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主动出击
“凌屯长！匈奴来势汹汹，皆为精锐骑射。我军虽打了胜仗，可激战方歇，又遭遇了刺杀，将士很是疲敝，当下之计，是否应立刻放弃安邑外围据点，全军撤回稷山固守！依仗山险，尚可与之周旋。”第四屯屯长王庆建议道，“若在此平坦之地被杨奉与胡虏内外夹击，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话引起了不少将领的共鸣，帐内响起一片低小的附和声。
第五屯屯长卫平紧接着说道：“王屯长所言，确实是老成持重之见。匈奴铁骑来去如风，我军步卒为主，马匹不足三百，野战绝非其敌。撤回稷山，为求暂避锋芒，是保全实力之上策。”
凌天端坐主位，帐内人人面色各异。沈朗眼神闪烁，似是想要退缩。张秀眉头紧锁，显然在权衡利弊。裴松一脸不忿。韩烈面沉如水，手按刀柄。王昭只是快速翻阅着手中的粮秣册子。
待帐内议论声稍歇，凌天缓缓起身，无形的威势让帐内安静下来。
“撤回稷山吗？”他扶着桌案，“是，退回山里，短期来看是更安全。但我们拿下白马寨后，眼下正是切断安邑北道，令杨奉成为瓮中之鳖的大好局面，河东士民翘首以盼！此刻若闻胡虏将至，便望风而退，先前血战得来的威望，将顷刻崩塌！乡党父老会如何看我们？是望风披靡的乌合之众，还是能护佑一方的王者之师？”
他走到舆图前，指过那些已被稷山军控制的范围：“我们一退，这些地方立刻会重陷杨奉之手，此前所有努力付诸东流！更甚者，他所勾连的匈奴铁蹄，将毫无阻碍地蹂躏这片土地！届时烽烟遍地，生灵涂炭，我等今日之退，与拱手将乡梓献给胡虏何异？日后，还有谁肯信我稷山军，还有谁肯为我们供给一粒粮、一枚箭？”
他愤然转身，目光如炬，逼视着主张撤退的王庆、卫平等人：“一退，军心士气便泄了！一支不敢御敌于境外的军队，永远只能是流寇，成不了真正的依靠！今日若退，军魂即散！”
凌天的话字字千钧，砸在众人心头。
王庆、卫平等人面色涨红，哑口无言。
“凌屯长之意，是寸步不退？”张秀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
“不错！不仅要战，还要主动出击！”凌天斩钉截铁，手指重重敲在舆图上匈奴来袭的方向，“围点打援！”
他环视众人，目光灼灼：“杨奉龟缩安邑，所恃者，无非这支匈奴援兵！我们就让他继续做着美梦！韩屯长、裴骑曹！”
“在！”韩烈与裴松起身领命。
“调整策略。第三屯由裴骑曹管带，命你二人统领第二、第三屯及部分辅兵，继续扼守安邑西、北要道，多布旌旗，广设疑兵，做出主力仍在、长期围困的态势！务必让杨奉坚信我军注意力仍在安邑，不敢妄动！裴骑曹，你的骑兵分出两队，协同行动，游弋警戒，若有小股敌军出城，坚决击灭！”
“得令！”三人齐声应诺。
“其余主力，随我北上！”凌天抬起手臂，向北奋力一挥，“王仓曹除了统筹后勤外，另要确保弩箭充足，尤其是大黄弩、蹶张弩，尽数配发主力！张法曹，斥候队由你安排，务必摸清匈奴具体动向和行军路线！我亲率第一、第四、第五、第六屯及教导队，迎击胡虏于安邑之外！”
“主动迎击匈奴铁骑？”韩烈眼中爆发出狂热的战意，可他转念一想，“我军以步卒为主，在平原上的话——”
“正因敌人是骑兵，必恃勇而骄！”凌天打断他，笃定地说，“他们长途奔袭，是为解安邑之围而来，绝料不到我们敢以主力北上寻求野战！我们要的就是这个出其不意！在野战中，结硬寨，用强弩，挫其锋芒，寻机反击！只要击溃这支匈奴主力，杨奉便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河东大局可定！如此，同样可震慑北疆胡虏，让他们知晓，汉家疆土，非其牧马之地！”
凌天的计划大胆、疯狂，有着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让帐内所有将领感到血脉贲张。
以步卒为主力，主动迎战精锐匈奴骑兵，这是何等的胆魄！
可又能怎么样呢?与其退守龟缩在稷山，让敌人肆虐，不如主动出击，眼下局势教人如此。
韩烈低吼一声：“就这么干！憋屈了这么久，该让胡虏尝尝咱们的厉害了！安邑这边交给我，保证连只老鼠都跑不出来！”
王昭合上册子，决然道：“粮秣军械，我即刻调配！主力北上，先携带五日干粮，弩箭优先，确保每人携箭五十支以上。只是，此战若有不测。”
凌天看向他，目光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缓缓颔首，语气沉重：“我知王仓曹兄的忧虑。此战，有进无退。胜，则河东根基稳固。败，则万事皆休。没有第三条路。”
“那就战吧！”卫平、王庆齐齐低吼，代表了在座所有犹豫者的最终选择。
“好！”凌天目光扫过全场，见再无异议，当即下令，“各自回去，整军备战！明日寅时造饭，卯时初刻，主力开拔北上！此战关乎我军存亡，更关乎河东百姓能否免遭胡虏屠戮！望诸君，同心戮力，扬我炎朝之威！”
“同心戮力，扬我炎朝之威！”众将轰然应命，声震营帐，肃杀之气冲霄而起。
众人领命而去，帐内只剩下有意逗留在此的王昭。
王昭看着凌天，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轻声道：“少羽，万望小心。匈奴人的骑射，非同小可。”
凌天走到帐边，掀开帘幕，望向外面沉沉的夜色。
“我晓得。”他点点头，“这一关，总要过的。若连眼皮底下的胡骑，都不敢迎头痛击，我等还有何颜面自称汉家子弟，又有何资格去谈那‘迎还天子，匡扶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