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选 - 锦衣夺情 - 张宋春红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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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选

吴青岚易容成小厮的模样坐在杨锐的马车里,假装从端王府外面经过,两人一起撩帘子角向外偷看。

最近半个月端王府大门紧闭,像个蹲踞在地上的、自我封闭的怪物,大白天也显得死气沉沉。

“你都看见了,没机会。”杨锐低声对她说,“不但外面的人进不去,他们自己也不出来。”

吴青岚:“我知道,我已经连续观察好几天了。他们现在的夜间守卫特别森严,简直寸步难行。”

两人在附近酒楼要了个单间,坐下,小二上齐酒菜后退出去,关上门。杨锐小声问:“你已经来了好几天?你又想干什么,陆炳不是让你不要找他麻烦吗?”

吴青岚一摆手:“他是个当官的,顾虑多,我又不当官没那么多顾虑。”

杨锐:“可是他顾虑得对,我虽然也不当官但是也不想和端王府作对。”

吴青岚:“知道你家大业大,这事也不用你出面,只是借你们杨家的关系递个消息进去,剩下的就不用你管了。”

杨锐:“什么消息?”

吴青岚:“江南鹤延堂的圣手孙传鸿刚好经过山东,被你家请去给老太爷问脉。”

杨锐眼睛倏地睁大,像一对铜铃:“他可是……”他下意识地向门口望了望,然后才压低声音,“……王爷,小心杀头!”

吴青岚一脸不在乎:“大丈夫生于世间,当顶天立地惩恶扬善,有所为有所不为。就因为他生于皇家就能一边作恶多端一边安享荣华富贵,天理何在?我明明有能力处理他却为了一己之私袖手旁观,良心何安?”

杨锐被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半晌之后叹了口气:“你比我还像男人。”

吴青岚微微一笑,想了想说:“锦衣卫没找到黑衣人说明他们已经离开衮州府了,你对镖局、漕运熟悉,多打听打听。都是活生生的人我不相信他们能凭空消失。”

杨锐:“行,我有个朋友家里刚好是开镖局的,可以请他帮忙留意。对了,这两天城里忽然有个传说,你也许感兴趣。”

吴青岚:“什么传说?”

杨锐:“咱们挖出来的无名尸已经有九个人被认领,都是衮州府附近的贫苦农户,有的人失踪时间长达半年以上,应该是最初被害的那拨人。奇怪的是,这九户人家某天早晨起来时发现门口竟然被人放下一包银子,足足有一百两。你知道是谁在悄悄做好事吗?”

吴青岚舔了舔筷子,眨眨眼:“不知道。”

杨锐望着她笑了。

最近京城夫人圈里聊得最多的是陆府。陈姨娘到处相看适婚女孩,分明就是在给陆炳相亲。陆炳可是皇帝的伴读,撇开从小一起长大的乳兄弟情分不提,单是陆炳自身的条件也足够让准丈母伴娘们摩拳擦掌,准备一较高下。

几天下来,众人失望地发现陈姨娘拜访的都是读书人家,富豪和勋贵的大门一家未登,一时间几家欢乐几家愁。

这天上午,翰林院侍读学士罗永清家中迎来一位稀客——锦衣卫佥事陆松的掌家姨娘。

陆、罗两家平时并无往来,罗永清不但官阶比陆松矮两级,翰林院更比不了锦衣卫是天子近臣,罗夫人早前接到帖子时很是诧异一番,但是一想到最近的传闻,立刻就明白了。

对于陆炳她也早有耳闻,京城多少人家相中的乘龙快婿,没想到他会看上罗家。

有女客来访,自然要将家里的小姐请出来会客。罗家大小姐年芳十八,正是花团锦簇的年纪,鹅蛋脸柳叶眉,眼睛虽然有点倒是不难看,只是给人的感觉冷冷淡淡的。

罗小姐从小就跟着兄长一起读书,尤其擅长诗词,与陈姨娘言谈之时用语雅致,各种典故信手拈来,听得陈姨娘云山雾罩,当时就给了一对攒丝八宝金擉和一对金步摇作为见面礼。

罗夫人留陈姨娘用午饭,席间由罗小姐作陪。罗家清贵,吃穿并不奢华只是简简单单的六菜一羹一汤外加两道点心,但是用工细致,品味不俗,罗小姐虽然矜持但是罗夫人态度殷勤,宾主尽欢。

半日下来陈姨娘心中尚算满意,罗家既没有读书人家的假清高,也没有小门小户的狭隘,娶媳娶低,这门亲事倒是般配,尤其是罗小姐的气质,每每让她联想到陆炳。

那边陈姨娘欢欢喜喜的吃酒,这边建昌侯府闹得鸡飞狗跳。如夫人乔氏搂着女儿哭哭啼啼抹眼泪。

建昌侯张延龄站在屋中间大发雷霆:“陆松给脸不要脸。放着好好的侯府小姐不要,偏去相看破落户,哼,他不娶我的女儿,我就让他谁也娶不成!”

“砰”,一声巨响,昂贵的汝窑天青釉细胆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阳光刺眼,端王府内院管家坐在门廊阴影处向外张望,不一会儿,一辆马车沿着后街来到门前。

管家起身走到车前,鹤发童颜的鹤延堂圣手带着唇红齿白的小药童从马车下来,在管家引领下走进王府。

一路曲曲折折终于走到一座恢弘的寝殿前面。已经入夏,天气渐渐热起来,但是寝殿的门和窗户都关着,里面还拉着厚厚的幔帐,又黑又闷。

偌大的寝殿只点着寥寥几根白蜡,影影绰绰,让人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一长排博古架和琳琅满目的奇珍异玩将空间分成里外两部分。

管家领着两人在外间站定:“主人,孙传鸿到了。”

里间,一双近乎浅灰色的眼睛透过博古架空隙阴鸷地盯着孙传鸿。

端王道:“进来吧。”

管家领着孙传鸿转到博古架后面,道:“孙圣手,这位就是病人。”

孙传鸿左手轻轻地捋着胡须,双眼微眯,借着微弱的光线打量男子。身材瘦削面色苍白的男子坐在椅子上,身体不自然地向前弓着,高耸的发冠将他的脸型衬托得更长。

他脸上和脖子上的皮肤颜色深一块浅一块,个别地方还有翻起来的皮屑,仿佛一块一块剥落的树皮,猛然看上去像一只千年老怪,白桦树怪。

“望”过之后,孙传鸿在端王下首位置坐定,随侍药童立刻打开药箱取出脉枕,轻轻放在两人中间的茶几上。

孙传鸿闭着眼,仔细号脉,一只手号完又换另一只手。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收回手,问管家:“贵主上可是畏光、畏声、浅眠、噩梦?”

管家:“正是。”

孙传鸿:“可是四体无力,手足间歇抽搐?”

管家:“正是。”

孙传鸿:“可是嗜啖生食、性情暴躁?”

孙传鸿每问一句,端王晦暗的瞳孔就亮一分。

管家一拍大腿:“正是!不愧是鹤延堂的圣手,都被您说中了,您老人家可有治疗的法子?”

孙传鸿:“治倒是能治,但是前期被庸医耽搁了最佳治疗时期,现在的情况比较棘手,耗时长不说而且资费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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