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一招接着一招
“够了！”宙斯低沉浑厚的声音响彻殿堂，“这种小孩子的游戏留到私下去玩，在我精心筹备的晚宴上，你们最好表现得成熟体面一些。”
珀耳塞福涅呆呆地望着宙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阿波罗低眉垂首，避免和宙斯眼神接触。
德墨忒尔看不下去，张口欲驳，宙斯扬起手掌阻止她：“你什么都别说，我最近真的很苦恼。”
你再苦恼也没必要拿孩子出气。
德墨忒尔最讨厌宙斯的霸道跋扈，她没有多说什么，拉住珀耳塞福涅的手，想退出这场气氛古怪的晚宴。
阿波罗却握住了珀耳塞福涅的另一只手：“你带来的游戏很有意思，我还没有玩尽兴，我们一起走吧。”他转眼看向德墨忒尔，“丰饶的女神，我作为兄长，希望多陪伴珀耳一段时间，还请准许。”
德墨忒尔眉目舒展，明显是答应了，珀耳塞福涅一手牵着母神，另一手牵着阿波罗站起来，一步还没跨出去，宙斯粗鲁地握住她和阿波罗的手腕，强行把兄妹俩分开。
“你要走就跟着你的母亲快点儿走。阿波罗，去你该去的位置弹奏里拉琴！”
宙斯嗓音高亢，面色潮红，不合伦常的欲望与愤怒和嫉恨纠缠在一处，对心灵施加着残忍的酷刑。
他在脑海中拿闪电劈了厄洛斯成千上万次。
“珀耳，我们走，你的父神并不欢迎我们。”德墨忒尔早就察觉宙斯状态不对，用力把女儿往外拽。
珀耳塞福涅一步三回头，眼巴巴盼着阿波罗跟上来：“唉，父神干嘛那么大火，我只是想和阿波罗哥哥下盘棋……”
宙斯好似一头饥饿的猎鹰，目送农神母女的身影渐渐远去，阿波罗失去“救命稻草”，思绪千回百转，琢磨着应对神王的办法。
宙斯转身，阿波罗主动站起来：“父神，很抱歉刚才的失礼，为了向您赔罪，请容我演奏一曲为您而作的颂歌。”
他眼帘半阖，身姿笔挺，里拉琴端端正正抱在怀里，那诚意满满的模样不像是假的。
宙斯仅仅瞥了他一眼，大踏步地回到法律女神身边的座位。
在金箭的作用下，他极度不愿亲自对阿波罗动手，于是事先准备了一把能锁缚神明的金色座椅，只等阿波罗坐上去。
怎奈无论美惠三女神如何诱导，阿波罗都不上钩，反倒和珀耳塞福涅玩起了五子棋，他不可能干看着阿波罗下一晚上棋，便生硬地赶走了珀耳塞福涅。
实际上，他也没想到德墨忒尔会接受这次的邀请。
他和她既是姐弟，又曾是情侣，珀耳出生后，关系便逐渐地冷淡了。
德墨忒尔的性情总归跟他合不来。
他自然也想不到，德墨忒尔来参加晚宴，是珀耳塞福涅软磨硬泡的结果。
阿波罗已经开始演奏献给神王的颂歌了，他站在距离大门不远的地方，仿佛随时都会飞走。
法律女神忒弥斯见宙斯满面愠色，凑近神王耳畔，低声献上计策。
宙斯眼眸一亮，拍手唤来侍从。
侍从得令退下。
过了一会儿，一位手执里拉琴的俊美男子走进宴会厅。
阿波罗指尖一顿，琴弦跳出一个不和谐音。
他认得这个凡人。
这人名叫提托诺斯，特洛伊的第一位国王拉俄墨冬之子，阿波罗曾与波塞冬一同为拉俄墨冬修造城墙，城墙完工后，拉俄墨冬拒绝向两位神祇支付报酬，还把他们逐出了特洛伊。
尽管有个专横残暴、欺诈成性的父亲，提托诺斯却生得俊俏迷人、温文尔雅，还擅长弹奏里拉琴，黎明女神厄俄斯被提托诺斯的风采迷倒，将他带到奥林匹斯，请求神王赐予他永生。
宙斯答应给予提托诺斯永恒的生命，令厄俄斯满心欢喜，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提托诺斯逐渐衰老，容颜不再，厄俄斯的激情慢慢冷却，把情人变成一只蚱蜢。
忒弥斯献上的计策，是让提托诺斯饮下密酒，回归青春年华，与阿波罗比拼琴艺。
“提托诺斯，特洛伊王的儿子。”宙斯向诸神介绍永生的凡人，“他的琴声为他赢得女神的爱情，我把他叫来，为这场晚宴增添一些情趣。”
他又瞥阿波罗一眼，阿波罗专心致志地拨弦。
“阿波罗，你与提托诺斯各弹一曲，在场诸神评判高下，你愿意接受吗？”
宙斯邪恶的意图彷如野猪的獠牙，探到阿波罗胸前三寸。
以光明神高傲的性格，不会在公开场合拒绝这种挑战。
阿波罗神态自若一如往常：“没问题。现在就开始吗？”
宙斯却接着说道：“胜者将坐在赫菲斯托斯打造的金椅上，接受诸神的赞美，以及我丰厚的奖励。”
獠牙已经接触到他的皮肤。
阿波罗略略看了眼金椅，仍是云淡风轻：“为了使提托诺斯输得心悦诚服，我希望由他先来，我再用相同风格的乐曲超越他。”
宙斯飞快地点点头，示意提托诺斯开始。
提托诺斯看上去十分焦虑，不敢抬头直视宙斯或者阿波罗，他犹豫了一小会儿，弹出一曲酒神颂歌。
或许是晚宴上的奇珍美馔给了他灵感，他越弹越顺畅，越弹越投入，居然摆脱了惴惴不安的情绪，踏起活泼的舞步，随着节奏热烈而奔放地即兴演唱。
假使狄俄尼索斯在场，肯定把票投给他。
美惠三女神笑嘻嘻地伴着音乐起舞，时序三女神脸上泛着红晕，不知是喝多了密酒，还是被提托诺斯的风姿吸引。
记忆女神微笑着敲打节拍，法律女神小幅度地摇晃着身体，眼中流露出满意和欣赏。
提托诺斯的表演结束了。
诸神毫不吝啬地冲他喝彩，性格活泼的欧芙洛绪涅递来一杯美酒，提托诺斯唯唯诺诺地接过，被许久未曾经历的热烈场面冲得晕头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