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人命
“哥哥……”贺兰容烟楞楞地推开兄长，“哥哥，你也觉得她们去死是应该的吗？你就不珍视她们的生命吗……”
贺兰容楚回答，“烟儿，我珍视有用吗？我觉得她们每一个人都应该好好地活着这次的事是你的不对，你应该受罚，然后她们也该罚，但是罪不至死。我们没有权力决定无辜人的生死。但是烟儿，哥哥是怎么想的没有用。父亲不在，当家的是祖母。哥哥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
“哥……”贺兰容烟扑进贺兰容楚带着点点沉水香的怀抱里，“哥，我该怎么办……”
“烟儿，旧的制度已经形成了太久太久了……很多人只知道遵守，但是不知道打破，当然也没有打破规则的力量，但是哥哥相信我可以，我答应烟儿，总有一天哥哥会改变这一切的……当我足够强大的时候，所有的规则都会因我而变。”
“哥……”
两兄妹在廊下抱头痛哭，独孤敏一脸无奈地在远处看着，卫氏抱着小小的贺兰容月轻声问，“夫人，世子殿下对小姐是百般宠爱，他们感情真好……”
独孤敏笑着道，“烟儿越来越不像话了，被他哥哥惯得不知天高地厚，长个教训也好，现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也只能兄妹俩抱头痛哭了，现在出事，还有容楚火急火燎地去救她，还有祖母给她善后，以后大了再出事谁能救她护着她，自己要立得住才行，老太太是在教她。”
卫氏叹气，脸上也全是惋惜，“可是牵扯的人命太多了……小姐还这么小就背负这么多吗？”
“人总要有一个长大的过程。痛是必然，现在不痛，以后更是会痛彻心扉。”
“夫人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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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建安出了一桩大事，牵连了数百人。但是这件事没有人敢再提，因为牵扯到贺兰家最尊贵的小姐。
十年了……看到叶秋鸾的那一刻贺兰容烟真的是悲欣交集，悲的是，因为她的过错，那些永远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欣的是叶秋鸾活下来了……
至少在她认为满是阴霾和噩梦的事件中，还有一点点温情，这件事不至于从头到尾全是鲜血淋漓的哀伤。
“我听说贺兰家老太太亲自给京兆府下了帖子。”叶秋鸾安抚地拍着贺兰容烟的头，“这应该是先帝一朝除了顾家外最大的案子。牵扯了这么多人，但是因为都是南城寒门子弟，这件事闹得再大，君上也没有在意，而是随老太太自己闹去了。”
贺兰容烟惆怅道，“她是一品镇国夫人，京兆府尹在她面前连头都不敢抬，国夫人要求京兆府重判，那二十几个地痞无赖判了斩首，但是祸及家人，再算上南北提司，以及周边金吾卫，流放地流放，革职的革职，最后居然死了两百多人。这里面很多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但是……却因为我断送一生。”
贺兰容烟从那天起似乎就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得多，也懂事了很多，老太太心里满是欣慰，心疼她的只有贺兰容楚还有独孤敏。
“人命轻如草芥，薄如飘萍，太祖皇帝开国时靠的是门阀的倾力相助，所以他为了回报门阀大赏土地，赏高官赏厚禄，赏子孙荫庇，但是却忘了百姓。这种情况在先帝一朝尤其凸显，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不破不立了。”叶秋鸾感慨，“南城百姓在天子脚下尚且如此艰难，何况是天下间这么多的普通人呢。”
贺兰容烟抬起脸，眼圈通红，咬牙，“可是那些因为而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过去的事情就像一个囚笼，把她永远困在了原地，她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永远不能。
二百多条人命就像一座山，笼罩在了她的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天上砸下来。然后把她砸进地狱。
叶秋鸾静静地拍着贺兰容烟，这是她自己的心结，只能靠自己去解开，但是贺兰容烟不知道的是，十年前他从一片黑暗中醒来时，他以为他看见了光……
璀璨夺目而又温暖的阳光照进了他五年不见阳光的内心……
叶秋鸾会用尽一生守护他的光，这是他十年前在心中许下的承诺。
“嘘……”叶秋鸾食指抵在唇边，轻声问，“听，什么声音？”
贺兰容烟凝神听去，听见有两个声音不停地再喊，“烟丫头！”
“贺兰容烟！”
“是偃哥哥和岳家哥哥！”贺兰容烟猜测他们原本就在这此围猎的队伍中，如果听见她和叶秋鸾跌落山谷，他们一定会来找她。
叶秋鸾起身，“我们向前去找他们。”
此时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原来他们已经在崖底呆了一夜。
“偃哥哥，岳家哥哥！”贺兰容烟看见了背着弓箭的李偃还有背着医药箱的岳翎连忙招手。
李偃看见贺兰容烟没缺胳没少腿也是把心屯回了肚子里。
岳翎吐槽，“我就说那死丫头福大命大，她揍贺兰容楚都能立于不败之地。这点断崖肯定没问题！”
李偃不想戳穿他，昨天也不知道是谁脸色煞白的来找他，说贺兰容烟遇险，恐怕遭遇不测，拉着他火急火燎地到崖底来。
“岳家哥哥，你看看叶秋鸾的伤。”贺兰容烟拉着岳翎就要他给叶秋鸾把脉，“昨儿晚上吓死我了，突然间内力大乱。”
岳翎蹲在叶秋鸾身边搭着他的手腕，沉吟半晌过后，“丫头你给他用的什么药？”
“身上的伤我用了白花蛇散，脸上我用了晚香玉。这么值钱的药！”
“啧！”岳翎啧啧道，“你还挺舍得啊丫头。”
“你赶紧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吧，我身上带的药就没有不贵的，用哪个有区别吗？”
岳翎松开手，“没什么事，白花蛇散和他的内力冲突，所以引发了一些反应，没什么大事。回去我开服药调理就好了。”
“你确定？”贺兰容烟满脸怀疑，白花蛇散是她哥哥给的，给的时候也没说药可能会跟内力相冲啊……
岳翎气得头毛都要竖起来了，在贺兰容烟的脸上掐了一把，“死丫头质疑我的医术？！！！你哥没告诉你那是因为你的内力是跟你哥学的，他没反应你当然没反应！”
“嗷……”贺兰容烟疼得哇哇叫，“呜呜偃哥哥他欺负我，你快揍他！”
李偃好笑地拉开岳翎，“你们从小到大天天阴阳怪气，天天打架，这么多年了烟儿都长大了，岳翎都这把岁数了也不知道让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