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民怨沸腾

苏皇后端坐在凤椅上，纤长手指掐进肉里了，“怎么回事？”

“娘娘，崔公公命人传信，陈小侯爷于早朝之上将太祖遗诏昭示群臣。赏莲宴之事请您静观其变，审慎定夺。”公公肃声回禀。

苏皇后面色一冷，皇帝不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吗？怎么会被陈瑾钻了空子？

皇后还没来得及调整赏莲宴的安排，凤藻宫外再次响起脚步踏地之声，声音急促而凌乱，如重锤敲击在苏皇后心上，今日这是怎么了。

小公公跑得极快没注意脚底下，被门槛绊倒，直直摔进了殿内，苏皇后与身边的公公都被吓了一跳，那公公赶忙伸手去扶她，将人搀到桌边坐下。转头训斥小公公，“有什么事情如此张皇失措，惊着了皇后娘娘你如何担得起责任？”

小公公气喘吁吁，埋头请罪，“皇后娘娘恕罪，宫门口…宫门口出大事了！”

“快说”苏皇后没了耐心。

“禀皇后娘娘，宫门口聚集了一堆百姓，足有千人，有人手持万民书，当众宣扬苏家一门在北境的战绩，请求陛下解禁抚远将军府，放苏府众人自由进出。”

“金铃卫没去驱赶吗？”不等苏皇后开口，她身边的公公先开口发问。

小公公摇摇头，“奴才亲自去看了，陈情的百姓似是有组织的，他们并未踏足宫城，也并未影响宫城守卫巡逻，金铃卫没有理由动手，因此便僵持了下来。只是他们一直在宫门前喊话，如今大半个京城都知晓苏将军在北境的战绩了，越来越多的好事者往宫城方向聚集而来。”

“皇帝可知此事？”

“奴才回来时赵指挥使已去禀报了想来此时陛下已然得知。”

苏皇后静静思考了一阵，吩咐道，“去奉天殿前等着，随时来报。”

小公公应声退走，苏皇后则是撑着桌子站起身，疾步往御花园行去。赏莲宴的帖子早已派发出去，无论朝局如何变化，今日的宴席都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她这个皇后娘娘也不必当了。

此时已是盛夏，未免热着各位世家命妇，园中各处都已摆上了冰块降温，此时的御花园倒是比凤藻宫还要更凉快些。苏皇后端坐在凉亭中，眼神却紧盯着奉天殿的方向。

按说百官寅初早朝，寅末退去班房处理政务，此时已届卯时三刻，奉天殿的朝臣早该散了的。今日的奉天殿外却是守卫林立，严阵以待，似是早朝还在继续。

赏莲宴定在辰时初，此时已有贵妇陆续进来，他们被安排在龙湖对面的水榭里，远远可以望见对面凉亭被宫女内侍围得水泄不通。因着皇后身份尊贵，凉亭四周已围上了纱帘，世家贵人们也知分寸，是以无人敢来打扰。

苏皇后在等前朝的消息，她已命人去通知兄长。苏远澹征战北境这些年，皇帝对她是还不错，可苏家立场中立，从不曾偏帮，不仅如此，苏远澹与宋祈对中宫嫡出的大皇子既不亲近也不偏帮，且苏远澹曾多次直言大皇子云桁过于仁弱，并非帝位佳选。

苏皇后的兄长苏秦曾担心苏远澹倒向二皇子与张贵妃，照今日局势来看，张首辅与张贵妃应当也想除掉苏远澹，既如此，他们不如静观其变。

只是没等她收到小公公的回复，崔富已经带人到了御花园，“老奴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陛下有请。”

言罢便起身侧开，以拂尘指引，苏皇后虽心中纳罕，依旧迈步上前，崔富落后半步跟上，皇后的侍从依序跟在崔富身后。一行人刚走到奉天殿前的白玉阶下，便遇上匆匆由宫门赶来的赵谦，匆匆给皇后行了个礼，便进了大殿。

皇后依旧庄严持重，缓步而行，殿内皇帝的暴怒已然传出，“你去，给我将这些刁民全都抓起来送进天牢。”

皇帝话音未落，朝臣请命之声已然响起，“陛下息怒，依赵大人所言，宫门前的百姓已有数千人，众怒难犯，金铃卫不可能将所有百姓都抓起来，万一起了冲突，到时血流成河，这天下江山可就岌岌可危了。”

盛德帝也是被气昏了头，刚刚赵谦来报宫门有百姓聚集，盛德帝遣人将为首之人拿下，双方起了小范围冲突，为首之人拉扯之间磕到金铃卫的挎刀，瞬间头破血流，围观的几个百姓为救他也受了轻伤。赵谦本以为百姓们见血自然会散开，岂料百姓们非但没有离开，反而从各方聚集起更多的人，如今宫门口已有说书人席地而坐，宣讲北境这一战的事迹了。

不仅苏远澹父子以及苏禾被人称颂，如今连陈瑾也被连连夸赞，甚至皇帝想要收缴陈瑾手中兵权的事情都已被宣扬了出去，民间都在流传皇帝刻薄寡恩、卸磨杀驴。

这下连张首辅都不敢轻易谏言了，“陛下，如今民怨沸腾，当以安抚民怨，收拢民心为先。”

阶下忠臣纷纷跪地，“臣附议。”

“臣也附议。”

施展见形势有变，忙站出来，“陛下眼下当以民心为先，一旦民情民怨呈鼎沸之态，京中局势不安，西疆与北地必会乘机起事，还望陛下三思。”

盛德帝被多方安抚，总算渐渐冷静下来，沉着脸看着崔富，崔富心领神会，躬身走到陈瑾面前对陈他道，“辛苦陈小侯爷去宫门将百姓们劝退吧。”

不等他应声，盛德帝对着殿中百官朗声道，“金蝉卫自太祖时期建制，至今已有百年，朕身为太祖子孙，自当遵从其愿。崔富，拟旨正式册封陈瑾为金蝉卫指挥史，金蝉卫归于皇家六卫，仍听金蝉令调动，六卫首领无权辖制，亦无权调动。”

崔富应声去取笔墨，陈瑾则是跪下谢恩，不等朝臣反应过来，殿外再次响起通报声，“抚远大将军府大姑娘苏禾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