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真是狼狈啊
月辰泠住的还是月府在淮安的庄子,说是少宫主,如今怕是连仆人都比他自由快活些,其实要出去易如反掌,卓思苑凭的就是他不会真正的忤逆她,不然以往那么多年,她是怎么成功把他培养成嗜血成性的刽子手的,她的儿子,她比谁都了解,他的心其实比自己要狠得多,如今也不过是被猪油蒙了心,待此事平稳度过后,都会好了。
卓思苑那日确实气急,但显然还有旁的原因,只是因着当晚就醒了,月晚祺又解释说没事,另外三人才未放在心上,只是如今的月府是再听不到欢声笑语了,月清梧闭门思过,月栖梧依旧忙碌在疏乐坊,而月晚祺忙着照看卓思苑,各有各的事。
见面比预想中的困难一些,毕竟不是罪大恶极的仇人,慕容凛不可能真的悉数杀尽,只能凭巧力让他们受伤不至于反抗,无意间竟让自己被刮伤,闯进屋子时,月辰泠首先注意到的便是这条难以发现的血痕,预想中的欣喜没有,只有生气。
“你在干什么?啊,就这些蝼蚁你也能让自己受伤,没想到你是越发不中用了。”
“可我……想你了,你不来找我,只能我来找你了!”
哪能不知道他是因为担忧才说出这番话,慕容凛难得女儿姿态小声说道,含有几分羞涩。
“你……你不该来。”
月辰泠还是没能忍住,将慕容凛拥入怀中,思念多日的温度,让他的心也渐渐稳定了下来,可一想到卓思苑的声声告诫,想到父王,想到无辜的上百条人命,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身份是个负累,他多想自己是个普通人,可这么多年,谁又真正的好过了。
这几天,月辰泠其实想到慕容凛的时候并不多,更多的是回忆父王去世后,他和母亲颠沛流离的这么多年,月府再好,幽冥宫再如何庇佑,他和卓思苑都是不会真正去融入的人,所以卓思苑可以放任他胡闹,却不能放任他忘记报仇,忘记身上该背的责任。
他,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你怎么了,这些天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对不起,那日你母亲……”
“别说了,已经没事了,大夫也说了没有大碍,你不要放在心上,只是绫儿,我要跟宛静溪成亲了,这是真的。”
说着,月辰泠放开了束缚着慕容凛的双手,脸上的温柔也消失殆尽,在母亲和慕容凛之间,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权衡好,没想到却会发展成现在这样,是啊,他手上早已沾满鲜血,早已是接近地狱的人,慕容凛那般美好,他怎么可以招惹,如今也不过是看清了现实罢了。
“没事就好,成……成亲!你刚刚说跟谁?月辰泠,你再说一遍!”
抓着月辰泠的衣领,慕容凛厉声质问,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更忘了此刻她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会带来多大的危险。
“绫儿,你没听错,我们……分开,这样对你我都好,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上的人,你……”
每一个字,都如同千斤般沉重,滚到嘴边,艰难出声,原来他比想象中的要深爱得多。
“是不是你们还想报仇?是为了报仇对不对,我查过,宛霆他……”
“够了!你不觉得现在的你太狼狈了吗,我和你都是男子,我们本就不该有任何可能,现在不过是回归正规罢了,慕容凛,好聚好散你不懂吗,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重重甩开,用了至少七八分力气,平日里慕容凛定能轻易躲过,可刚刚那一刻,她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撞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手掌磨破了皮,身上估计还有好些处淤青。
“真是狼狈啊,听见我哥说的了吗,慕容凛,你也不拿个镜子照照自己,你也配待在我哥身边,别丢人现眼了,还不快滚,别等我派人将你扔出去啊。”
月清梧推门而入,嚣张不已,如果不是月辰泠还在屋子里,她绝对会一脚踹上去,不过这也难消她心头之恨,这几个月来,她没有一天安稳入眠过,每一天,每一刻,她都在想着如何除掉这个眼中钉,没想到如今却是不费吹灰之力,真是天助她也。
至于宛静溪,她分分钟就能好好招呼,而且她知道卓思苑和月辰泠的用意,更是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月辰泠,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慕容凛擦掉嘴角的血丝,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最好看的笑容,今日这两兄妹对她所做的一切,她刻骨铭心,终有一日,她会还以颜色,尤其是月清梧,她绝不可能再看在月辰泠的面子上对她有半分宽容。
从小到大,慕容凛都未受过这等侮辱,身体上的伤痛算得了什么,她最后看月辰泠的那一眼,如寒冰般,月辰泠竟是不敢对视,不过这般细节,慕容凛是再不会关注了。
“咳……咳咳,怎么这么大的酒气,公……公子,这是发生了什么,您到底喝了多少啊,您……”
“嘶~痛,香葶,你能别咋咋呼呼的吗,我脑壳疼,而且身上也好疼~”
“公子,身上疼,哪里,快让我看看,先别喝了……这是怎么回事啊,到底是哪个混蛋干的,公子,您的脸……也给我看看……”
伤势比预想中的稍微轻一些,但也算是外伤中比较严重的了,身上大致数了一下就有七八块淤青,额头也有,手掌心的伤口没有再流血,但看着也甚是狰狞。
如果不是慕容凛现在做男装打扮,香葶真的会忍不住朝那个方向想。面具被放在一旁,再无阻挡,香葶小心翼翼处理着她身上的伤,不经意抬头,没想到却看到慕容凛不知何时竟是在默默流泪,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本以为是伤口疼,可她问了,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她慌了,就要去找苏鸢卿,没想到慕容凛竟也允许了,只怕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发现吧。
苏鸢卿着急忙慌地过来,快步到了床前,顷刻眼泪被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