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
情绪
情绪浮动？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四个字搞得一头雾水,十几双眼睛来回对视了一圈，发现没有一个人不是迷茫的。
胡椒一手扶额，一手向前伸开止住何林杰的话头：“小何同学你先等等……什么意思？你是说广播能感知到我们喜怒哀乐的程度，然后通过波动的幅度来推测东西对于我们的重要性,从而来评估价值？”
虽然听上去既离奇又绕嘴,但何林杰还是点点头。
胡椒：……
我说出口都感觉奇怪了,万万没想到你居然认同。
见众人有些不解,何林杰便耐心解释道：“我们之前之所以否定了广播能检测到心理活动,是发现它回答不出来……呃……秦洛的内裤颜色。”说到这里时他不由自主地往上铺的方向瞧了一眼。
秦洛：……
秦洛二话不说，“噌”地一下提起湿成一团的被子遮挡在自己身前，不知为何突然一副黄花大闺女的举动，可是表情还是一样的狠戾。
何林杰也意识到了尴尬，只得假装无事发生，继续认真讲述起自己的推测：“所以我们当时都否定了广播有侦测到我们内心的能力，可是南川站的规则二里很明确说明了‘它们一旦检测到了玩家心重的怒气,是会直接宣布违规的’，这不就是它自己实锤了能够检测到我们的情绪吗？能检测到怒火却检测不到具体的信息,唯一的解释就是它们只能大概估测个喜怒哀乐的波动,具体因为什么而生气、又为什么会生气,都是它的能力范围外的了。”
一番解释下来众人依旧有些犹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虽然按照何林杰的话也说得通，但总感觉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
“这么说文哥你和小何你俩去列车长室兑换的时候情绪波动不同喽？”孙丙飞率先打破沉默。
文瑶回想了一番自己在广播室里的两次填表——第一次写了沾了8732口水的四件套,驳回；第二次是西周龙牙白玉佩,驳回。
文瑶：“我只能说没多大波动,有紧张、有生气、也有点无语吧，毕竟它两次都不同意,第二次连古董都不否决了。”
“我写了纸巾和笔记本电脑，其实在写电脑的时候也是有些惋惜的，但也许只是一瞬间的情绪，并未被广播评估进去，可是在我写书的时候情绪就有些控不住了……”何林杰又想起了自己从小珍藏的书，忍不住肉疼，“我猜机器在收到表格后的那段空白时间其实就是在检测我们内心的变化。”
“的确有点道理。”俞馥半眯起眼睛，“如果只是能检测到大概情绪的话就能解释它们如何知道我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各种东西在我们心中的价值、还有生气的表现，却又只是知道个大概，具体的信息还是一问三不知了。”
“怎么听起来又厉害又不厉害的？”胡椒嫌弃地撇撇嘴。
突然膝盖中枪的广播：……
姜宁跟着附和：“就是说啊，莫名有种半壶水响叮当的即视感。”
再次中枪的广播：……
孙丙飞的嫌弃更是要溢出来了：“切！要我说，要这烂火车真有这么厉害，那文哥那几次故意设的陷阱早就能预料到了。也就是它们太菜、根本做不到读心，所以才搞得接连上当、打脸。啧啧啧！丢人啊！”
已经中枪到断腿的广播：……
到底谁才是主宰者来着？
不同于嘲讽声不断的几人，薄煜倒是有些严肃，就连小嘴也跟着抿成了一条线：“不，就算只能窥探到基本的情绪浮动，也已经很能蛊惑人了，对于z321来讲已经足够了。”
字语也颇为认同地点点头：“没错，还记得我们最开始知道它们能读心时候的慌张吗？这就是广播需要的。如果不是我们经历了那么多、还有十多个人一起讨论、集思广益，可能也会相信广播的‘读心术’，从而成为它的跟随者。”
“不，不会吧……”孙丙飞上一秒刚放言瞧不上广播的能力，这会儿就被自己人打脸了，属实感觉有点尴尬。
他顿了顿，学着大家之前的说法，试图辩解找补：“可是这种说法在提出来的第一时间就会发现bug啊，你看，我们第一次想到读心术的时候不也是立马就被否定了吗？搁别人也一样吧。而且就算一个想不到，那还有其他人呢，每个车厢都几十上百个人，肯定会有几个脑袋灵活点的，这很容易就露馅了！”
虽然乍一下听上去很有道理，但薄煜仍然坚定摇头：“问题是对于很多人来说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
“暂且不提除了我们车厢外还有多少存活着的玩家了，就算是整车的人都还活着，那z321的目的也达到了。”
“为什么啊？”孙丙飞这下是真的搞迷糊了，“只要有一个人看出来它的破绽并且指出来不就没用了吗？它还能有什么目的？”
“你太高估人在危难时刻的反应了。”薄煜轻叹一口气，“你设想一下如果当初只有你自己一个人，没有我们，又碰到了一个能预料到你内心深处喜怒哀乐的人，你会是什么反应？”
孙丙飞不由得抿了下嘴。
什么反应？估计直接跪下来认先知，从此以后对广播言听计从，广播说往东他连西都不看一眼的程度。
薄煜看了一眼他的表情也知道自己说对了，便继续道。
“没有多少人能在极度的紧张惶恐下维持以往的镇定和理性的，更别说还亲眼见证着可怕的怪物和周围的人一个个死亡。怪谈里发生的一切完全无法用现实世界的道理和科学解释，所以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一旦你遇到打着为你好的旗号、还‘料事如神’的广播，肯定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就算其中的逻辑根本经不起推敲，但那时的你就会自动无视，甚至还会替它找到解释的借口。”
“虽然在我们现在看来广播的确看上去有点……嗯，夸大又虚张声势了……但这可是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商讨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后才得出的结论啊！如果最开始我们都是单独行动的话，或许到了下车，不，或许到死都不知道它是假的。”
“你会坚定地认为它能知道你内心中的所想，于是不敢有任何反抗的举动，也会成为一个乖乖听话的玩家，成为广播期望的信徒。”
“你刚才说，只要有一个人看出来广播就被识破了。但其实正好相反，广播其实只要那么一个相信他的人就够了。”
薄煜在讲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后，才继续问道：“你还记得第一站下车的那些人吗？”
孙丙飞飞快地点了点头。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直接下了半车人，现在也没个音信，生死未卜的。
“你看，当时的他们也不知道下车是对还是错，只知道大部队都改签了，再加上有几个领头人的召唤，便跟着下了。而那也只不过是三言两语的话术罢了，其中的说法逻辑比广播的话还经不起推敲，可是当时的人们太恐慌了，根本没多余心思思考什么话是对的，什么话是不对的，只知道最保险的就是闷着头跟着大多数人走。”
“在毫无头绪却随时面临死亡的怪谈世界里，羊群效应和吊桥效应便得到了最好的诠释。”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文瑶忽然开口说道。
薄煜点点头：“是的，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不过是人的第一反应罢了。可就算是这样，也t足够喝得住玩家了。但凡当时的广播真展露了自己能够检测到情绪波动的能力，那便是一个更加有说服力的东西，那人们……”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孙丙飞此时此刻也终于理解了薄煜之前的话，他光是用脚指头都能幻想到自己当初若是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碰上广播，再加上周围一圈人都跟着信，那他肯定也屁颠屁颠跟着广播的指令走了！
“所以这么说的话，广播最初的计划不就是用它的技能迷惑所有人、让人们都成为它的信徒吗？怎么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了？”秦洛半眯起眼睛。
一直默默听着的广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