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苏加诺时代的终结——1965年9月印度尼西亚军事政变
84.苏加诺时代的终结
——1965年9月印度尼西亚军事政变
印尼独立后，国内政局一直不稳定，主要原因是政党斗争。随着派别斗争的激发，1965年9月30日，一些亲苏加诺总统的中下层军官，发动了军事政变，试图接管国家政权，但遭到陆军战略司令部司令苏哈托的镇压而失败。在平息这一事件中，数十万人被杀，苏加诺总统被迫下台，苏哈托登上总统宝座。
苏加诺与陆军的矛盾
苏加诺是印尼杰出的思想家、政治家，印尼民族解放运动领袖，共和国创始人，曾被称为“国父”。1945年8月17日，印尼宣布独立，苏加诺成为共和国第一任总统。印尼共和国独立以后，荷兰殖民者并不甘心，曾卷土重来。直到1949年8月，印尼共和国和荷兰签订“圆桌会议协定”，才最终结束了荷兰对印尼长达340多年的殖民统治。同年12月，苏加诺再度当选为共和国总统。
外部威胁消除之后，印尼国内各派政治力量的斗争、矛盾开始加剧。由于帝国主义和印尼右派作祟，1949—1957年是印尼共和国历史上最混乱的时期。在此期间，先后发生了6次右派和地方分离主义者的叛乱和夺取地方政权的未遂政变，内阁也变更了7次，印尼右派在内阁和议会中占据优势。
为了扭转这种不利的政治局面，苏加诺总统在国防上奉行反帝反殖的立场，与社会主义国家加强合作。他还是1955年万隆亚洲会议的发起人之一，也是不结盟运动的发起人和领导人之一，在任时曾于1956年、1961年和1964年三次访问中国。在国内，实行“有领导的民主”，把“民主”的因素和“有领导”的因素有机结合起来，建立不同于西方的自由主义民主的、适合印尼国情的政治制度。概而言之，就是要建立一个苏加诺领导下的包括所有主要政党的互助合作内阁。
60年代初，这种设想又凝聚成了一个独特的概念叫纳沙贡（nasakom)，即民族主义、伊斯兰主义和共产主义三种势力共同掌握的国家政权。苏加诺总统的这个计划，其目的在于借助印尼共产党的力量，打击帝国主义和印尼右派。在苏加诺看来，纳沙贡最有生气的部分是印尼共。这个党在艾地的领导下，由1950年的不足1万人发展到拥有300万党员，成为仅次于苏共和中共的第三大党，并在印尼政坛上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1960年8月，苏加诺任命印尼共领导人艾地和约多为民族阵线的执行委员。9月，又任命艾地为印尼政府出席联合国大会的代表团团员。1962年3日，苏加诺正式把共产党人吸收进内阁，艾地任统筹部长，约多任国务部长。与此同时，苏加诺加紧遏制、打击陆军。1962年，他把印尼陆军的象征纳苏蒂安将军晋升为武装部队参谋长，实际上剥夺了他的兵权，同时任命与自己关系较好的亚尼为陆军参谋长。他还在陆军中推行了几项政策，如实行政治委员制，大力建设空军、海军和警察部队，削弱陆军；同时建立工农民兵组成的“第五方面军”。面对苏加诺总统在军队中的改革，陆军怒不可遏，矛盾已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青年军官发动“九三o运动”
1965年8月4日，苏加诺因健康状况不佳在公众场合突然晕倒，经过治疗病情有所好转，在8月17日国庆节时像往常那样发表演说。但是，人们对苏加诺健康的恶化深感忧虑，担心他一旦逝世会严重影响印尼的政局。于是，各派政治势力都在加紧准备。据报道，一些陆军将领在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支持下，秘密成立“将领委员会”准备发动政变。9月初，当苏加诺听说陆军成立了“将领委员会”，并准备在10月5日建军节发动政变时，他严厉责问国防部长纳苏蒂安和陆军司令雅尼有无此事，但他们都加以否认。他们回答说，只存在评定将领军衔的委员会，而不存在那种传说的“将领委员会”。9月21日，“将领委员会”在雅加达军事法院举行了秘密会议，会上确定了政变内阁名单，预定纳苏蒂安任总理，雅尼任第一副总理兼国防和治安统筹部长，陆军第二副司令苏普拉普托任内政部长，陆军第三副司令哈约诺任外交部长。
与此同时，陆军、空军中一些亲苏加诺的中下层军官，对传闻一些高级将领准备发动政变表示强烈不满和反对。他们积极活动，准备先发制人。9月，总统警卫第3营营长翁东中校，雅加达守备区第1旅旅长拉蒂夫上校，哈林姆空军3基地守备部队司令苏约诺少校等多次集会，研讨行动计划。9月19日，会议决定由翁东负责整个军事行动。9月29日，会议通过代号为“达卡里”的行动计划。参加行动的总兵力约为1个师。9月30日在哈林姆空军基地召开了军事行动主要负责人会议，决定行动时间为10月1日凌晨4时。
9月30日夜晚，参加“达卡里计划”的军队开始行动。10月l日凌晨3时，他们分别包围7名将领的住宅。在士兵进入纳苏蒂安将军住宅的院内时，纳苏蒂安闻声而逃，越墙跳入相邻的伊拉克驻印尼使馆院内，后来被他的部下救出，可是他的女儿被枪击身亡。陆军总部将领班查伊丹和哈尔约诺两人当场被击毙。雅尼、苏普拉普托、巴尔曼和苏托约被捕，后被带往雅加达郊区名为鳄鱼洞的地方处决。参加这一行动的其他分队，分别占领了雅加达广播电台、独立广场和电讯局。
10月1日早晨，发动“达卡里行动”的军人发表广播声明，说明他们已逮捕了准备在10月5日建军节时发动政变的将领，并说这些将领得到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支持。当天下午，他们又广播宣布，成立了“印度尼西亚革命委员会”，由翁东任主席，苏帕佐准将任副主席。该委员会由45人组成。委员中有5名共产党员，但没有共产党的主要领导人。
苏加诺在10月1日早晨获悉发生兵变的消息，像往常那样准备乘车前往总统府。但由于考虑安全问题，他同意警卫人员的劝告，改往哈林姆空军基地。正在此地的空军司令奥马尔·达尼中将和苏帕佐准将向苏加诺报告了发生的事情。苏加诺对“达卡里行动”未表支持，也未表示谴责。
苏哈托和陆军的反扑
10月1日清晨，陆军战略司令部司令苏哈托将军获悉发生兵变后，立即调兵遣将进行反击。他将精锐部队陆军伞兵突击团和西利万吉师装甲部队调到雅加达，并向哈林姆空军基地发动进攻。空军司令奥马尔·达尼决定飞往中爪哇，开辟第二条战线，并建议苏加诺总统同行，但苏加诺拒绝了这一建议。苏加诺决定返回茂物行宫，并匆忙任命普拉托诺为代理陆军司令，负责军队的日常事务。苏加诺本打算最后由他收拾残局，继续维护他的领导权威。但是，后来事态的发展，证明他的这个打算落空了。10月1日傍晚，在苏哈托指挥下的陆军突击团收复了雅加达广播电台和电讯大楼，随后广播了苏哈托反“达卡里行动”的讲话。10月2日，苏哈托的部队攻占了哈林姆空军基地，“达卡里行动”即宣告失败。
10月2日，印尼共产党机关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表示同情和支持翁东等采取的行动。共产党机关报的这篇社论使军人认定“达卡里行动”是共产党发动和支持的，因而当局乘机对共产党进行残酷无情的镇压。10月8日，雅加达召开了50万人的大会，游行队伍焚烧了印尼共总部。“共产党受到了北京的支持”，这是当时陆军所竭力宣传的。于是暴徒冲击了中国驻印尼大使馆，袭击华人学校，抢掠华人街。接着，印尼总工会和青年组织总部也遭到了暴徒的袭击。
依仗着武力的支持和社会的压力，苏哈托和印尼陆军强迫总统下令解散共产党。1966年3月11日，苏加诺不得不下令解散印尼共产党。而在此之前，陆军对共产党的镇压早已开始，据统计约有50万人被捕，25万人被杀，其中包括“达卡里行动”的领导人翁东中校，以及共产党的领导人艾地、鲁克曼和约多等人。流经雅加达的梭罗河水面上，漂浮着许多无头的尸体，河岸上浸染着血污。遇难的不仅有共产党员，也有华人或同华人有关系的人。凡是被陆军看着不顺眼的人，都一概抓来杀了。这是世界现代史上一次罕见的大屠杀。
1967年3月7日，在陆军的压力下，苏加诺总统被迫交出了权力，苏哈托任代理总统，而苏加诺仍保留总统职位。但军方对此仍不满足，1968年3月27日，他们逼迫苏加诺逊位，苏哈托正式担任印尼共和国总统，从而开始了他对印尼共和国长达20多年的铁腕统治。1970年6月21日，苏加诺在软禁和郁郁寡欢中溘然长逝。
点评：
“达卡里”事件，是印尼独立后各种政治势力反复斗争的总爆发，也是印尼共产党和苏加诺与陆军斗争的产物。这次事件对印尼历史的发展产生了极其重大的影响，使印尼共产主义运动遭受重大挫折，同时，也意味着苏加诺时代终结，苏哈托统治时代的开始。在这次事件中，印尼军事当局趁机大肆迫害共产党人，有几十万共产党和无辜的华人惨遭杀害，这是华人历史上的一次大劫难，也是世界现代史上一次罕见的大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