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军士气大振
围绕瓜岛的战斗全面展开了。美军究竟能否守得住,还是个疑问。9月20日,美空军总司令哈普·阿诺德空军上将,代表参谋长联席会议飞抵太平洋舰队进行实地调查。
前线的指挥官对战场形势的认识也分为两派:麦克阿瑟和戈姆利对南太平洋战场现状并不乐观,认为仅凭海军陆战队一个师,守住亨德森机场并非易事。他们对阿诺德说尽管范德格里夫特打退日军的第二次进攻,但都是规模不大的局部战斗,倘若日军大本营清醒过来,派出驻拉包尔的第17军,瓜达卡纳尔岛就岌岌可危了。
但尼米兹不同意这种看法。他认为,日军进攻瓜达卡纳尔岛已经集结了它可能集结的力量,而且他的人员、舰艇,特别是飞机的损失远比补充的速度快。盟军的实力雄厚,正开始调到这个方向来。假如海军陆战队第1师能再坚守得长久一些,形势肯定要发生变化。
阿诺德听取了两方面的汇报,更加忧心忡忡。他告诉尼米兹,欧洲战场连连告急,英国人精疲力竭,英国首相丘吉尔多次给参谋长联席会议施加压力,不同意美国人抽出兵力争夺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岛。罗斯福总统正处于左右为难的境地。因此现在是关键时刻,他回去后尽量说服参谋长联席会议支援瓜岛,但前提是第1师必须守住瓜岛,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
尼米兹请阿诺德放心,他将亲自去一趟瓜岛,了解情况,鼓舞士气,第1师决不会辜负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期望。3天后,尼米兹亲临瓜岛视察。由于那里没有安全的水上着陆点,当尼米兹从珍珠港到努美阿港准备换乘水上飞机时,空军基地司令英里布·菲奇空军少将给他们提供了一架b-17“空中堡垒”式轰炸机。
驾驶飞机的是一位年轻的上尉,他没有带所罗门群岛地图。他对负责尼米兹安全的军官拉马尔上尉说:“别担心,这条航线我飞过不知多少次了,闭着眼睛都能摸到目的地。”
但飞临瓜达卡纳尔岛时,偏偏出了岔子,亨德森机场上空乌云密布,雷雨大作,茫茫云海遮住飞行员的视线,飞机无法着陆,只能在云层上面兜圈子。拉马尔上尉焦躁不已,他埋怨驾驶员粗心大意,为什么不带地图?尼米兹制止住拉马尔,安慰飞行员说:“别着急,想想办法看。”
忽然有人想起,随行的其他人员可能带有《国家地理》杂志,那上面可能会有南太平洋岛屿的插图。大家马上分头去找,终于找到一张插图。就这样,飞机冒着倾盆大雨找到了机场,几经波折,有惊无险地安然降落了。
同行的参谋人员无不捏了一把汗,尼米兹上将从容地披上雨衣,精神抖擞地走下飞机舷梯。范德格里夫特早已站在雨中迎接他。尼米兹与他相互敬礼,热情地握手:
“你好,范德格里夫特。”
“您好,将军,刚刚我还为您担心!”范德格里夫特心有余悸地说。
“大雨中起降飞机的情况不多吧?”
“不过也不少。”
“多亏了大雨,日本人的飞机才没有光顾。”
“我们的老对手山本可没想到您有这个胆量。”
两位将军幽默风趣地交谈着上了吉普车。吃过午饭,尼米兹要求视察飞行指挥部和前沿阵地。范德格里夫特请他雨停了再去不迟,尼米兹当即说他不是来旅游的,不能耽误宝贵的时间,他还要赶往圣埃斯皮里图岛视察。
范德格里夫特赶紧让副官找来雨伞,为尼米兹及其他参谋人员遮挡雨水。于是,踞守“血岭”的美军士兵们,看到一群打着雨伞的军官,簇拥着两位将军趟着泥水走来。一个哨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他打招呼的是太平洋舰队总司令尼米兹海军上将,呆若木鸡地站在掩体里,竟然忘了举手还礼。
尼米兹将军一行人接着视察了第1师野战医院。医院里的伤兵听说太平洋舰队总司令视察来了,凡能走动的人都聚拢过来,好奇地打量着谈笑风生的四星上将。尼米兹备受感动,发表了简短的讲话:
“诸位,我代表太平洋舰队慰问你们,感谢你们的英勇,用自己的行动打破了日本陆军不可战胜的神话,祖国也因为有你们这样的海军陆战队员而感到骄傲。”
士兵们热烈地鼓起掌来。
“不可否认,我们面临许多困难,环境艰苦,物资缺乏,疾病猖獗,敌机的轰炸……但我相信,海军陆战队有着光荣的传统,是一个打不垮、拖不烂的战斗堡垒,每一个士兵都会再接再厉,击溃敌人更疯狂的进攻。太平洋舰队将想尽一切办法,粉碎敌人的封锁,全力以赴增援第1师。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派驱逐舰来,把大家送到舰队基地医院养伤,请大家回病房休息吧。”伤兵们欢呼起来,谁也不肯离去,争先恐后地挤过来和将军握手。
傍晚,大暴雨下个不停,范德格里夫特举办了一个简单的酒会,欢迎太平洋舰队司令部的客人们,为大家接风洗尘。随后,两位将军避开参谋躲在一边饮酒。
“范德格里夫特,我这一趟不枉此行。”尼米兹说,“非常高兴,看到第1师据守机场的信心。”
“说实话,守住机场没问题。”范德格里夫特为尼米兹斟满酒杯,“参谋们认为应该扫荡敌人的基地,但我没有海军舰炮……”
“你在和我兜圈子吧?”尼米兹喝了一口酒,微笑着说。
“所以,将军,第1师得不到舰炮火力支援,目前只能固守机场,被动挨打。”
“海军也有他们的难处……”
“恕我冒昧,有些情况您比我清楚,在努美阿,不愿拿自己船只冒险的指挥官太多了,而日本人的‘东京快车’却比我们勇敢得多!”
尼米兹玩弄着酒杯,陷入沉思。
范德格里夫特点起一支雪茄,猛吸了一口,接着说:“我一忍再忍,但是却无法宽恕南太平洋部队和地区司令部的悲观态度。第1师身陷重围,孤军奋战,且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海军为什么总是‘怕’字当头,缩手缩脚?”
尼米兹无言以对,只好最后表态说,他将督促戈姆利尽快派出舰队,支援瓜岛的陆军。
第二天早晨,尼米兹冒着濛濛细雨,为第1师有功的官兵授奖。授奖仪式结束后,按照预定计划,尼米兹就要离开瓜岛。两辆军用吉普车送尼米兹一行人赶往机场,谢天谢地,日机没有来轰炸机场。但下了两天雨后,没有铺盖金属板的跑道大都变成了烂泥潭。飞行员和乘客看到这样泥泞的机场,几乎没有一个不感到发愁的。为了保证起飞安全,范德格里夫特要求尼米兹及随行人员分乘两架“空中堡垒”式轰炸机,这样可以减轻飞机起飞时的负荷,安全系数大一些。
尼米兹上将神情坦然地爬进飞机,坐在视野良好的飞机头部。拉马尔赶紧跟着爬了上去,请求将军坐在后机舱,尼米兹没有理睬自己的副官,他想看看一路上的岛屿和地形。
飞机很快发动引擎,加大油门向前滑行。跑道尽头是马塔尼考河支流陡峭的悬崖,如果不能顺利起飞,势必一头栽进湍急的河水里,机毁人亡。飞机轮子溅起一路泥浆,驾驶员见快滑翔到尽头还没有腾空,立刻关闭引擎紧急刹车。机上的人吓得闭上了眼睛,手心冰凉,刹车后的机身仍然沿着潮湿的跑道缓缓滑动。驾驶员满头大汗地操纵着不听话的飞机,终于横在陡峭的悬崖边上不动了,好险!
范德格里夫特瞠目结舌,心几乎跳出嗓子眼,老半天才醒悟过来,急忙派一辆卡车赶过去,把飞机小心翼翼地拖回跑道。尼米兹将军镇定地爬出飞机,说:“看样子是上帝留我们吃午饭,那就不客气了,吃了饭再走。”
毛毛细雨不再下了,太阳钻出云层,地面变得干燥起来。驾驶员催促大家抓紧时间登机,太平洋舰队司令部人员匆匆登上飞机。机场上刮起热烘烘的大风,飞机迎风发动引擎,这次十分顺利地飞离了跑道。
10分钟后,第二架载着参谋人员的飞机也腾空而起,消失在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