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刘墉人生曲:成功只能靠自己(12)
第34节“今是”里有“昨非”
徒弟去见师父。
“我终于悟了!觉得今是而昨非,以前的几十年,我全错了,可以再也不去想,只当那段日子根本不存在。”
“嗯!”师父说,“好极了!明天到山下的花店,买一把晚香玉来,要直直地去,不必绕路。”
“但不绕路就得经过风化区呢!”徒弟急着说。
“你去买花就是了!”师父挥挥手。
花买回来了,一入晚,馨香四溢,整个屋子都芬芳了。
“是照我嘱咐的,去那家花店买的吗?”师父问。
“是!”
“经过了风化区吗?”
“经过了,过了两次。”
“你不是去买花吗?怎么到了风化区呢?”师父眼里闪出寒光。
“但是不经过那个风化区,就买不到花。”徒弟急忙解释。
“过那种脏地方,花还能香吗?”
“香!香!您没闻到吗?比刚买的时候还香呢!”
“这就是了!你不经过以前那段日子,哪里能有今天?甚至可以说,你没有迷失的痛苦,哪能有寻得的欢喜?过去的虽然过去了,但永远有那段过去,你不能不承认它的存在。只是,而今你虽然出于污泥,而能成一朵莲花罢了。”师父露出慈颜,“觉今是而昨非,虽然是悟,却不是大悟。大悟就无所谓‘昨非’了,‘今是’里有‘昨非’呀!”
第35节浴火重生
美国加州发生了大火,在沙漠焚风的助势下,四天之间,把自洛杉矶到墨西哥边界的十八万亩林地烧成一片焦土。
七千多名消防员和义工,在十七个火场和野火对抗。他们先试着阻止森林大火,接着退守住宅区,避免财物的损失,最后则只要确定居民能够安全撤离,就已经觉得万幸。
有些居民早上打开电视,看见森林火灾的报道,接着发现火苗已经蹿过对面的山头。
有些人出去度假,回家时只能面对一片废墟。
有些坚守家园的人,不断朝自己的房子喷水,却发现喷出的水,在炙人的热风中,瞬间就被蒸发。一转眼,屋子就腾起了烈焰。
七百多栋房屋成了灰烬,这些建在山头的房子,许多是价值百万美元以上的豪宅,除了八亿美元的一般财物损失,无数珍贵的收藏也付之一炬。
失去家园的人,在废墟上找寻剩下的值钱东西,许多人喊着猫狗的名字,更多人相拥而泣。
“过去我什么都有,现在我什么都没了。逃走的时候,连衣服都来不及抓一件。”一个灾民接受记者访问时说,“不过,我有很多朋友,来帮助我的,都是我的好朋友!”
“以前,我认为我们的军事最进步、火力最强。”一个军人说,“现在才发现,我们派直升机和空中加油机投下一吨又一吨的水,还是控制不住火势。”
“为了灭火,我们不得不调来几百名囚犯帮忙。”一位警官说,“岂知我们救的,却可能是人为的纵火。”
“可以想见的,这里将种满新树,盖满新房,成为更漂亮的社区。”一个建筑商说,“四周新种的小树,不再容易起大火,以后这里会是最安全的!”
第36节重新来过
我常觉得你不是不够聪明,而是不够傻。今天,茱莉亚音乐学院艾司纳(leonardeisner)教授对你演奏的评语,就印证了我的话。
艾司纳教授说,他发现你有非常好的乐感和记忆力,什么曲调只要听一遍,就能模仿得很像,但是你不在乐理上用功,所以如果没有老师的指点,拿到一本深的乐谱,常不知如何下手。他又批评,你似乎不爱弹巴赫和莫扎特这些作曲家的古典乐曲,而偏爱抒情和浪漫的东西,却又常不老老实实地照谱弹,而加入太多自己的见解。对于伟大的钢琴家而言或许可以,但对你而言,那却是不正确的学习态度。最后,他下的评语是:你弹得很好,但是不够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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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或许你一时不易了解,因为同样的评语,也曾发生在我身上。经过很长时间,我才真正知道它的含义。
记得我大二时修篆刻,王壮为教授看了我草草交差的功课时,一面为我修改,一面感慨地说:“你刻得不错,就是不够用功!”
当时,我很纳闷,心想:既然说我刻得不错,又为什么批评我不够用功呢?
第二年,当我在美术系画廊展出作品时,王老师看到我所画的《桃花源》图,笑着说:“‘桃花林’画得感觉很好,问题是,那枝子属不属于桃树呢?”
我又心想:既然知道是桃花林,又说画得好,为什么还评论我的桃枝不对呢?
又过了几年,我在新公园开第一次个展。王老师莅临会场,在看我一幅有长题的作品时,频频点头地说:“字写得很好,但是练得不够!”
前后连续三次,他讲的几乎是同一类的话,我终于了解那话中的意思。也就是说,我的聪明确实可以创作出看起来不差的东西,但是也由于过度倚仗聪明,缺乏平实的努力,使展现出来的作品,骨子里不够结实。就像是在那篆刻之中,刀落得潇洒,丰神也不差,但是因为技巧不够熟练,而“刀法”欠佳。在那《桃花源》作品之中,气氛构图都不错,却因为疏于观察,而把握不住桃树的特色和精神。至于书法,看起来不错的行草,实际上却因为临帖不足,以致笔画顺序不合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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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使我想起大学毕业不久,有一次参加在台北武昌街精工画廊的一个当代名家画展。要知道,那已经是名家展,包括了张大千、黄君璧、林玉山等大师,而我居然能在被邀请之列,岂不沾沾自喜?但是就在这时候,也参展的张德文教授在看了我的作品之后,赞赏地说:“画得真不错!”并指着画上的远山松树说,“还是你过去画的样子。”
张教授的这句话也给了我很大的震撼,我回家之后不断想“还是你过去画的样子”,是说那已经成为我的风格特色,抑或表示我没有新的突破?
我开始了解,由于自己在大学时的作品就已经被历史博物馆送去亚细亚现代美术展,而毕业的第二年就“应邀”参展。靠着聪明得来的虚名,我在自满中不知反省,结果连基础都有问题,居然还不自知。
同年,我在一篇介绍书法名师曹秋圃先生的文章上,看到“曹秋圃十八岁就教人写字,但是三十二岁才自觉不足,而真正下功夫练字”。又在与林玉山教授的谈话中,知道他二十二岁从日本游学三年归来,开始担任两个书画社的指导老师,并因连续获奖,在二十七岁获得台展“免审查”的殊荣之后,自觉不足,而结束家里的业务,再去日本京都深造。
不久之后,我也辞去了“中视”的工作,来美国游学,因为我知道自己的不足,在中国台湾岛内的得意,与四周的掌声,更使我难以自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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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天,我的孩子居然犯了跟我同样的毛病。其实,这是我早觉察到的。譬如我听你弹琴,初学一首曲子,往往觉得感性不差,但是当你熟练之后,在那十指齐飞、使人炫目的技巧之外,内容却变得贫乏。
我每每在你的演奏会中,大家高呼“bravo”时,看到你面有得意之色,也回想到自己的大学时代,所以常对你说,你是“山中无大木,小草也为尊”。实际上跟大师比,可能连一个小节都听得出差异。
也就因此,我曾提出俄裔钢琴大师霍洛维茨(vladimirhorowitz)的演奏和你讨论。发现八十多岁高龄的他,直挺挺地坐着,十指似乎轻松地搭在琴键上,面部和身体的表情不多,指下却流动出如此紧密、清晰而含蕴无穷的琴音。说实在话,他所弹的曲子,许多都是你早就练过的。问题是,他在同样的琴键和音符中,却弹出了那么多微妙的东西。他快速的音阶如果表现得像是一颗颗圆熟完美的葡萄,你所表现的却可能有葡萄果酱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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