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曹明辉大喊了一声：“若飞你这是干什么？”凌若飞冲着枪口吹了一口气道：“你愿意让他耍着玩吗？这种人一心求死，再说了，局座也说过了，反正早晚他都得死，还跟他费什么话？我亲自动手，不劳你老兄费心了!”
凌若飞说完冲着胡一彪和李正、唐曼宁说：“我们走！”看着凌若飞带着三人走出审讯室，曹明辉站在原地狠狠的骂了一句：“土匪，你他妈够狠！”
凌若飞快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出一张纸条在上面写道：“通知翁公馆，速救人！”凌若飞心里清楚，自己要是不开枪，曹明辉在冉晓辉的激怒下一定会开枪打死冉晓辉的，刚才自己的那一枪，子弹应该是穿过了冉晓辉的第二根和第三根肋骨间，离心脏还有六毫米的距离，肺部被打穿，如果抢救及时，应该是可以救回来的。
凌若飞写完纸条站起身来来到窗前，他看见两个士兵抬着冉晓辉的尸体走出来。凌若飞推开房门来到走廊上大声喊道：“老林头，过来给我收拾一下房间”
老林头一直在等凌若飞的消息，听到他的喊声老林头跑过来，凌若飞指了指房间说：“收拾一下”老林头答应着走进来，凌若飞把手里的的纸条塞给他小声说：“三十分钟内还有救，要快！”
看着老林头走出房间，凌若飞这才坐回到椅子上，点燃了一支烟，这时，曹明辉敲门走了进来。
凌若飞看了一眼走进房间曹明辉，曹明辉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气鼓鼓的说：“我说老弟啊，你也太冲动了，这怎么还…….”
“曹兄，不是我冲动，你想想看，我们整整审了一天，没有任何结果，你我让他像猴一样耍了一天，毛局一直在隔壁看着听着，你脸上能挂住，我可受不了，这种人你还跟他费什么话，你是满足了他的条件，可是呢，你想知道的，他还是一个字都没说，他是铁了心求死的，再说了，局座那边已经发话了，只是早晚的事情，你说我们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凌若飞打断曹明的话说。
“我是觉得假以时日，或许我们……”
“没有或许，你总是心存侥幸，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毛局对你我已经是有看法了，再加上中统的钟甄毓掺和进来，毛局脸上也挂不住的，他更不想让钟甄毓知道我们审了一天毫无结果，这种情况只能逼着我们尽快了解，一旦，钟甄毓让叶秀峰出面，委员长那边再一松口，中统要是把人要过去，不光是你我，关键是局座会很没有面子，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老兄，你是老军统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来这个冉晓辉是个硬茬子吗，你想从他嘴里得到点东西，简直是与虎谋皮”凌若飞的一番话让曹明辉感觉到自己再也没有理由去埋怨他了，曹明辉长叹一声站起身来说：“既然人已经死，也只能这样了，我已经安排人从后门把尸体送去丘山了，我们跟局座去说一下吧？”
“我觉得，连说的必要都没有，毛局在隔壁应该看得很清楚！他要是……”
一声报告让凌若飞停住话音，凌若飞喊了一声：“进来”唐曼宁推门走进来看看二人说：“两位处座，局座有请”
凌若飞起身对曹明辉说：“走吧，老兄，你不是要跟局座汇报吗，正好局座请了，一起吧”二人走出房间直奔毛人凤的办公室。
毛人凤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二人阴沉着脸问：“二位是军统老人了，你们见过的共党犯人应该不比我少，虽然有些共党分子是死硬份子，但是总会有些手段吧？可是今天二位的表现可真是令我失望啊！”
凌若飞看看曹明辉，曹明辉把头一低也不说话，毛人凤说了句：“坐吧”
凌若飞坐下来看着毛人凤说：“局座，您一直都在隔壁看着听着，您很清楚，这种人是不会开口的，这不是手段的问题，军统审讯室的刑具即便是让他都挨个尝一遍，结果也还是您看到那样，这对您和我们都是一种消耗，我们根本没有必要把时间全都耗在这个人身上，这不但会打消刑讯人员的意志，更会让您和我们感到身心俱疲，还会让外人笑话我们无能，这对您以及军统都不是好现象，局座您继大任于身，又怎么会因一人而废全局呢？”
毛人凤盯着凌若飞说：“想不到你这位军统爵爷还是一位能言善辩口若悬河的演说家，听了你这番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你开枪毙了他，是不是有些过于鲁莽？或者你有什么动机又或者是出于什么目的吧？”
凌若飞听完毛人凤的话忽的一下站起来，伸手摘下腰间的配枪放在桌上看着毛人凤大声说：“老毛，你若怀疑我凌若飞，大可不必如此这般费周折，你完全可以一枪毙了我，没必要搞这些什么审问，监听，偷看的把戏，杀他，是你亲口下的命令，我只是执行而已，现在人犯死了，没有问出你想要的东西来，你想拿我做垫背的，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好没问题，随你，你现在就可以把我当成共党拉出去毙了！”
曹明辉看着一脸怒气的凌若飞，伸手拉了一下他，凌若飞看看他大声说：“你不用拉我，我说的都是事实，难道不是吗？”
毛人凤看看凌若飞，把桌上的枪拿起来在手里摆弄了一番笑着说：“凌老弟，你想多了吧？这是何必呢？因为一个死硬分子，搞成这样，这又是何必呢？我只是心里着急，所以把这个人交给你们二位，因为我知道，你们二位是咱们军统最有审讯经验的高手，可是谁曾想遇到这么一个软硬不吃的家伙，老弟，你别动怒，更不要多想嘛，我怎么会怀疑你呢？这简直是天大的玩笑嘛？”毛人凤说着站起身来把枪递到凌若飞面前，凌若飞看了一眼，没有伸手去接，曹明辉赶紧接过去帮凌若飞把枪重新放回到枪套里说：“老弟，你想多了，局座绝不是这个意思”
“就是，就是，想多了，想多了，我还能不相信你吗，你可是委员长都亲自接见过的党国功臣啊，这话怎么说的，谁都可能是共党，你老弟也不可能是吧，你要是共党，刚才还会一枪把那个姓冉的毙了吗？”毛人凤说着悄悄按了一下桌子底下的叫铃，不一会，唐青云喊了一声报告走了进来。
凌若飞看着走进来的唐青云心里清楚，这一定是毛人凤悄悄叫来打圆场的。唐青云走进来看着一脸不快的凌若飞，毛人凤使了个眼色，唐青云笑着说：“老弟，这是怎么了？一脸不高兴的”
“唐主任，您都看到了，我和老曹从上午到下午，整整一天，七八个人被一个姓冉的耍的像猴一样，毛局自己也说了，到四点在没有结果就毙掉，现在人被我毙了，开始找后账了，有这样做事的吗？”
唐青云笑笑说：“老弟，想多了，你真的想多了，毛局刚上任不久，但是对你还有老曹还是很器重的，虽说你二人是戴老板一手提拔起来的，但是，若二位没有过人之处，戴老板又怎们会如此看重你们呢？毛局是戴老板的同乡，也是戴老板的继承者，他更要秉承戴老板的遗愿，会更加信任和重用向你们这样的干才和精英，又怎么会有什么怀疑一说呢？”
毛人凤也连忙跟着说：“是的，是的，青云说得对，我们都是老军统了，都是当年戴老板的亲信，现在老板不在了，我们更应该精诚团结，怎么会相互猜忌呢？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谁也不许再提了！我呢，也收回我刚才说的话，你们二位也都别多想了，这样可以了吧？”
曹明辉拉了一把凌若飞，凌若飞点点头，唐青云拍拍凌若飞的肩头说：“老弟的能力和忠诚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过你这脾气真得收敛收敛，哈哈！”
凌若飞看看毛人凤举手敬了一个礼说：“那我先出去了”不等毛人凤和唐青云说话，凌若飞转身走出了毛人凤的办公室，毛人凤看着走出去的凌若飞说：“这位爷的脾气真够大的”
唐青云笑笑说：“若飞一向就是这样，估计是改不了了，局座，您就担待一下吧”
毛人凤哈哈一笑说：“理解，我能理解，但凡有能力有才干之人，脾气一定小不了，哈哈”
老林头赶在两个抬尸体的士兵后面一路小跑跑出军统的大门。老林头在路边的电话亭拨通了翁公馆的电话：“我是启明星，赶紧派人到丘山救老猫！”
接到消息的翁倩红和杨曼云二人商议后，立刻紧急派出交通员安童前往丘山将冉晓辉背到指定的诊所。翁倩红和杨曼云在安童前往丘山的同时，找来了最好的外科医生在诊所等候，便于第一时间对冉晓辉实施救治。
杨曼云一脸凝重的踱来踱去，翁倩红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安慰道：“大姐，您别着急了，不会有事的，我相信若飞的枪法，刚才老林头不是说了吗？子弹是从第二根和第三根肋骨间打进去的，离这心脏还有六毫米呢”
“可是这么长时间了，肺部被打穿，我是怕老冉扛不过去啊，肺部被打穿会形成肺泡充血，形成气胸，要是那样就真的难以抢救就回来了”杨曼云担心地说。
“我想冉晓辉同志一定能扛住，大姐您别着急了，等着安童把人救回来我们就知道了”就在二人为冉晓辉担心的时候，一辆黄包车停在了诊所门外，安童把浑身是血的冉晓辉背着跑进来说：“快，还有气，赶紧抢救！”
钟甄毓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今天的事情让他心中一直有一种担心，钟甄毓原本想得很好，让刘铭帮着自己把人抓了，自己既可以从刘铭这得到想要的东西，又可以让军统一处、二处相互争功，而加大他们之间的内斗，自己便可达到坐收渔翁之利的目的。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刘铭这个草包，人虽然抓了，可是一个字没有问出来，反而送到了南京，毛人凤又亲自出面，凌若飞、曹明辉负责审问，这样自己的事先的布局就全部被打乱了，这让他感到非常恼火，也很后悔。
就在钟甄毓为这件事在绞尽脑汁想办法如何扭转局面的时候，邱仁杰跑了进来报告说：“处座，那个姓冉的让军统凌若飞给毙了！”
钟甄毓听邱仁杰这么一说，一下子从椅子上窜了起来一把扯过邱仁杰的衣服领子大声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凌若飞把冉晓辉给毙了，一枪毙命”邱仁杰说，钟甄毓缓缓松开邱仁杰的衣领坐下去说：“这怎么可能呢？”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我们的人亲眼看到尸体被抬出去了，我们的人还顺便打听了一下，抬尸体的士兵说就是凌若飞在审讯室一枪打死了冉晓辉”邱仁杰回答说。
“尸体呢？”钟甄毓瞪眼睛问，邱仁杰拿起一只烟放在嘴里，四下找火柴，钟甄毓瞪着眼睛瞪着邱仁杰的回答，见他只顾着四下找火柴，钟甄毓大喊一声：“我问你尸体呢？”
邱仁杰愣愣的看着他说：“抬到丘山埋了，处座，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军统每次枪毙的犯人不都是抬到丘山随便一埋就算了”
“手下弟兄们看到他们埋尸体了吗？”钟甄毓问，邱仁杰想了想说：“这个，这我倒是没问”
“去，把两个家伙给我叫来”钟甄毓吼着，邱仁杰被钟甄毓吓了一跳，扔掉那支没有点燃的香烟跑了出去。
钟甄毓气呼呼的坐下，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杀了，杀了？怎么可能？难道这个凌若飞又在耍什么花样？”
邱仁杰带着两个手下再次回来，钟甄毓看着这两个人问：“你们亲眼看见军统那边把姓冉的埋在了丘山吗？”
二人相互看看摇摇头说：“我们只看见他们把尸体抬到了丘山，就回来了，没看到他们埋尸体，不过，应该不会有差错，人肯定死了，听说是一枪毙命，正中心脏”
“没看到他们埋尸体，你们说是那两个抬尸体的士兵说的，是凌若飞开的枪？”二人点点头说：“是的，那两个士兵说是凌处长一气之下开了枪，一枪就把他给毙了”
钟甄毓听着二人的话，脑子飞快的转着，他抬头看看邱仁杰，邱仁杰看着他问：“处座，有什么问题吗？”
“凌若飞的枪法我领教过，枪法非常准，这样，你马上带人给到丘山，看看有没有新坟，我有一种预感，这个冉晓辉很有可能没死”
邱仁杰看看表，再看看钟甄毓为难的说：“处座，你的意思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