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玄武湖的风筝

从还在读书的时候，钟梧就喜欢带我去逛玄武湖，直到与钟梧分开以后，我也常常喜欢一个人去玄武湖边散步。

有一次我只背了双肩背包去找他，刚从火车站出来，钟梧就拉着我，对我说：“带你去玄武湖看看吧，我之前去过，感觉还是很值得一去。”等我从公共厕所出来，看着我的衣服，他又突然改主意了，说不喜欢我穿短裙，要带我回去换衣服。

起初我以为，他是觉得我不适合穿裙子，回房间后他却说：“不许在外面穿裙子，你穿裙子的样子只有我能看。”我被他幼稚的充满醋意的话语逗得发笑，于是乖乖把衣服换了下来。他缓步走到窗前，拉好窗帘，回头对我说：“午睡一会吧，休息好下午带你出去。”

看他已经在床上躺下，长长的睫毛微微拂动，呼吸也渐渐变得匀称起来，我也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边上去，脱了鞋躺下来。突然，耳边的气流变得温热，他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压到我身上来。

他的耳朵很烫，双颊微红，红色一直从耳边蔓延到脖颈。他用骨节分明的炙热的手指，轻轻拨开我额间的碎发，冰凉的嘴唇落在我的额头上，渐渐变得滚烫，我推了推他，勉强发出声音来：“钟梧，别这样。”拒绝的话说出口有些颤抖，仿佛有欲拒还迎的意味。

钟梧撩开我的上衣，修长的手指顺着腰线抚摸上来，使我不禁全身一抖。他吻的忘情，额头，鼻尖，嘴唇，脖颈直到锁骨。我双手捏着他的肩膀，越来越紧，突然他又越过我，躺到床上去，侧身用手指刮了一下我的鼻子：“逗你的，笨蛋。”

我躺在床上，目光紧盯着天花板，胸腔的起伏似乎在述说着羞怯与紧张，双颊滚烫热度只蔓延到耳根。我转过头，钟梧已经闭上了眼睛，嘴角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于是我贴过去，猛的抓起他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钟梧紧皱着眉头，嘴角抽了抽，硬是忍下来，连闷哼声都不曾有。看到他的反应，我才心满意足的回过头，侧身去睡觉。

醒来已是下午，阳光和煦，民宿主人在屋子前的菜园里除草，打过招呼后，他从前台买了一瓶水，拉着我的手到街上去。

在刚进入公园不远的地方，我们在长凳上坐下来，我强硬的拉着他拍照，有时靠在他身上，有时额头贴着额头，两个人都龇牙咧嘴的笑，表情很夸张。直到笑累了，我才停下来，把照片拿给他看，他直说太丑了，让我不要发朋友圈，触犯他的肖像权。可是看着两个人眼睛里溢出的幸福的情愫，我实在不舍得删除，于是全都发给他。然后把手机相册截图，只挑了几张特别喜欢的留下来。

有时候突然想起来，就去翻我们的聊天记录，看着照片一个人傻笑。

宽阔的水面，笔直的树木，熙攘的人群。我们穿梭在人流里沉浸自己的小世界，除了清新的空气，我甚至无心去感受除他以外的任何景象。

在盛开的凌霄花连廊下，我双手叉腰看着他，他给我拍了一张笑容灿烂的照片，那是我最喜欢的照片之一，每次看到照片，仿佛都能透过时间看到他凝视着我的清澈的眼睛。

城墙边的草地上，有一只巨大的风筝，风筝上有一根细细的牵引着的线，看不到风筝的线轮。我忍不住走上前去，想探究它究竟为何孤独的躺在这寂寞的深绿中。钟梧拉住我的手腕，我停下脚步，转头望着他。顺着他的视线，我看到一个年迈的老者手里火红的轮盘。

老者动作迟缓，一步一步慢慢后撤，终于在走了很远以后，风筝缓缓升起。转过身，钟梧正望着我，我好像在他的眼睛里，找到牵引我的线轮了，我愿意永远昂扬向上，从他的手心里高飞。

在湖边的台阶上站了一会，风很大，头发直往脸上贴，我怎么拨都拨不开，他直看着我笑。那是我第一次去玄武湖，比日后的任何一次都更感到幸福和自由。

究竟要怎么述说我对你的爱呢？太阳在天上兜了几圈，月亮追你的影子，攀援的凌霄花轻轻拍打着窗棂，云彩下低着头不说话。你来时，我只能看到你；你走后，山间清风是你，林中晨雾是你，我看到的一切都成为你。

最后一次坐在玄武湖的石凳上，参天的树木仍在，蝉鸣声仍未息止，湖面来的风轻轻往身上吹。

我的钟梧啊，我的爱再难对你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