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乱局
第三十五章乱局
杏林春是一间四门小楼，三层高的小茶楼，大门半开着，里面堆满了各种搬家用的木箱，似乎真的是要举家离开了。
“掌柜，我家姑娘要买你的茶楼。”叶秋鸾推门而入，里面只有一个年过五十的老者和两个十几岁的伙计。
“嗯？”那老头正在柜台后打着算盘，慢慢地抬起脸，看了看似乎是护卫的叶秋鸾，又看了看身后的贺兰容烟道，“小姑娘，京城里的规矩，这产业脱手可是买家要负责官府的文书和手续，可不是你想买就能买的。你能让京兆府给老头我今日就放行吗？京城不比别处，脱手可难。”
贺兰容烟在大堂中寻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淡笑道，“我既然敢收你这间铺子，京兆府的人自然会来办官司。”
叶秋鸾站在贺兰容烟身边，“啰嗦什么，我家姑娘已经说了要买，你把房契籍契交出来，我家姑娘少不了给你银子。”
老者似乎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小姑娘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你别小看老头这间小铺，没有三万两银子你可拿不下来。再说京兆府是什么地方？你这样的小姑娘怕是连衙门口冲哪都不知道吧？别捣乱了，回家带着去，老头我等着脱手呢。”
贺兰容烟被轻看了也不恼，试了试桌上尚有余温的茶盏，自顾自地倒了杯茶，“老头，别试探来试探去了，你这茶水都是烫的，分明就是算准了我会来，你说说看，你是南边的人，还是北边的人，这么着急要走到底又是因为什么。”
“你……”老头突然抬起脸，盯着贺兰容烟看了许久，枯黄的双眼中精光大盛，“老头以为今日最多能勾上几个控弦司的番子罢，没想到来了条这么大的鱼。你们两个快来行礼，这可是大梁的皇后娘娘。贺兰家的小姐！”
两个小伙计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耍啦”一声拔出藏在腰间的兵刃，“贺兰家的嫡小姐？贺兰容楚的妹妹？还真是条大鱼！等我们把你的脑袋挂到你们梁军的军营门口，我们倒要看看你哥还笑不笑得出来。”
贺兰容烟微微一笑，“南楚人啊……”
“你怎么知道！”那老者突然问道。
贺兰容烟也耐心地解释，“一般来说，北边人不会对我哥有这么大的仇恨，他们恨我爹多一点，但是南楚人不同，这五年间我哥都在南境，你们恨我哥怕是恨得牙齿都咬出血了吧。也不怪你们，我哥毕竟用兵如神，这么多年你们一退再退。恨他也正常。”
“知道你还敢一个人上门？你明知道这是圈套还敢踩进来，皇后娘娘老头我还真佩服你的不知者无畏啊，你以为带上一个藏头露尾的侍卫就能全身而退？”老者一把掀翻了柜台上的算盘珠子，一时间二楼所有房间门打开，里面冲出来的全是劲装打扮的黑衣人，手腕上都配有劲弩，片刻间，装剪上膛都直直地对准贺兰容烟。
“皇后娘娘，你去黄泉下后悔吧。”老者目光阴寒，似乎一声令下就能让贺兰容烟身首异处。
“后悔？”贺兰容烟悠闲地品了一口茶，“我贺兰容烟从来不知道后悔两字怎么写？你有这么大权力下令杀我吗？小喽啰？”
贺兰容烟流转地眼光环视四周，最后停在了二楼一间禁闭的房门外，“我乃贺兰家嫡长女，大梁皇后，阁下难道不打算与我相见一番吗？在我一小女子面前做缩头乌龟，以后传出去可不好听。”
突然，那扇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了一个全身被黑纱包裹的人，“皇后娘娘好胆识。只是你还真以为自己能活着回去吗？”
“能不能活着回去是本宫自己的事，你说了还不算。”贺兰容烟从容地看着那个人，“我只是想问问你们南边人到底谁跟越王那个二百五凑一块儿去了。当然，你我已经排除了。”
“娘娘就这么肯定？控弦司的人难道不是只查出来了有南楚人被越王奉如上宾吗？贺兰家的谍网难道比控弦司更强？娘娘怎么确定那个人不是我？”
“来之前是能确定一半，来之后基本上可以肯定，你们南楚有人把我大梁的京城当做你们博弈的棋盘了，你们也太放肆了！”贺兰容烟翘起一条腿，“你们不是故意设圈套引人过来，而是你们真心想走，如果不想走，这个老头就不会这么认真的核对每一笔账目，我听见他的算盘的声音非常圆润且有规律，如果这一切只是圈套不必要认真核算账本。所以我觉得你们不想再留在这里，可是大梁商贾限制太多，你们根本就走不了，最好的方式就是引控弦司上门，然后你们做一个交易，让控弦司放你们出城。我说得对吗？”
那黑纱男子忍不住鼓掌，“皇后娘娘凭借算盘珠子的声音就能作下这样的结论，我阿勒泰还真佩服。京城盛传皇后娘娘不得陛下爱重，如此看来你们大梁皇帝实在有眼无珠。”
“那现在能告诉我刚刚潜入建安的到底是什么人了么？”贺兰容烟扬起脸，“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皇后娘娘你还是太托大了，我们南楚人虽然各有所求，但是对你们大梁皇室的恨都是一样的！我王必然很乐意看到皇后娘娘跟我们去南境一趟。你比大梁的皇帝还要重要，至少你们大梁的皇帝在贺兰容楚眼里未必有什么分量，但是你可是他唯一的妹妹。贺兰容楚为了你在南境遍寻晚香玉，数千精锐围了沧澜雪山也在所不惜，皇后娘娘，你说我们会不会放你走呢？”
“愚不可及……”贺兰容烟朱唇轻启，突出这几个字来，“我与兄长幼承庭训，父亲怎么教兄长的也就怎么教我，你倒是觉得在我兄长身上讨不到的便宜在我身上就能讨到了？”
“皇后娘娘在我的地盘上也是这般牙尖嘴利吗？你可知……”阿勒泰的话没有再说出口，因为一个如鬼魅般的人影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
一瞬间，所有黑衣调转箭头直指站在阿勒泰身后的叶秋鸾，叶秋鸾手执短刃抵在阿勒泰的咽喉之上，“我家娘娘跟你说的话，不会再说第二遍，不知道南楚的多皆郡王，今日是想死还是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