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殊死相博

谷内的战斗进入白热化。

李狗剩所部佯装溃退，将韩暹前锋诱入“一线天”深处后，立刻返身加入战团。

王大牛如同猛虎下山，砍刀挥舞得如同风车一般，死死顶住试图向前突围的敌军精锐，口中怒吼道：“弟兄们，顶住！让这群霸占安邑享福的老爷兵，见识见识咱们河东汉子的铁拳头！”

然而，韩暹带来的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刚一遭遇埋伏虽乱，但在军官们的呼喝下，很快便依托谷底巨石、凹陷处结阵自保。

弓弩手亦趁机向两侧山崖还击。箭矢破空，不时有郡军兵士中箭跌落。

“举盾！注意隐蔽！”冯铮在山崖上大吼，指挥弓弩手居高临下压制射击。

贾鑫则带着一队刀盾手，沿着陡峭的小径向下突击，强行撕裂敌人的临时阵线。

教导队的热血青年们一拥而上，投入了最为激烈的战线上身先士卒。

“稳住！交叉掩护！”赵小龙手持长矛，带领本伍士兵封堵一处缺口，面对数名凶悍敌兵的扑击，他求生的本能被完全激发，一矛刺穿当先敌兵的咽喉，腥热的鲜血喷了他满脸。

在乱战中，钱小虎腿部被冷箭射中，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被身旁的老兵一把拉住。“钱伍长，小心！”身旁的老兵提醒道。

钱小虎不甘示弱，咬牙一把折断箭杆，嘶声道：“我没事！二伍向左，三伍随我，把那几个想爬上来狗娘养的捅下去！”

很快，他们七手八脚的，将一群群攀爬山崖的敌兵硬生生砸落。

战况惨烈，每一刻都有人倒下。

韩暹在中军看清形势，已知中伏，尽管平日里养尊处优，但他毕竟是沙场老将：“后队变前队，向谷口突围！前军死死缠住他们，别让他们合围！”

他带着亲兵队压上，亲自督战，为的就是稳住阵脚，眼下只有优势兵力强行打开退路，才有一线生机。

谷口处，韩烈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敌军如同困兽，为了活命爆发出的战斗力极其惊人。

巨木、乱石消耗殆尽，战线在疯狂冲击下松动。

“裴骑曹呢！怎么还没动静？”韩烈挥刀砍翻一名敌兵，焦急地望向谷外。

撑住！来了！“”敌军后阵响起一阵喧哗，火光冲天而起！浓烟顺着山风倒灌入谷。

“成了！”凌天在高处望见此情，精神大振，“裴松得手了！传令，全军压上！决不能让韩暹跑了！”

原来，裴松率领麾下精锐，利用对地形的掌握，迂回到了韩暹后队侧翼。

尽管韩暹留了心眼，后队留有数百人护卫辎重，并派了斥候警戒。

可裴松也不是吃素的，他当机立断，放弃强攻，命大部下马，以散兵潜行接近后，用火箭集中射击物资的堆集处。

干燥的粮草和营帐被点燃，瞬间燃起熊熊大火。护卫辎重的敌军不得不分兵救火，阵形大乱。

终于，裴松趁势上马，率骑兵发起突击，一举冲垮了后队。

“将军！后路被抄了！”

“辎重完了！”

后方火起的消息迅速传到，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韩暹心底彻底绝望了，他终于认识到这伙郡军的不简单。

“不要乱！随我杀出去！”韩暹目眦欲裂，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再不拼死一搏，今日就要葬身于此。”

他集结身边最精锐的亲卫，如同一支利箭，直扑摇摇欲坠的谷口防线。

王大牛、李狗剩等人拼死阻挡。

可韩暹毕竟是集全军之力冲锋，势不可挡，连续突破数道防线，眼看就要出谷口了。

“拦住他！”凌天坐不住了，不愿放虎归山。也顾不上取刀枪了，他一把夺过身旁亲兵的长矛，对张秀、韩烈吼道：“这里交给你们，尽快支援我！”

说罢，凌天竟亲自带领作为最后预备队的二十余人，直插韩暹部队的腰肋！

“保护将军！”韩暹亲卫见状，纷纷来挡。

凌天手中长矛如蛟龙出海，点、刺、扫、砸，招式简洁狠辣，立马挑翻两人。一旁的赵小龙、钱小虎等人赶紧收拢战线，不顾伤亡地以寡敌众厮杀过来，死死缠住韩暹的亲卫。

死亡存亡时刻，双方都毫不留手了，减员猛增。

“看刀！”满腔怒火的王大牛瞅准机会，怒吼一声，砍刀带着千钧之力，直劈韩暹马腿！战马悲嘶一声，轰然倒地，将他摔落马下。

“将军！”左右亲兵拼死来救，架起韩暹。

终于，他们在付出惨重代价后，还是冲破障碍，与谷外残存的部队汇合。

“该死!”韩暹头盔掉落，披头散发。

他回头望了一眼尸横遍野的山谷，眼中尽是怨毒与不甘，带着亲兵狼狈不堪地向安邑方向逃窜。

主帅逃遁，剩余的韩暹部众彻底崩溃，或跪地求饶，或四散逃入山林。

稷山的这场伏击战，终以郡军惨胜告终。

战后，稷山军营。

伤亡统计出来，郡军共一千三百余人，战死二百余人，伤者倍之，可谓元气大伤。

但战果也是极为亮眼：阵斩韩暹部近四百，俘获近五百，缴获兵甲、马匹许多。更重要的是，不算韩暹借来的援兵，所部经此一役折损大半。

垒起的坟冢前，全军列阵，凌天等曹掾、屯长站在最前，沉痛祭奠阵亡将士，为每一位战死的兵士覆上一抔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