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第七十四章
第074章第七十四章
要说起来,这位长乐长公主也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她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陆晏时与陆稷的亲姑姑,年轻时甚至还带军打过仗,还替那时尚是皇子、还未登基的皇帝挡过刀,险些丧了命,后来皇帝继位后第一件事,就是封这位姐姐做了长乐长公主,赐了她府邸不说,还给了她兵权,用以感谢这位长公主在皇帝夺嫡路上的以命相助。
沈望舒却想不明白,这位了不起的长公主为什么会突然给自己发帖子。
且这春日宴设在公主府上,据说只邀请女眷参加,陆晏时并不能相陪,倒确实叫她心里没底。
还是沈妄姝先“咦”了一声,道:“这不是长乐长公主的帖子吗,你去呗。”
“你认得?”
“嗯,”沈妄姝点了点头,“她算得上陆晏时夺嫡路上最重要的盟友了。”
沈望舒后头的剧情几乎没看,当然不晓得还有这一档子事,她有些意外,又有些惊讶:“当真?”
“是啊,你是不知道,她都恨死陆稷了,”一说起这些皇家秘事,沈妄姝就来了劲儿似的滔滔不绝,“当年她与忠国公之子成婚之后育有一子,小公子当年出生时陛下欢喜极了,当下就封他做了清原郡王,哪知这才过了三年琴瑟和鸣的日子,驸马爷却害了病没了。”
“长公主与驸马二人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她为此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好不容易将小郡王抚养到了十二岁,却不想他也害了病……”
沈望舒眉头一皱,问道:“也死了?”
“是呢,”沈妄姝连连点头,尽管没人能听到她的声音,她却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嗓子,神神秘秘地道:“和过世的前太子是同一个病。”
“她最开始倒是没发现孩子是被陆稷杀的,直到其他皇子都离奇死亡了之后才回过味来——却也已经太晚了”
“所以她看见陆晏时这个活着的皇子,才会二话不说地与他结盟,为的就是借着陆晏时的手杀了陆稷。”
沈望舒端着杯茶水,窝在椅子上认认真真地听沈妄姝讲这些事,听罢了,当即一拍大腿做了决定:“那行,咱们去!”
她立即拿出笔来写了回帖,说自己被邀请受宠若惊,一定不负长公主盛情邀约,到了春日宴那日,她更是一大早就起来梳妆,带着她准备好的礼物奔赴长公主府。
作为本朝唯一的长公主,长乐公主府自然气派非凡,其规制仅次于皇宫,整个府邸坐北朝南,每一间屋顶都铺着绿色的琉璃瓦,远远望去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富丽堂皇的都要迷了人的眼睛。
走到公主府门前,是一扇朱红色的高大府门,上镶嵌六十三个金色门钉,左右两边蹲着两尊巨大的石狮,府门上悬挂一遍额,上书长乐长公主府六个大字,乃是当今圣上亲笔所写,足见皇帝对她的重视。
沈望舒来得比约定时间早了些,她才递上了帖子,就有长公主的侍女来引她去了会客厅。
杭州的沈府本就已经足够庞大,这公主府却比沈府还要大上一倍不止,每一条道路皆由汉白玉石铺就,府中光是供公主游玩的花园就有六个之多,其中有曲水流觞的牡丹园,有奇石巍峨的的独秀峰,还有一座专门搭了戏台的牡丹厅,层层递进地交错在整一座公主府内。
公主的侍女穿得是素色织锦缎儒裙,发髻上簪两朵翠色珠花,比乡绅家里的小姐穿得都要讲究一些,她不卑不亢地走在前头,一言不发地带沈望舒穿过一道又一道的垂花门,走过一条又一条的长廊,终于将她带到了会客用的乐道堂里。
长公主竟已经在里头坐着了。
她年纪莫约四十五六,穿一件正红色浮光锦织金石榴裙,头簪金丝点翠凤钗,鬓角有几根银发藏在青丝之中,只显得她华贵无双,并不见半分老态;她生了一双凤眼,身量也不似寻常贵女那般瘦弱,面上虽未做任何表情,却也已经是不怒自威,沈望舒只看她一眼,便能想到她年轻时骑在马上纵横沙场的模样了。
“民女沈望舒,见过长公主殿下,”沈望舒当即作揖行礼,又叫跟在自己身后的侍女将一直抱在怀里的礼盒呈上,道,“一点心意,还轻长公主殿下笑纳。”
长公主的侍女走上前来,将沈望舒的礼盒拿过去打开了,就见里头装着一匹木瑾色云锦,一串正红色珊瑚手串,还有一把金镶玉柄的马头匕首,长公主只瞧见那匕首一眼,便笑道:“你这丫头,惯会讨人喜欢。”
若非她脱下武装嫁为人妇,只怕如今也是个威武的女将军,便是到了这个年纪,也依旧每年都要参加秋猎疏动筋骨,对于各式精巧武器更是喜欢的不得了,沈望舒这礼倒是真真送进了她的心坎里。
“起来吧,”长公主擡首示意侍女给沈望舒看座,“入京这段时间可还习惯?”
“多谢长公主殿下关心,”沈望舒在凳子上坐下,当下也扯出个笑来,端出一副纯良又无害的模样,“京城一切都好,比我想象的还要热闹繁华许多。”
说罢她又接了句:“只是民女初来乍到,京城里的规矩还有许多摸不明白的,心里头正有一事想要请教长公主殿下呢。”
“哦?”长乐长公主一挑眉,“且说来听听。”
“前几日太子殿下给民女发了张请帖,说是下月他生辰在府上办宴席,要请民女去赴宴,”沈望舒擡起眼来看长公主,貌似天真地问她,“可我却拿不定主意,要穿什么衣裳过去才合适?若是长公主殿下能为民女指点一二,便是民女天大的福气了。”
长乐长公主一愣。
她下意识地又去打量了一番坐在下位的姑娘。
只见她身穿翡翠烟罗裙,头戴红蓝宝石蝴蝶金步摇,穿得并不华丽,却半点不掩沈望舒神妃仙子一样的容貌;她只在唇上擦了薄薄一层胭脂,便红得好似秋日里熟透的石榴,又仿佛璀璨的红宝石,叫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她、去采撷那饱满熟透的果实;她肤若冰肌,生得细柳腰肢,只笑意盈盈地坐在那里,便似秋水一般多情、如春山一般俏丽,又宛若枝头月似的高洁,叫人几乎要看得丢了魂。
即便是阅人无数的长公主也不禁喃喃道:“是了,你这般的容貌,陆稷会……也是正常。”
沈望舒眉头微蹙,似乎真的十分紧张无措:“民女从未去过这样的大的场合,实在是紧张极了。”
长乐长公主回过神来,朗声笑道:“怕什么,届时本宫陪你一起去便是!”
沈望舒眼睛一亮,当即站起身来行礼:“谢殿下!”
“这鬼精灵,弯弯绕绕说这样许多,不就是想叫我替你出头吗!”她擡了擡手,一指东南的方向,笑道,“你且先去牡丹厅坐坐,本宫还要梳妆,一会宴席上再见。”
沈望舒赶忙又行了礼告辞,跟着方才领她进来的侍女一同出去了,沈妄姝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自己叫沈望舒分心,如今眼见着人出来了,这才大出一口气,道:“你也太会演戏了些,甄嬛传怎么没给你去演一个呢。”
“我都快紧张死了,你别调侃我了,”沈望舒也舒了口气,“好在一切顺利,至少心里有底了。”
只要有长公主作保,陆稷便是再如何张狂,也不敢当着这位皇姑母的面对沈望舒怎样了。
那侍女带着沈望舒又穿过一道海棠门,终于走到了牡丹厅中。
既叫牡丹厅,那园中自然种了成片的牡丹花,如今正是牡丹花开的季节,五彩缤纷、姹紫嫣红的花开得正盛,错落高低的花宛如一片连绵不绝的海,仿佛有千万朵似的。
花园正中是处戏台,现下正有人在上头唱着黄梅戏,沈望舒大概听了听,好像是在唱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戏文,只是她实在听不太懂,也就作罢了。
院内摆放着桌椅,上头放了些果盘与点心,院内已经有些姑娘到了,正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有说有笑地聊着天,沈望舒瞧见其中有两个是在秋妆阁开业时替她说过话的姑娘,便走上去与人打招呼。
两位姑娘一位是国子监祭酒秦大人的次女秦向云,一位是鸿胪寺少卿庄大人的长女庄仪,她二人见了沈望舒,倒是十分意外:“长乐长公主也给沈姑娘发了帖子?”
沈望舒还未回答,就听庄仪又道:“这倒也是,你与九皇子情投意合,早晚要嫁去做王妃,邀请你也没什么奇怪。”
秦向云笑道:“沈姑娘当真是好福气,叫我羡慕都羡慕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