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危机
贺兰容烟并不知道萧景琛到底遇上了什么样的麻烦，居然会让皇帝在皇宫里用暗语求救。正好贺兰靖的死讯传来，将计就计，借着丧父之仇大闹特闹一场。能够在皇宫中威胁皇帝安危的，一定不是什么善茬。控弦司都没有发现的暗流或许已经存在了很多很多年。
“我说，你阴险狡诈的人也是被人暗算的时候这是船行千里，阴沟里翻了啊。说吧到底怎么了。”
萧景琛也是心里别扭，贺兰容烟不来的时候他整天提心吊胆，神思倦怠，贺兰容烟真来了他又觉得丢人。确实是阴沟里翻了船，他能稳坐太子之位这么多年靠的也不全是他母后得宠和先帝的偏爱，萧家人么，天生就知道怎么在皇城里讨生活。
“啧，我母后现在很反常你看见了没有？”萧景琛突然问道。“你应该发现了吧·······”
贺兰容烟一想太后刚才那副样子，那样的做派确实是有些奇怪，“是，相视突然间苍老了不少，不过她这样的人没理由会这样啊，出入都有人伺候，吃好的穿好的，又注重保养，她看起来应该比一般这个岁数的人年轻不少才是。而且衰老的时间太快了。我上一次见她还是除夕夜宴，如今不过三月怎么到这个地步了？怕是有蹊跷。”
萧景琛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朕发现得比你早，你称病以后长宁宫的宫门终年不开，自然也没有消息传去。我母后容色有一异，但是奇怪的是她自己却没有发现，她宫里的人也居然视若无睹，没有提醒过她。
“你没有查过？”贺兰容烟抱着手，知道萧景琛不会放任他眼皮子底下出现这样的事。
“母后变成这样是因为她身边出现了一个老太监。朕觉得这个人实在是蹊跷于是去查，结果半点眉目都还没有，朕自己反而中了毒，并且被人监视起来了。朕起初怀疑是控弦司下的手，但是后来我觉得不是，控弦司没必要给我下毒，因为不管怎么样，皇位都是顾家人的，控弦司不过是换个人卖命罢了，叶秋鸾也不可能称帝。所以朕推测是因为朕去查那个老太监所以出了事，但是我身边谁是细作我并不知道，也不能贸然求救，因为这个毒是什么太医院查不出来，万一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朕多冤枉啊。”
太医院虽然用药保守，但是也不全是废物，作为皇家陪葬天团，太医医要是真的全是垃圾，早就被埋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几个太医虽然不如岳翎有奇思妙想，但是手上的功夫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完全验不出来历的毒？有点意思啊·······
“你是怎么发现你中毒的？而且是通过什么渠道呢？饮食？器具？香味？还是别的？这些总该知道吧？”贺兰容烟不解，“你不通晓医术，如果是慢性毒你其实很难发觉。”
萧景琛摇摇头，“皇后到底是天真。朕是皇帝是皇子中唯一的赢家，朕每天都会用银针刺穴，一旦发现银针变黑就说明朕已经中毒了，这是我七岁就学会了的法子，扎了二十几年，其实朕针灸的功夫没准比太医还强些呢。但是至今，朕没有查出我到底是中了什么毒，朕昨天让多罗给我抱了一只猫来，我昨日一整天都在极辉殿，猫和我在一起，饮食用具环境都是一样的，但是今天早上我扎了猫，他没事，但是朕扎下去的银针更黑的。我体内的毒素加重了。”
萧家人的生活还真的没有容易的，哪怕是当了皇帝的最后赢家，该来的还是会来。
贺兰容烟眉间轻锁，有些意外，“这么说你已经中毒不浅了。不过你脸色如常，倒是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贺兰容烟伸手借下腰间的一个小罐子，朝着萧景琛扔了过去，“这是用晚香玉配置的解毒药，我来之前，有人告诉我，你中的只要不是什么上古奇毒就能解，不过要真是上古奇毒他要我刺你的一罐血回去，他想好好研究。”
“岳家的那个小儿子？”萧景琛抬手一接就看见贺兰容烟扔过来的是一个白玉雕花的小盒子，上面用小小的篆书刻下了贺兰家的姓氏和家徽，“晚香玉？这样好的东西也有，真不愧是贺兰家的大小姐。”
这是贺兰家族中过年长辈给晚辈装压岁钱的小盒子，自家铺子里准备的，都是一样的款式，家主和旁支都没有区别，贺兰容烟留了不少，事急从权她随手拿了这个。
“听说你们贺兰家过年都很热闹？”
“跟皇宫里各怀鬼胎的那种比是热闹不少。至少我家十几桌年夜饭，席间坐的都是活生生的人，爱恨嗔痴都是凡人，哪像皇宫里一个个脸上的笑和死人差不多。看得我恶心，男人在算计权势，女人在算计恩宠，就没有一个是为了自己活着的，过年都想着能不能给自己换点毅力，何必呢，一切自有天数，我这个人心如止水。”
“所以你不是萧家人，你也永远不会是笑家人。”
仰起头，萧景琛把小盒子中乳白色的液体一饮而尽，只觉得一股清香直冲天灵盖。他的喉咙间涌起一阵异样，呕出了一大口黑血。看着那乌黑乌黑的色彩，贺兰容烟也知道这一定是了不得的毒。
看着那一摊子黑血，萧景琛笑了笑，脸色也好看了不少，“看来是有效的。晚香玉果然是好东西。”
“所以，那个老太监图什么呢？”贺兰容烟问道，“你的命说实话不值钱，有你没有你大梁的江山都不会乱，杀你不如想办法把我父亲和兄长干掉，大梁的护国擎天柱垮了，大梁江山自然就完了。”
“是啊，朕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朕何德何能，不过这几日命在人家手里倒是想明白了不少东西，朕也不是全无收获。”
“这个老太监，其实不一定是太监。他穿着内侍的衣服，我们自然以为他是太监，但是·······”
“按照宫规，宫里没有残疾的太监。”贺兰容烟也不是第一次听闻这个老太监了，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补充道，“那他在宫里多久了呢？”
“不知道。”
“他干什么的？”
“不知道。”
“那他一般与什么人接触呢？”
“不知道。”
贺兰容烟一拍桌子，“那你知道些什么！”
“朕派去查那个老太监的探子在习武之前是画画的，他很善丹青，于是他给我画了一幅那个老鬼的画像，但他自己却回不来了。他既然冒死都要把这张画像带出来，那么其中一定有很重要的线索。不过朕没有发现，皇后你可以看看。”
“打住！”贺兰容烟赶紧摆手叫停，“让我看看画可以，但是皇后啊，我没这命，圣旨都下了，我现在都是贺兰家大小姐。”
“罢了。”萧景琛也不纠缠，从案几的夹层中摸出一张皱皱巴巴，上面还溅了点点血迹的宣纸，“就是这个。”
萧景琛派出去的那个探子确实是擅长丹青，一张画像寥寥数笔就是神形兼备。
贺兰容烟看着画像上那张沧桑的明显上了年纪的脸也是一愣，这是一张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脸，但是却又觉得似曾相识。
第一次有人来报这个老太监的消息时说是一个灰发的瘸腿老太监，贺兰容烟自问自己一定不认识这么大年纪的人，但是却又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看到贺兰容烟愣住了，萧景琛道，“你也有这种奇怪的感觉是吗？明明从未见过，但是却又莫名熟悉。”
“如果我们都有这样的感觉那就说明，这个人可能是我们都认识或者是都见过的人。可是我与陛下不熟，咱俩不会有共同的朋友，共同亲戚倒是有一堆，毕竟我娘是公主的女儿，咱俩也算是表兄妹，可是这个人我是当真从来没见过。”
“朝臣里也没有这样的。朕仔细地翻了一遍各地官员的记档，我去查了查没有能对上的。”
“那就奇怪了啊·······就是各种眼熟啊·······”贺兰容烟站起来仔仔细细地端详着那副画像，喃喃自语道，“话是这么说但，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他啊······说起来亲戚的话········”
贺兰容烟一拍大腿，“我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却觉得熟悉是因为这个人长得很像先帝！”
“是啊。”萧景琛凑了上来，遮住了画像上的半张脸，“是啊，他长得像先帝，但是下巴更尖一些，眼睛更加片凤眼一些。他应该是萧家人！”
“你们萧家人大大小小长得是有些许相似，这个人年龄比先帝略大一些，他应该是先帝的兄长。这就要问问先帝是不是干了什么事儿了，人家好好的一个王爷落到这般田地。”
“这········”一猜到这个人可能是萧家人，萧景琛就猜出来了七七八八，贺兰容烟也是明知故问，帝王家抢江山夺帝位的那点事，能有什么新鲜的。
“这是长平君？”萧景琛眯着眼，仔仔细细地盯着画像上的人，“会不会是长平君？”
贺兰容烟翻了个白眼，一脸的不解，“你怎么觉得我会知道谁是长平君！我岁数比你还小呢！”
“也是········”萧景琛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是觉得这个人像长平君，“好像就是他！我见过宗祠里的画像，虽然埋尘多年，色泽难辨，但是我觉得就是他！”
长平君这个人长什么样子没有人知道，但是名字却响亮，长平君萧琰当时的当事第一才子，是先帝的兄长，应该只比先帝大几岁，算是年纪相仿。
萧琰很得武宗的宠爱，几乎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但是在新贞二十年，萧琰谋逆被诛杀与东定门外，无封无祭祀，长平君还是萧景琛登基之后册封的，碍于他在武宗一朝谋逆，理应给封亲王尊号的，最后礼部斟酌来斟酌去，只请旨册封长宁君，附庙，但是人死万事皆空，这些做给活人看的虚名又有什么意义。贺兰容烟粗略扫了一眼册封的圣旨，早就不记得还有这么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