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惜”字可以去掉吗？
朱晓拿着高考志愿填写表说：“我是填北京大学好呢？还是填清华大学好呢？好为难！要不抓阄吧，抓到谁填谁。”叶德铭笑说：“你今天早上出门是不是忘了吃药？”
两个人说笑的时候，龙龚子已经填好了。朱晓凑过来看，问：“你怎么报的市场营销专业？那应该我报的专业，以后毕业出来帮我妈卖鞋子。”龙龚子说：“到时我也帮你妈卖鞋子。”朱晓说：“我们家店小，容不下你这样的学神。”龙龚子说：“我爸说学市场营销挺好的。”朱晓吃惊说：“你爸还帮你参考填志愿？哪个爸？亲爸还是后爸？”叶德铭笑得趴在桌子上。
龙龚子无奈抿了一下嘴。朱晓说：“你爸知道什么？你喜欢销售吗？你不喜欢文学吗？家里到处都是书，理想是当个书虫，蛀尽天下书。”叶德铭说：“那是书虫还是蛀虫？”朱晓说：“蛀书的虫。”叶德铭说：“他不是虫，他是龙。”龙龚子说：“我不是龙，我只是姓‘龙’。”朱晓说：“别听你爸的，要听从自己的内心。”叶德铭对此表示赞同，说：“喜欢什么就学习什么。”龙龚子说：“已经填了。”
填了志愿，朱晓说：“有史以来最长的暑假，我们要不要去哪里玩一下？”龙龚子问：“去哪里？”朱晓说：“海边。”叶德铭说：“海边有什么？只有沙子。建筑工地还有沙子呢，顺便搬两块砖还能挣钱。”朱晓说：“海边还有比基尼美女，建筑工地只有赤膊大汉。”叶德铭说：“我妈上班的超市招兼职，我已经报了名，没有时间。”朱晓说：“读万卷书，行千里路，知不知道？”龙龚子说：“你肯定没读到一万卷书，所以不用行一千里路，家附近转一下就行了。”朱晓说：“我到这里来是已经走远了吗？”龙龚子说：“是，再走远一点都走丢了。”叶德铭哈哈大笑。
朱晓说：“真扫兴，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会举双手表示赞成，花不了多少钱。”叶德铭说：“不是钱的问题，以后有的是机会去哪里玩，不急于一时。”龙龚子说：“我纯粹是为了你着想，你这个身材穿泳裤不好看，还是先练一练吧。”叶德铭说：“再怎么练，他也不会长个。”龙龚子说：“别听他的，你在我眼里特别高大。”朱晓说：“你是人，人眼看人很高的，只有狗眼才会把人看低。”叶德铭笑说：“我是狗，那你也是狗，狐朋狗友。”朱晓笑说：“我是狐。”龙龚子笑说：“你是狐，你是狗，那我就是朋友了。”
晚上吃饭，龙大发想起来什么似的，问：“你填的什么专业？”龙龚子说：“市场营销。”龙大发大吃一惊的样子，问：“怎么填的市场营销？我一个客户，他儿子今年也参加高考，估计能考六百多分，报的生物工程专业，说那是时下最热门的专业，录取分数很高。龙祥做销售的没一个是学市场营销的，以前招过学市场营销的，但都做不久，因为没有业绩，都不用我开口说什么，自己收拾东西离开。做销售看重的是能力，而不是学历和专业。”龙龚子一句话不说，埋头吃饭。
张秀云问：“专业填了可以改吧？”龙龚子说：“改不了。”龙大发说：“你应该慎重一些的，或者找我商量一下。”龙邦成说：“从小到大你都没管过他的学习。”龙大发说：“我那不是因为工作忙吗？”龙邦成问：“现在不忙了？”龙大发说：“好，我不说了，我就没有好心，我只有驴肝肺，我都习惯了。”张秀云说：“学什么都是有用的，不然学校也不会开那个课程。”龙龚子笑说：“是，奶奶，还是您聪明睿智。”张秀云开心笑了。龙邦成，龙大发也笑了。
回房间，龙龚子心里有点不舒服。
龙公子
明天我们哪见面？
六人行
梦里见面怎么样？你尽量多睡一会。
龙公子
我很少做梦怎么办？
六人行
没关系，你可以想象。
龙公子
你怎么改变了主意？女人有善变的权利，但你可以不用它的。
六人行
你就老老实实当我的网友吧。
龙公子
我不喜欢你这个态度。
六人行
不喜欢又能怎么样呢？拉黑我？
龙公子
我不敢相信你这样的人居然有朋友，有家人？我相信他们终有一天会离开你的，到时就剩你一个人，而你适合一个人，住在偌大的房子里，指挥着家里的每一张桌子和每一把椅子，它们对你言听计从，不敢有任何的违背，因为桌子椅子虽然长了脚，但它们不会跑。你家里但凡长了脚会跑的都跑了，因为实在受不了像你这样的人。
六人行
你窥探到了我生活的真相，因为我的朋友确实离开了，不在我身边，然后我真的住在一个很大的房子里面。
龙公子
没有全部离开，不是还有我吗？我一直都在。网友也是友，“朋”两个“月”，“网”还两个“x”呢！就字形结构上来讲，网友跟朋友一个级别的。我不会离开你的，除非你想离开我，但我不会让你走，我会抱着你的大腿，哭着求你留下来，或者将我带走，你去哪我去哪。
六人行
你是刀子嘴豆腐心。
龙公子
我的刀子嘴只针对你
六人行
我何其不幸，又何其有幸。
下线后，李众众靠在椅子上，感觉有点难受，因为龙公子说的那些话。
吃了饭去医院，护士说：“你来了？有人找。”李众众问：“谁找我？”护士说：“好像那个司机，来了很多人，少说也有十来个，老的，小的，年轻的，力壮的。”李众众说：“全家总动员吗？”护士笑了一下。
洪胜利一看到李众众就笑说：“正准备给你打电话，你就来了。”李众众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洪胜利笑说：“正好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李众众说：“我已经吃过了。”洪胜利不相信似的，说：“吃过了？”李众众解释说：“我们家吃饭比较早，我吃了饭才过来的。你们没吃饭的话，要不先去吃饭吧。”
洪胜利面露为难之色。旁边看起来像是他老婆的女人说：“我们也不饿，可以晚点吃。”李众众问洪胜利：“钱筹得怎么样？”洪胜利说：“只筹到了两万块钱。”李众众说：“两万块钱还不够一天的医药费的。”洪家人惊呆了。
像是他老婆的女人说：“我老公开了十几年车。”确定是他老婆无疑。“从来没出过事故，就连刮擦那样的小事故都没有出过。今天我一家人都来了，我公公婆婆，我两个儿子，还有几个亲戚朋友。来看你舅舅和外公，看他们那个样子，我们心里也不好受。那个小货车没买多久，都还没有挣到钱，然后只买了交强险，没有买第三者责任险，就是因为没有钱。当初买那个车，我们借了不少钱，还向银行贷了款。亲戚朋友都不富裕，之前借钱给我们买车，现在已经没有钱借给我们了。我大儿子刚参加完高考，考得还不错，而小儿子马上进高三，明年也要参加高考。”大儿子，小儿子都看着李众众。
李众众一脸平静，缓缓说：“你们撞到我舅舅，不能白撞，事情就这么简单。”洪家的亲戚朋友说：“胜利当时的车速并不快，是你舅舅突然跑出来，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因此你们这边也是有责任的。”李众众说：“既如此，那咱们走司法程序吧，看法官怎么说怎么判。”洪家爷爷说：“这事有得商量，不是没得商量。”李众众说：“我已经咨询过律师，他有很大的胜算，说包在他身上。”洪胜利说：“我们会想办法筹钱的。”他老婆带着哭腔说：“上哪筹？把房子卖了吗？那也不够啊。到时我们一家人住哪？去睡大街啊？”说着眼泪直往下掉。
洪家奶奶经不住也哭了。大儿子，小儿子没有哭，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李众众看了一眼，说：“好了，哭又解决不了问题。”洪家的亲戚朋友忍不住训斥说：“看你小小年纪，心竟然这么狠。”李众众不理会，从包里掏出纸巾，一张张抽给他们，说：“哭真解决不了问题，像我外婆哭得都快晕过去了，我舅舅也没有醒来。”洪胜利说：“我们会想办法筹钱，但同时我们一大家人要生活，把我们逼死，你一分钱都拿不到。”李众众问：“你们是在威胁我吗？”洪家爷爷忙说：“没有。”李众众又问：“我逼你们了吗？”洪家人不说话。
洪家人走后，李众众呆坐着，一动也不动，像入定了一样。这时刘美惠来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李众众问：“您爬楼梯上来的吗？”刘美惠说：“电梯太难等了。”李众众说：“慢慢等，总会来的。”刘美惠说：“人又多，挤不上去怎么办？”李众众说：“但爬楼梯很累。”刘美惠说：“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一会探视的时间到了，隔着玻璃门窗，刘美惠忍不住又哭了，那里抹眼泪。李众众早备好了纸巾。刘美惠一边擦，一边说：“说了不哭的。”李众众说：“说话不算数，以后不跟你玩了。”刘美惠忍不住笑了。李众众说：“又哭又笑。”刘美惠笑说：“像个神经病是不是？”李众众说：“没有，说明哭容易，笑也容易，所以以后多笑笑，少哭哭。”刘美惠又笑了。
第一批志愿填了后，接着填第二批志愿。到学校，郑成俊说：“你买了一个包。”李众众说：“不是我买的，我舅舅送的，庆祝我考上大学。”金贤彬说：“这个包你背着有点显成熟。”李众众说：“这不是马上就要成年了吗？”郑成俊笑说：“知道成年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可以谈恋爱了。”金贤彬问：“你想交多少女朋友？”郑成俊笑说：“喜欢的一个就够了。”金贤彬又问：“不喜欢的呢？”郑成俊说：“半个都嫌多。”金贤彬笑说：“哪有半个？”郑成俊笑说：“你那么问我只有那么说了。”李众众低头摆弄着自己的包。
金贤彬说：“刚看到柯祯了，我说你不是要去国外读书吗？还填什么志愿？他笑说舍不得我们，想跟我们多呆一会。”郑成俊说：“这话谁信啊？当我们是傻子，估计他眼里，除了李众众，谁都是傻子。”金贤彬说：“不过他真的是聪明，仅次于我们李众众。”李众众勉强笑了一下。金贤彬笑说：“他估的分没你高，辛苦追赶了你三年，结局却还是如此。”郑成俊笑说：“想着都有点心酸。”李众众笑说：“追赶我没有意义，我从来就不是他的目标，他的目标可以更远更大。”
郑成俊说：“你本来可以报考更好的大学，是我们两个拖了你的后腿，你说你为我们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我们应该怎么报答你呢？”李众众认真说：“以身相许。”郑成俊，金贤彬忍不住好笑。李众众说：“所以记得好好保重身体，不然我不要的，作退货处理。不要胡吃海塞，不要久坐不动，不要熬夜伤神，不要悲观失望，不要不开心，不要不快乐。”郑成俊笑说：“现在我们关系好，哪天关系不好了，你会不会后悔？填这破学校！”李众众说：“首先哪天我们的关系都不会不好；其次这学校一点都不破，挺好的。”金贤彬笑说：“别理他。”郑成俊说：“别理你才是。”金贤彬说：“你不知道他背后说你坏话。”李众众问：“说我什么坏话？”金贤彬说：“说你太理性了，一点都不感性。”李众众说：“还好不是说我一点都不性感，毕竟我对我的身材还是挺自信的。”郑成俊说：“他背后也说你坏话。”李众众问：“说我什么坏话？”郑成俊说：“说你有点高冷，而他恐高怕冷。”李众众笑说：“你每次靠近我是不是都在挑战自己的心理以及生理极限？”金贤彬，郑成俊哈哈大笑。
填了志愿，三个人去校外的冷饮店买冷饮。金贤彬点了一杯绿豆沙，郑成俊点了一杯红豆沙，李众众点了一杯柠檬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