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国 - 瞑臣 - 五枝灯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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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国

叛国

数日以前,负责粮草押运的王卓殊通过西州一路南下,却遭遇伏击,是西境军。

看来,他们已经不背着人了,前线上还在演着与沙崧军一国同袍的戏,背后却开始要沙崧军辎重部队的性命了,要断了前线厮杀的徐清淮的食。

王卓殊消失在了西州以南,南绥的军队忽然杀了出来,将王卓殊护下,领头的是南绥王祝邪,他们的弓箭上抹了毒,射中了便会一击致命,因而西境军不敢再往前,转头将王卓殊叛国的消息传至京城。

入春时节,草木冒芽,微凉的风夹杂着尘土的气息。

王宅大门轰然敞开,一众御林军带刀入府,二话没说将王龚拿下,王龚还不明是什么情况,便听于桓大将军道:“王卓殊延误军机,谋反叛国,还请王大人随末将走一趟吧。”

王龚的神色刹时惨白一片,“将军可是听错了,我儿怎会谋反!”

于桓只淡淡道:“这是圣上的旨意,末将只是奉旨行事,王大人莫要为难末将。”

王龚僵硬地开了开口,沉沉喘了口气,许久才缓过神来,伸出手去。“既然是圣上的意思,那将军便动手吧。”

于桓只是命人到了王龚两侧,道:“现下只是调查,还未定罪,不必动用镣铐。王大人,请吧。”

王龚毫无畏惧地一笑,仕宦短须跟着一颤,腿脚艰难朝着御林军开好的道迈去,因腿瘸而动作行缓,喑哑声音高挑着:“朝廷定不了我儿的罪,他是个将军!是我王家的第一个将军,将来必是名流青史,功垂千秋!”

王家世代文臣风骨,唯独出了个王卓殊这样不服管教的儿孙,棍棒之下出来的纨绔子弟,人人都能说他是条劣根,不肖子孙,可他却偏偏做了个保家卫国的武将,那是王家几世几代才生出来的将星。

大理寺关押了王龚,而在大理寺任职的王卓熙则被暂时革了职,叛国的罪名扣在了整个王家的头上,圣旨传到王卓熙跟前的时候,他还在大理寺审案,下一瞬,自己便成了一个罪犯。

昏黄的落日洒在皇宫的石板路上,照得宫殿上的瓦片一片金黄。

来人衣着官袍叩首在御书房前,死活也要见一见皇帝。殿外侍奉的太监要他赶快走,说陛下此刻龙颜大怒呢。此时的丰隆帝,得知萧云山病情更重了,西境军又死伤惨重,几乎是打了败仗,王卓殊又投敌叛国,几件事情同时送到他跟前,将他的心绪全都搅成了一团乱麻,偏偏此时,外头的王卓熙非要求见。他是看在王卓熙是大理寺顶梁柱的份上,又是洪昌年间连中三元的人才,他身为皇帝有惜才之心,才只是将王卓熙革职,还没有关进大牢里。

如今这人才却要在殿外胡搅蛮缠。

王卓熙为官这些年,看得明白朝堂之上的局势,朝廷内有多少人不是向着西境军的?有多少人不是眼巴巴等着沙崧军犯错的?他们会用尽一切手段砍断徐清淮的羽翼,其中也包括丰隆帝。

没有人愿意王家好,没有人愿意王卓殊好,他们只是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所以此案若是交给他人审理,结果有几分可信?到时便再难翻身了。

他望着御书房的方向,叩首在地,高声道:“大理寺少卿王卓熙,痛陈冤情!舍弟年幼便怀大志大谋,忠君为国而远赴边疆,从未有过谋逆之心。臣恳请陛下给臣一个机会,查明真相!臣愿以头上乌纱作保!”

殿内没传来其他,只听一声茶盏碎裂的声响,在告诉他,皇帝不会一直忍耐他。可他却巍然不动,直直地又磕了下去,直到额上已经磕出了血,将石板也染红了一块。

一个脚步声自远处而来,墨绿色的官袍站在了王卓熙的一边,对着太监说:“御史大夫秦通求见圣上,劳烦公公通禀一声。”

太监进去之后,没多久就出来,恭敬道:“秦大人请吧。”

只听王卓熙再一次叩首,扬声道:“大理寺少卿王卓熙,痛陈冤情!恳请陛下给臣一个机会查明真相!臣愿以头上乌纱作保!”

秦通的脚下一顿,垂着眸子看向地上跪着的那人,只一刻,恍若看见了另一个人,那人应该也这样跪在御书房前痛呼过。洪昌帝将他贬斥,他的冤情无人在意,只能跪在此处叩谢皇恩。“大理寺少卿谢如烬,叩谢隆恩!”

秦通进了御书房,瞧见地上茶水的残骸,丰隆帝已经忍无可忍,说:“若非看在他有盖世之才,朕早已命人将他关进大牢!”

其实皇帝也不确定王卓殊是否真的谋反,否则也不会有所顾忌,生怕将王家逼到绝路,再忽然峰回路转,到时候却已经寒了王家的心。毕竟他心里也有疑影,王家身在京城,王卓殊又怎么会公然叛国?

秦通道:“陛下切莫气坏了身子,王家谋反之事还没有定论,且不说谋反一说是真是假,就是说他带着万石粮食,那也得有粮食的来处啊?总不能凭空捏造出来,故意扣到他头上吧?”

丰隆帝闻言蹙眉,思忱了半晌。他从未给沙崧军批过粮食,难怪了这些日子沙崧军还能这么有气力,这倒是跟隶州有些关系了。他一边恨着夏浩瀚的无能,一边又恨着徐清淮的本事滔天,实在是难以制服。

丰隆帝沉沉喘了口气,想到这一点后便将秦通遣退了下去。秦通微微颔首,退出去了两步忽然停下脚步,道:“陛下何不见一见王少卿,即便陛下没有原谅王家的意思,也最好是打消了他的执念,叫他莫要再来烦扰陛下了。”

丰隆帝见了王卓熙,说:“王卓殊即便没有谋逆的事情,也有忤逆圣意之嫌,连带着整个沙崧军都在背着朕暗度陈仓,私运粮饷。将士们的粮食,朕绝不会亏待,要多少朕都能给,可一定要是朕给,因为朕才是大昭的皇帝,朕手中之棋必是要为朕所用,朕的兵要听朕的调遣。你是大昭的臣,应该能明白这个道理。”

王卓熙能明白一切,自古以来皇帝统治天下,靠得便是纵横谋略,叫臣下相互制衡,以及执掌兵权,便一定要打压脱离自己掌控的人。下面的人皆是棋子,自己遭受的一切皆称之为天命,实际上都是人皇之命而已。

天不会下棋,但是人会。

王卓熙道:“遍地哀鸿遍地血,无非一念救苍生。臣只知道,他们护得是天下黎民。”而非皇帝一人。

“但朕,绝不许有人忤逆。”丰隆帝倚靠在椅上,丝毫不将王卓熙的话放在眼里,“既然你要为你兄弟鸣冤,那你便替朕拟一份圣旨,传隶州州府谢如烬入京待审。倘若隶州当真不经朕的授意,私下与沙崧军的人暗通款曲,朕绝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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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传至隶州,没过多久,隶州的车马便缓缓驶入京城。离京七年的谢如烬回到京城,只是奇怪得是,一州州府的马车极为朴素,随行的也只有一个驾车的侍僮,倒像是乡里的小官。

历来官场如海,多少人几经沉浮,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两朝太傅之孙,从前最得意的天子门生,有朝一日竟沦落至此,七年未归,一朝入京竟是为了问罪。

没有人通报,因而谢家也不知道他回来了。天色渐暗,街巷各处已经挂了灯笼,皇帝还没有召见他,马车便缓缓停在了谢宅的门前。

谢家的小厮见到了马车,想来定然不是京城的官员,可能只是外地来的芝麻大的小官,来求见家里两位大人的吧?于是便开始赶人,说:“我家大人不见外客。”

说完之后,里面的人就下来了,小厮愣了一愣,提着灯笼仔细一看,大惊道:“大公子!”

他急忙跑进院子里,大呼着:“大公子回来了!大公子从隶州回来了!”

虽说如今已经不该才称呼为大公子了,毕竟现在谢如烬已是谢家辈分最长的人了,但当年他离京的时候确实还是大公子的身份,祖父和父亲也都还活着,如今却已是沧海桑田。

秦通与谢裕闻声踏出房门,迎面便见谢如烬带着个小包袱,胡须微颤地立在院子中。秦通心底一顿,呼吸都凝滞了,怕自己看错了,惴惴不安地问道:“永炎师哥?”

七年未见,自用过晚膳之后,三人便各自回房休息。谢如烬的房间还是以前的模样,房门被敲响,不出意外是秦通过来了。

秦通提着两壶酒,一言不发,只是淡笑着进了门。

谢如烬道:“多年不见,裕儿沉稳了许多,你也与以往不同了。”

秦通坐下来,将两只杯子斟满了酒,道:“官场沉浮几经变幻,总不能一直像年轻时候一样虚怯无力,惶恐不安,只因身无分文,白丁一身。”

由寒门穷子做到御史大夫的位置,不知这些年耗费了多少心力,若是平常人,莫说七年,就是一辈子也做不到。

谢如烬思索着淡淡一笑,指尖捏着酒杯,道:“若是看惯了官场的勾心斗角,白丁一身倒也是乐事一桩,起码不必再为不值得的事耗费心力。”

“师哥乐意待在隶州吗?”秦通忽然问,“先帝将师哥贬斥到那里,师哥当真就能欢欢喜喜在那偏远之地过日子?谢家于师哥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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