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闲言
“我说，这贺兰家的小姐是被休了？怎么这贺兰家还肯用大轿抬这样的女人回去？”
这样的话刚一说出口就被周围的人喷了回去，“迂腐！贺兰家的小姐在建安城那可是堪比公主的存在！你懂个屁，又不是没有退宫会娘家的皇后，景宗的郭娘娘不也是回家终老了吗？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这贺兰家满门忠烈，人家对自家姑娘好，关你什么事呢？”
“那这么说，这皇后是废了？”又有一个人问道，“这新帝还真有胆识啊，贺兰家的小姐也敢废，这贺兰家要是和他不依不饶了怎么办？世子殿下可还带着南边的大军呢！”
另一个人故作聪明道，“哎！今时不同往日了，老侯爷都归天了，少主年幼，这几位公子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八九岁，这跟那些老油条比啊，到底是差了不少。没有阅历，这老侯爷留下的家业还能不能守住可不好说咯，你看如今皇后都休回家了，难说这陛下心里想什么呢。”
“那贺兰家是要倒了？”
“我看啊，八九不离十。”
“而且啊，我还听说一件事，那就是这皇后娘娘给陛下带了一顶绿帽子，她啊和控弦司的那位叶指挥使，不清不楚的，而且啊在朝堂上也有些风声，还有些大人把这些事闹上大殿了，不过陛下到底不好开罪贺兰氏族，这件事遮一遮就过去了。虽然陛下没有深究，但是这样不光彩的事情陛下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能忍，这不老侯爷一死，就废后了。”
“唉，这些豪门贵女怎么都这样的德行？听说当年求取贺兰小姐的人都可以从北城门排到南城门了，全是高门显贵人家的公子，各个都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就这样独孤郡主和大长公主还有那贺兰家的镇国一品夫人，挑来选去，最后不还是落在皇家手里？”
“我可听说，这位皇后娘娘在娘家的时候就娇生惯养，眼高于顶，目中无人，跋扈嚣张，不容妾室，那陛下是何等人物，哪里能忍这位妒妇。”
“说起这位贺兰小姐啊，我也知道，她从来不与京中闺秀来往，一天到晚跟在她那杀神兄长身后转，跟那岳家少爷再加上他们家那个家奴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似乎是姓李，他们几个大老爷们一天天的围着那贺兰小姐转，那个时候传出来的话啊就已经不好听了。”
“那太子择妃的时候怎么还选了她？”
那人神秘一笑，“这贺兰家可是有兵权的，不说在留在祁连山的贺兰轻骑，他父兄可都是带过大军的人，满朝文武望去，多少都是当年老侯爷提携起来的？选谁都不如选贺兰小姐啊，你看看那个时候选太子妃时谁能比得上贺兰容烟小姐，是长宁郡主府的赵小姐，还是英国公府的孙小姐，还是那城东张家小姐？谁都不行啊谁能比贺兰小姐带来的好处多啊，你看看，这后来太子殿下多顺利的就登基为帝了，这都是贺兰家压着兵权的结果啊。”
“那这陛下如今对这皇后娘娘也不算绝情啊，让她风风光光地回了贺兰氏族，方才我可是去看了那排场可不是一般人家，谁能知道那是废后退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宫里的娘娘省亲呢！”
“我说，当年那岳家公子怎么不娶了那贺兰小姐，好好的姑娘家跟在他身后名声都毁了。”
要是岳翎与贺兰容烟在此听见这番言论，心里怕是要呕出血来，他俩从第一天见面就像是天雷勾动地火，掐了十几年，基本上就是想看两相厌，居然还能在坊间传闻里凑一对？？？
一个说得有鼻子有眼，一个听得津津有味，还有两个煽风点火，胡说八道，俨然一幅拿自己当北城大人物，万事皆知的样子。
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耻笑声，几个大汉回头一看就看见一个一身青竹色衣袍的小公子坐在他们身后那一桌，点了两壶青梅酒喜滋滋地听着他们闲白，似乎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反正那个小公子看起来是乐了。
“你个小白脸笑什么？”一个黑脸大汉问道。
那小公子是谁，自然是换了男装逍遥自在的常清云，贺兰容烟把安顿在南城的居民巷子里，他也乐得自在，今日来贺兰容烟的酒馆里喝两杯青梅酒，却不想撞见俩傻子，被逗得实在是不行。
“我说，你俩大傻子是能像安国公那样玩弄权术搅弄朝堂，还是能像靖南侯那样出生入死，保大梁山河不坠呢？俩废物点心倒是知道那云上大人物的争斗，却不知道祸从口出，引火上身的道理，岂不可笑？”
“小白脸你放什么屁呢！”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常清云挑唇一笑，“你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建安城，到处都是探子和暗哨，你俩就不怕你们刚才胡说八道的东西被什么人听了去，然后传到贺兰家吗？你们有几条命。暗中议论些就罢了，这可是南城最大的酒楼在这里高谈阔论，岂不知明日就可能身首异处？老兄，我这可是在救你们？建安城里遇上你们几个二百五也是缘分，诸位听我一句劝，这贺兰家小姐，岳家公子，控弦司的叶大人哪个是你们能议论的？真死了，黄泉路上，岂不是还糊里糊涂的，我告诉你们也是为你们好，贺兰家虽然有新丧，但是捏死你们不还是容易得很？”
常清云还真在是在救这俩大傻子的命，这什么地儿，这是贺兰容烟的依梅园，靠青梅酒生意兴隆，做成了南城最大的酒楼，这里面的人但凡是个会喘气的那都是受了贺兰家天大的恩，自愿去当暗卫的，命都是贺兰容烟的，哪里听得这两个傻子说的这种话。
然而这俩大傻子浑然不知，话越说越难听，在贺兰容烟的名声上泼脏水，常清云是眼看着这几个小二都快抄家伙了才出言提醒。怕是在让这几个傻子胡说下去，前脚一出门，后脚就得被这几个贺兰家暗卫活剐了。
“小子无知！”不曾想，那大汉却不领常清云这个情，一脸鄙夷道，“哪里来的乡下小子，这里是建安城，头顶天子，难不成说她贺兰容烟几句就要我抵命不成？”
“当年贺兰家小姐难南城遇袭，最后牵连数百人，那些人难道就不头顶天子？”
常清云轻飘飘地留这句话扔下一锭银子就扬长而去，俗话说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这些人民中有要有这么一劫，他又能怎么办。
不过这几个莽汉不干不净地几句话倒是真的让他有些心慌，贺兰容烟和叶秋鸾的那点事怎么会传得这么快？幕后肯定还有这么些人在操控，谁知道这又在打什么算盘？
常清云抬起头看着阴沉沉的天怎么看怎么觉得一股子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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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家宅占地极广，是建安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所在，贺兰容雪亲自抬起轿辇的纱帘，对贺兰容烟说道，“大小姐，咱们到了。”
贺兰容烟抬起头，看着靖南侯府门前煊赫荣华对牌匾，一时间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上一次她回门还是在萧景琛登基以前呢。转眼居然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老太太亲自吩咐，咱们家大小姐回来，要开中门。大小姐，请把。”
贺兰容雪伸出手，“到家了。”
贺兰容烟看着熟悉的牌匾，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反正知道自己这一次是任性坏了，家里这么多长辈兄长，却还是任由自己胡闹，自请废后离宫这么荒唐且离谱的事情居然没有被责怪，甚至他们都没有问缘由，既然贺兰容烟执板块贺兰虎符那就是贺兰氏族当家掌权的小姐，他们自然会誓死追随。
“烟儿，你到家了。我就送到这里吧。”叶秋鸾打马上前，低声说道，“会有番子跟着你，有事你叫他就是。”
“佷······要走了？”贺兰容烟看着叶秋鸾身长玉立，一个人裹在深色的控弦司制服中莫名得觉得有些难过，突然间，她是真的厌恶这样的颜色。雨水看不出来，血水也看不出来，在白天会扎眼得要命，到了晚上一看就让人胆战心惊。
周身笼罩在黑暗中的叶秋鸾在跟她告别，就似乎这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一样。
“我········”叶秋鸾挑起唇角。半张如玉的脸上也全是笑意，“烟儿，我不会走的，我永远都会因为你而归来。”
“永远吗？”
“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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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秋鸾走了，贺兰容雪自然是不会留他，甚至话也没有多说几句，互相点个头就算是致意了。
穿过贺兰家宅的层层垂门，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才发现独孤敏，新城郡主都在。
“哎呀！我的心肝宝贝！我的烟儿啊！”老太太一看见贺兰容烟就满心满眼的全是她的宝宝孙女，要知道她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贺兰容烟了。
“祖母！”贺兰容烟连忙跑进去给长辈们请安。
“烟儿见过祖母，外祖母，母亲。”
“好好好，咱们家的姑娘终于回家了，萧家那几个崽子谁配得上咱们家的小姐。”新城大长公主把贺兰容烟拉到怀里仔细地瞧着，“上次去宫里来去匆匆，我就看着咱家的宝贝姑娘可不如在家的时候养得好，江氏那个贱人居然敢算计烟儿，她倒是有胆子，可是这样的蠢材哪里比得上烟儿？如今烟儿抽身离去，雍华宫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出来了就好。”
“其实若不是侯爷的死讯传来，那对母子也不会这么容易就盖了圣旨。”独孤敏冷笑，“那一对利欲熏心的母子怎么会放过贺兰家的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