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若水恨

【三】

司徒夫人看着司徒空远去的背影，狠狠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拳头慢慢攥紧，长长的指甲扣进掌心里，鲜血从指缝中流出，在地上聚集，漫漫长夜，似乎这一点痛，也不算什么了吧。

“司徒空，你给我等着，你欠我的，我一定要你加倍奉还！”

浓云密布在天空，月光乌蒙蒙的，暗淡得不见丝毫光华。

“你们两个人，一人打一下，两个人之间隔大约十秒，可不许贪玩乱了节奏，否则这香可就废了。”

挽香阁里，七哥正在耐心地教楼煜、小宁打花汁，小宁不愧是老伙计，干活认真，小脸通红，可还是一脸严肃劲。反观楼煜，一脸无精打采，对这种重复而又无聊的活很是不感兴趣。

“小煜，做事要认真，你既然当了人家的伙计，就要负起自己的责任，否则你就别应了人家。”小宁耐心地劝道。

“行了，行了，我干！这么啰嗦，跟我父亲似的。”

楼煜对小宁这种大人口气很是不耐烦。

七哥看着两人斗嘴很是开心，挽香阁终于有人气了，想想刚开始，七哥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楼煜问道：“七哥，你叹什么气啊？我俩有这么笨吗？！”

“没没没……我，我，我只是……”七哥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什么话。

“你们两个小毛孩，让我抓住欺负七哥了吧！”媚娘拿出刚采的桃花瓣晒干，调笑道。

“楼煜，小宁，今天是三月三的第二天了，你们有什么打算吗？”媚娘向前走了走，看看楼煜、小宁的花汁打得怎么样了。

小宁向后退了退，没说什么。楼煜兴奋地大喊：“晚上，我想去逛夜市！”

“好啊，我等会要去挖一些土来，跟我一起去，做得好，晚上就陪你们去夜市，怎么样？”媚娘盛了一勺花汁，闻了闻。

“好啊，好啊，这天底下就没有本公子做不好的事！”楼煜拍拍自己的小胸脯，一副颇有自信的样子。

“行啊，先给我打一百斤花汁出来吧。”媚娘一扭一扭向前楼走去，“对了，客人来了，记得招呼客人，小心我扣你工钱。”

楼煜气愤地跺脚：“七哥，你看！”

“掌柜的是个好人，你不要误会她。”小宁说完又开始默默地打花汁。

是夜，十里长街一片火树银花，集市熙熙攘攘，叫卖灯笼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如缕，各式灯笼映得街市亮如白昼，灯会热闹非凡。真可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媚娘身着一条藕丝衫子柳花裙，头梳反琯发髻，右侧头发留下一些燕尾，眼角朱红色胭脂稍微点缀。虽没有周围女子大红大紫来的令人印象深刻，却多了几分婉约之感。

楼煜拉着小宁到处跑来跑去，看见什么都想买，可想到自己口袋空空，媚娘又是个抠门鬼，又把东西都放了回去。

“小煜，你先等我一下，我方便一下，去去就来。”

“好，我等你。”楼煜完全沉浸在灯会的热闹中，小宁干什么去，楼煜根本不想管。

媚娘正在一个摊子前看蒲扇，觉得自己的衣袖被人拽了拽，低头一看，原来是是小宁。

小宁吞吞吐吐，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

“给，这是五十两。”媚娘把钱袋给小宁一扔，就转过头挑选蒲扇去了。

小宁拿着钱袋，不知道说什么，转身走了。

媚娘的声音从后边传来：“别那么高兴，以后可是要还的，一个月一两利息。”

“好。”小宁急忙找楼煜去了。

“可算是开窍了……”，媚娘道。

“老板，我要这个。”

“好嘞，三十文。”

媚娘拿着蒲扇正要去找楼煜、小宁他们，突然感觉肩膀一沉，被人撞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

突然腰身间多了一只胳膊，一转身，媚娘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小宁、楼煜买完东西正兴冲冲往回赶，就看见媚娘被一陌生男子抱在怀里，急忙跑过来，对男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住手！”媚娘轻喝道。

媚娘从容地从男子身上退下，道了一声谢，“这两个是我的伙计，他们两是护主心切，望公子切莫怪罪。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到挽香阁来，我是挽香阁的老板，你可以叫我媚娘。”

“姑娘不必多礼，原本就是我撞了你，这些都是我应该受的。”陌生男子对楼煜、小宁的踢打很是不在意。

互相寒暄了几句，媚娘就和陌生男子道了别。

回挽香阁的路上，楼煜一直在跟媚娘念叨，说为什么不让那个男子请咱们吃顿饭，白白让他撞了一下。

媚娘笑了笑，摸摸楼煜的头，说道：“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况且，他是个瞎子，我跟他计较，岂不是显得我很没有礼貌？”

楼煜吃惊道：“他是个瞎子？！”

“可惜了，长得那么好看。”媚娘摇摇头。

“媚娘，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是个瞎子。”楼煜对自己刚才的话很是后悔。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也不知道你怎么说他的，不是吗？”

“不要想这么多了，今天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呢！回阁里之后，我带你们去做还魂香。”

小宁、楼煜、媚娘回到阁里后，媚娘让各自先歇息了。

翌日，媚娘带着他们俩上了后楼的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