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此酒只应天上有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季悠悠好几次都欲言又止,但还没开口就被顾萧堵了回去。
宁愿空手而归也不愿意降价,哪有人会这样做生意的?
就连屠苏都要觉得顾萧此次要铩羽而归,准备写信和常思成说说他这个媳妇儿的执拗时,顾萧的葡萄酒眼见终于要有开张的趋势了。
顾萧到府城的第七天,有人找到了屠苏的屠苏酒铺,开口要的却不是屠苏酒,反而是葡萄酒。
原来,先前那些被价格吓得退怯的人离开后,又和亲朋好友宣传了下这种新酒,觉得价格贵定备受一次有它贵的理由,都好奇那葡萄酒究竟是什么样的口感。
这事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府城有名的富户杨家耳里,那富户膝下仅有一子,备受喜爱。听了那葡萄酒的风名后,便派人过来买两坛尝尝鲜。
顾萧以一坛二十五两的价格卖给了对方,沉甸甸的五十两到手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再说杨家奴仆那边,他们是奉家主的命令去买酒的,但又是头一次听说这种酒,主家自然是不敢随意下口的,只能挑了三名签了死契的奴仆出来,给一人倒了一小杯,让他们喝完之后说说感觉。
第一个被分到酒的是名比较瘦小的男孩子,他自从签了死契之后为主家工作已经快十年了,这十年里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今天忽然被主人叫了出来,还以为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做错了,就被分发了一杯颜色深邃的液体。
杨家家主坐在主座上开口道:“我且先说明下,这酒名为葡萄酒,据悉是用一种名叫葡萄的水果酿制而成的果酒,据说还有美容养颜,帮助睡眠的功效。不过这些究竟是真是假我就不得而知了,因为谁都没有尝过这酒。今天我给你们三人一人发了一杯,就是想要你们尝尝,然后说说这酒的味道,也算是给你们的一种嘉奖!”
一套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说白了,就是让人试毒而已。
这样的事在杨家发生的并不少,运气好真遇到美味的有,运气不好被毒死的也不在少数。
那名男孩端着瓷白的杯子,紫红色的液体倒映着他干瘦蜡黄的脸颊。他还不想死,所以这杯酒无论如何都不愿下肚。可他又不能反抗,最终还是在主家越来越可怕的眼神中将酒一饮而尽。
“可有腹痛?”高座上面的人问。
男孩子捂着肚子,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问你话呢?”上面的人有些不耐。
“不痛。”
“那又是什么味道?”
“有些酸……”男孩回味着舌尖还残留的味道,细细品着,“还有些涩,有酒味,也有果子的香味,还有些甜,最后那种究竟是什么……我就说不上了。”
主家又瞧了瞧,确定男孩除了脸有些泛红之外确实没有不良反应之后,又让下一个人来尝。
这次是个正直如花芳龄的婢女,她原先也是害怕极了,但见第一个尝的人没有不良反应,也没有死掉之后,这才稍稍放下了心。但握着酒杯的手腕还是有些微微颤抖,万一……万一真的有毒,只是发作得晚了一些呢?
“喝!”
婢女端着白瓷杯,用着最慢的速度小口呷着。
如同先前那名男孩说的一般,小口浅酌第一口时,舌尖上是无法忽视的酸。咽下后,酸味渐渐散去,残留在舌根的则是点点的涩与甜。又甜又涩,真是个奇怪的组合!
最让人无法忽视的是口中的柔和顺滑。
“真好喝……”婢女喃喃着,情不自禁地就吐出了这三个字。
主座上的人眉毛挑了挑,他听得并不怎么清除,隐约只能听到一些夸赞的话,也只当这东西确实能喝,于是便要求最后一个人说出口感与味道。
最后一名试酒的是个年纪比较大的下人,长相忠厚,家主让他喝他就喝了,半点都不带犹豫的,家主让他说味道,他就说,什么酸呀甜呀涩呀,但凡是他尝到的味道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最后听得家主勃然大怒。
“你这说的都是什么东西?”
酸就是酸,甜就是甜,哪里还有什么又甜又涩的?
“不若……家主您尝尝?”
有人大胆的提出这个建议,试酒的三人都眼睛一亮。这酒确实好喝呀,他们又没有骗人,家主只要喝了就一定晓得了!
那杨家家主也是个细微谨慎的人,暂时看不出变化不代表就没有变化,他只叫人把酒收好,然后派人观察三人的变化。
一夜过去,人依然和昨日一般无二。
确定了葡萄酒没问题之后,他才亲自倒了一小杯浅酌品尝,然后就被这味道迷住了。原先给他儿子准备的两坛子葡萄酒,被他一个人喝了个一干二净。最后无奈,只能派人再到那屠苏酒铺买。这次他多了个心眼,多买几坛。
杨家家主被一种名叫“葡萄酒”的果酒给迷住了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和杨家家主交好的家族纷纷派人来问这关于葡萄酒的事。
杨家家主怕这些老家伙和他争抢,捂得严严实实的就是不给他们看自己买的葡萄酒,而是指了屠苏酒铺的方向。
“要喝你们自己买去,二十五两一坛,这是我自己买的,你们都别想打它的主意!”
二十五两……于一般人家确实是个天价了,但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指缝里挤出来的钱。于是,但凡是和杨家交好的家族都纷纷买了几坛葡萄酒。
也有一开始不敢买太多,怕只是谣传的,只是等他们亲自喝了那葡萄酒之后再去买时,店家只说已经告磐了,再不甘心也只能等下一批了。
等其余得到风声较晚的家族去寻时,屠苏酒铺原先摆放葡萄酒的架子已经又重新摆上了屠苏酒。
有好奇者问掌柜,为何没有葡萄酒了,却听那掌柜开口道:“诸位有所不知,那葡萄酒并不是我们屠苏酒铺的原本生意,而是我们主家的一位朋友的产业,近来那位朋友托我们主人帮忙寄卖而已。如今那些葡萄酒已经卖完了,葡萄酒真正的主人自然也该回去了。”
来晚了的客人们又急忙追问,是否还有下一批葡萄酒会再次寄卖。像类似这样的问题,掌柜都一一摇头,既不肯定,也不否认。
“关于这个我们主家也没说,那葡萄酒的主人也没给确切的消息。不过若是还会再次售卖的话,定还会在我们屠苏酒铺继续售卖。”
一番似是而非的话说下来,关注屠苏酒铺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屠苏酒铺的生意也比原先好上许多。
再说那第一位买酒的杨家主人,他后来一次性又买了十坛,给自己留了五坛,剩下的另一半则是送到了在书院深修的儿子手里。
杨祯从找到书院里的下人手中收到父亲寄来的东西,起初还以为是什么,后来读了信才晓得是酒,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自进学之后,就不大爱喝酒了,更喜欢琴棋书画诗茶那一类的文人雅风。他父亲也是一向赞同的,认为他能不碰酒最好别碰。怎么这次忽然就给他送了酒来?
好奇归好奇,但杨父给杨祯送的五坛子酒最后还是被他束之高阁,一直放在书院的房间里从未打开过。直到很久以后,他们书院开始传出关于葡萄美酒的雅谈,他觉得那葡萄酒有些耳熟,便去问了书童,这才想起来被他冷落许久的那五坛酒便是传闻中的葡萄酒。
流言把葡萄酒说成了世间少有的仙酿,关于葡萄酒的打油诗更是倍出,杨祯听了不由得嗤笑。酒终究是酒,再好能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