大半天。在严仁美心里,严幼韵就像一个大宝藏,她嘴里总有最流行有趣的故事,身上总有些别人想不到的新鲜玩意,每天都有朋友来找姑姑,而且追求者特别多。
小家伙们在一起还会八卦,谁更适合姑姑严幼韵,谁看起来更执着,谁和谁又为了约严幼韵的时间开始竞争了。严仁美很喜欢和姑姑严幼韵在一起,每天等着严幼韵回家,和她一起上楼吃东西。小小的严仁美,自小就对严幼韵很崇拜。在她的心里,严幼韵的爱慕者实在是太多了,连她都能数出一长串来。当然,对于这些都想当她姑父的大男孩们,严仁美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她有时还会说,这个男生不好呀,你看这个花的颜色你明明就不喜欢。或者是,那个男生上次聊的故事好有趣,真希望他能再来陪我们聊天。每到这样的时候,严幼韵总是啼笑皆非,有这么一个鬼灵精的侄女,实在是可爱。
严家像严仁美这样大的小孩子还有很多,每次那些追求者想要约到严幼韵,还得先过了他们这些小家伙这一关。严家有女初长成,追求者众多。多到大哥二哥的孩子们都知道点评一二了。甚至为了了解严幼韵的行踪,还会买些小礼物,哄这些小家伙们开心,让她们帮忙去严幼韵那里说些好话,问严幼韵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喜欢什么礼物,爱看什么电影。吃着东西,玩着小礼物,聊天说笑话,细数今天谁又在会客室等了半天,严幼韵的追求者们的表情动作都被这些小家伙绘声绘色地学了过来,每次都逗得严幼韵哈哈大笑。
严幼韵很喜欢这些小家伙,每次回家都会给他们带好吃的,有时是蛋糕,有时是严幼韵自己做的东西,比如法式的皇家奶油鸡之类。严幼韵的手艺很好,而且总有新故事说。漂亮的头饰,可爱的衣服,甚至是好看的小玩具之类,严幼韵上街看到就会给他们买。
侄女严仁美最喜欢的就是看着严幼韵在衣柜里找新衣服,坐在梳妆台上打扮,画眉,扑粉,打点发型。有时严幼韵也会偷偷给她描一点口红,满足小家伙臭美的心愿。每次严幼韵梳妆打扮的时候,严仁美就笑眯眯地偷笑,她知道自己漂亮的姑姑肯定要下楼约会了。严幼韵打理完毕收拾妥当之后,到一楼的客厅里去接待到访的朋友们。一楼的客厅里早早地等着几位已经陪着严家小家伙们玩了半天的大男孩。
当时有一个叫陆钟恩的大男孩是足球健将,他是严仁美心中姑父的第一人选。这个陆钟恩,不仅人长得很帅,而且讲起话来妙趣横生,每次都能让他们这些小家伙们开心不已。陆钟恩一有空就会跑到严家来找严幼韵。
虽然追求者众,但是严幼韵不着急嫁人,也不着急谈恋爱。在她看来自己必然是要找一个情投意合的人,要找一个值得自己尊敬的人。一家有女,百家求。对于严幼韵来说,这些来探望自己的朋友们陪伴着她过了最惬意的时光。爱慕者的赞美和期待更是时刻提醒着严幼韵的魅力所在。没有心动就不让对方为自己舍生忘死,这是严幼韵的原则。但严幼韵没有想到的是,正是她这份原则让这些爱慕者们更喜欢她。
因为不轻易允诺,所以这些追求者们更相信她是一个值得自己等待的好姑娘。这些大男孩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可惜现在追她的这些大男孩们还没能给她心动的感觉,她珍惜他们对她的好,但是也不轻易允诺。每个人在爱情里都是胆小鬼,期待爱情的甜蜜,又害怕失恋的痛苦。严幼韵对于这些追求者们温和而理性地保持着朋友的界限,不会也不准他们为自己付出太多。
在待人接物这方面,严幼韵尺寸把握得很好。从小时候起,每天去严幼韵家里的人就有很多。有的说谎话,有的说实话,有些话则带着某种目的。她从小见多识广,再加上父母的指点,严幼韵很早就学会了如何处理人际关系和自己的情感。
他人的倾慕是一种肯定,处理不好更是一种压力。能保持朋友关系又不伤害到彼此,连严子均都说女儿幼韵在这方面处理得很好。
除了那些异性朋友,当时和严幼韵还有一个要好的朋友海伦小姐。她们经常去兆丰公园散步,兆丰公园里不仅有动物园,还有咖啡馆,还有各种应时应景的新奇活动和游乐项目。每一次去公园,两个人都会巡视一圈,看看有没有新东西上场。因为公园为了招揽生意经常会推出一些新东西。
有一次,严幼韵和海伦等几个人又到了兆丰公园,这次看见了一个新开的露天摊子,上面写着“看手相”。严幼韵很好奇,海伦更是跃跃欲试。
这个露天的摊子是帕珀小姐开的,同行的几个人,决定让帕珀小姐帮她们看看手相,看看未来的自己是什么模样。帕珀小姐先看了海伦的手相,告诉她会有两个丈夫。吓得海伦直接哭了出来。严幼韵也是大惊失色,海伦可是刚新婚不久,两口子蜜里调油似的好得不得了,怎么会有两任丈夫。
海伦这一哭却没能打动帕珀小姐,她说,这就是海伦手相上预示的未来,她看到的就是这样。海伦呜咽着退到了一旁,心里将信将疑却止不住内心的惶恐。接下来帕珀小姐给海伦的姐姐德罗西看了手相,这一次结果却有不同。德罗西的手相是衣食无忧,可惜并不幸福。德罗西的未来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爱丽丝也让帕珀小姐看了手相,只是这次帕珀小姐给出的结论更是不好,她说爱丽丝未来会有很多的儿女,但丈夫并不忠诚而且很穷。
爱丽丝没有想到自己的未来居然会是这样,但教养良好的她并未多说,只是暗暗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一切只能等时间来定夺了。轮到严幼韵了,帕珀小姐仔细看了看她的手相,说她的未来必然是四处游历且不会固定居住在一处地方。身边陪伴的人都是些穿着正装,并且戴着高帽子的大人物。
严幼韵很惊奇,这是为什么,她当时连读大学都是在国内读的,再怎么四处游历,也不可能没有一个固定的地方居住。而且她当时虽然认识一些穿着正装的大人物,但是每一个都没有深交,与她一起玩的都是年龄相当的年轻人,个个都是无官一身轻快活得很。
人总有一种窥探未来的想法,才会去看手相去找人算命。实际上人的一辈子,遇到什么,成全什么,得到什么,失去什么,只与自己的努力有关,再会看手相的人也决定不了任何人的未来。越是独立的女子,就越可能有自己的一片天空。
严幼韵并不关心未来会如何,她只需要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可以了。
这几个姑娘们不会相信,帕珀小姐在她们十几岁时看下的手相竟真的是总结了她们的一生。严幼韵她不会明白的是在四处游历的同时,她将承担起怎样的重任,她更不会明白陪伴在身边的大人物们需要她自己付出多少的努力才能平等交流。因为不卑不亢,因为拥有一种对人生的定力,所以坚守自我独立生存。不依靠他人只依靠自己的能力,用自己的双手让自己过上了想要的生活。而这些,也是很久之后的故事了。
当帕珀小姐说完后,大家觉得最不可信的就是对严幼韵的结论。严幼韵家世这么好,父母怎么样也不会给她过一种居无定所的生活。她是如公主一般娇养大的千金小姐,身边陪伴大人物还能说得过去,但居无定所一定不会是她的未来人生。
当人花钱花精力去探知了未来漫长岁月里的人与事真的得到了答案后,却是将信将疑。她们不敢置信,也不敢尽信。未来还没有来,一切都没有到那个时间点。只是在很多年之后这位帕珀小姐所说的一些话都成为了现实。
严幼韵的父母倒没有操心这么多她未来的事,他们每天想着怎么去拒绝别人的提亲。严幼韵刚满18岁媒婆们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每天都有上门来提亲的人。母亲平生第一次严肃地与严幼韵谈了一次,她希望严幼韵能有自己的主张,也想了解一下严幼韵对自己婚姻的态度和想法。只是没有想到严幼韵早已经准备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自己想要找的人,必须是能够赢得自己爱慕和尊敬的人。无论他是否富裕,只要满足这两点,她都愿意嫁。
这样回答真的是超乎了严幼韵母亲的想法。但是她的惊讶多过于担心。也许母亲的内心也隐约知道,自己女儿课业优秀能力突出,如果出去工作是她真心所愿,也不会吃太多的苦。女儿的性格与能力很好,有能力解决问题。而且女孩子一旦嫁出去了过什么样的人生都是自己选择的,作为母亲只能祝福。母亲一贯的宽容和理解,让严幼韵能自由地表达心声。
母亲希望女儿幸福,也明白女儿已经过惯了这样奢华的生活,如果选择了另一种人生,必然也是心甘情愿才会去做的。只要是女儿真心所愿,她不会反对。爱,就是无限包容,无限支持与理解。当今世上,太多的父母打着为子女好的旗号决定了子女的人生。没有沟通,没有自我,子女成为了父母完成自己梦想的工具。被父母安排好的道路再好的风景也是寡淡,人生就在于选自己想要的路,过自己想要的人生,而严幼韵幸福就在于拥有开明的父母。
追爱之下午茶舞会
青春如一朵自然绽放的花朵,不经意间就吸引了人。严家几个儿女都是上海滩出众的人物,严幼韵更像是一朵绚烂的花朵,而每当她翩翩起舞的时候,总是会成为焦点。
严幼韵最初是由家庭教师教的跳舞,在学校里也有学。家里按孩子的年龄分阶段培养,严幼韵越来越会跳舞,更爱上了跳舞。友人们聚会总会约上她,就是为了有机会能与她共舞一曲。
在大华饭店的舞场上,她一出现就会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出身高贵家教严谨,性格开朗学业优秀的严幼韵总是笑容满面,身姿轻盈地活跃在舞池里。那时的上海已经普及绅士风度,男士们邀请心仪的女生都会先旁敲侧击,打听到女生空闲的时间,再庄重地写好帖子,寄帖子到女生的家里,等到肯定的回复之后,再按约定好的时间提前去接女生。上车开门下车轻扶,这样的风度翩翩才能算一次正式的约会。
如果女生不愿意单独去赴约,男生就会锲而不舍地打听女生的家庭住址,然后和朋友们一起去拜访,或者能创造出相处的空间,想尽办法就是要把女生单独约出来。属于严幼韵的那份爱情,也是这样到来的。
在一次舞会结束之后严幼韵开着自家的84号车,疾驰而去,惊鸿一瞥惊艳了正巧过路的杨光泩,他对严幼韵一见倾心,霎时愣了神。再想看时佳人却已经驾车走远。
回过神来的杨光泩马上开车尾随严幼韵,杨光泩胆大无畏,迫切地想要知道这是谁家的小姐。严幼韵当时是去赴约,杨光泩紧跟不舍,等到严幼韵的车停好后,杨光泩大喜过望,因为这是格蕾丝·王家,杨光泩与王家是好友。
确认好之后,杨光泩便驱车离开了,因为他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上海的交际圈在正常的社交途径里杨光泩是没有机会认识严幼韵的。因为他俩的年龄差距有点大,社交场合里都会被分开招待。这一次因为格蕾丝是严幼韵的女性朋友,她比严幼韵年长,所以格蕾丝认识杨光泩,但严幼韵不认识杨光泩。而且在严幼韵当时的朋友圈子里,并没有杨光泩这样年龄的人。
一无所知的严幼韵与格蕾丝聚会之后,开心地回到了家。第二天,严幼韵就接到了格蕾丝的下午茶舞会请柬。她没有多想,因为朋友之间彼此约跳舞是很常见的事情。请柬上说舞会是在大华酒店,这一点倒是严幼韵有些意外。因为当时那段时间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日子,并不需要到大华酒店那样的地方消费。
大华是当时上海滩最豪华最时尚的酒店,在收费和档次上标准很高。舞会是严幼韵的最爱,她猜想也许是王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宣布所以安排了这场舞会,于是她备好了礼物,准备好了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就怀着期待的心情睡着了。
在人的一生中,很多的转折都是在一个平凡的时刻出现的。也许当时平凡无奇,但要在岁月逝去很久之后,才会在有一点突然意识到,原来在当初那个不起眼的时刻,自己命运的轨迹已经悄然更改了。正如那晚的严幼韵,命运的转轮已经悄悄转动,而她的梦依然甜美。
第二天,严幼韵按请柬上的时间赶到了舞会,刚和格蕾丝打完招呼就被一双灼热的眼睛发现了。
杨光泩几乎是一瞬间就闪了过来,他热情地迎上来向严幼韵介绍自己,他风度极佳的绅士礼仪加上全场体贴却不让人反感的照顾,让严幼韵对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虽然在此之前并没有见过杨光泩,但看着格蕾丝的表情,也猜测杨光泩应该也跟她很熟,所以严幼韵没有拒绝杨光泩第一支舞的邀请。严幼韵没想到的是杨光泩的舞跳得非常好,简直可以说是魅力四射。一表人才的杨光泩,配上娇艳如花的严幼韵,两人初次合作就如鱼得水,舞姿流畅如音符流转,赢得了舞池里阵阵掌声。
第一支舞合作很愉快,接下来的杨光泩顺理成章地一直陪着严幼韵。两人几乎没有换舞伴,从舞会开始到结束,都一起合作跳舞,并且合作次数越多两人的默契也越来越好。杨光泩一表人才,说话有礼而风趣,讲的那些外交趣事逗得严幼韵一直笑个不停。她没想到杨光泩有那么多故事和笑话,只感觉有点相见恨晚。
很久之后,严幼韵才知道,原来这场豪华的舞会就是杨光泩特地安排的。因为那天初见严幼韵之后,杨光泩托朋友四处打听,知道了严幼韵最喜欢跳舞。一思量,杨光泩就定下了巧妙的约会方法。下午茶舞会光明正大人来人往,是认识的好时机。杨光泩自己也非常爱跳舞,所以再三恳求格蕾丝介绍并组织这场舞会,只为结识这位让他惊艳的姑娘,严幼韵。
自此之后,杨光泩对严幼韵展开了疯狂的追求。每天固守在严家门口,带着花,带着礼物,安排好一天的节目,彬彬有礼地邀请严幼韵同他出去约会。如果严幼韵不同意,杨光泩也不急,就进严家陪她聊天,在客厅里面对一大堆追求严幼韵的大男生侃侃而谈。
杨光泩对严幼韵就是一见倾心,不仅多方照顾,还会对追求严幼韵的男生摆出大哥的姿态照顾他们。一来二去,那些追求者们也被他击退了不少。
当时的杨光泩已经是外交官,举止得体,优雅内涵。再加上优越的家世,良好的教育背景,让严幼韵和他的相处极为愉快。
严家父母依然给了严幼韵最大的自由度,不发表任何意见,也不干涉严幼韵的选择。不仅是对于杨光泩,家里的门房从来不曾为难过那些拜访严幼韵的客人们,一楼的客厅里总是充斥着各种打招呼的声音,在那里,既是年轻人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也是严幼韵的日常。严幼韵的追求者们之间甚至定下了心照不宣的君子协定,公平竞争,看最终谁能俘获严幼韵的芳心。
杨光泩是一个机智聪明的追求者,虽然他认识严幼韵较晚,但不妨碍他后来者居上。他第一次进到严家就看见了大量的追求者都在等着见严幼韵,他希望取得先机,于是精心策划了很多方案。
比如说杨家与严家的父母其实都相互认识,但是杨光泩却希望能有一次正式拜见的机会。于是借着一次朋友们打牌的机会,杨光泩向严幼韵借了十块钱。严幼韵没有多想,拿给了他。
第二天,杨光泩专门挑了一个严家父母在家的时间前来拜访。当时的严幼韵还没有出门,正在陪着父母一起聊天。当门房传报说杨家公子要过来还钱,严子均和杨氏很是纳闷,于是问起了严幼韵。
还没等严幼韵解释清楚,杨光泩就风度翩翩地走了进来。借着还钱的名义,好好地在严幼韵父母的面前做了一番自我介绍,正式地拜会了严幼韵的父母。杨光泩的这一招,让严幼韵都觉得他既机智又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