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怀疑者（5）
吴昊与父亲、布鲁斯上了同一辆车。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吴昊心里清楚，他大可以选择走另外一条路，不与父亲同行，大概率可以逃过一劫，偷偷摸摸度过后半生。回望四十年人生，不是在追逐父亲，就是在享受父亲为他带来的成就和名誉，就算再过四十年，吴昊也很难站上父亲的高度，既然没有能力超越，那就一同走向终点。
“时间不多，有什么想问的，开始吧！”吴前升起隔音玻璃，三人所处的后车厢成为一个独立空间。
布鲁斯和吴前相视而坐，又想起那个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对吴昊问道：“我们在哪里见过？”
“看来你还不知道。”与吴昊满脸凝重不同，吴前明显很放松，笑着回答道：“他，创造了你。”
“创造？”布鲁斯一脸诧异，创造这个词用在人身上，似乎有些不妥，但考虑到吴前的年龄，偶尔犯糊涂也可以理解。
吴前又笑了笑，显然读出了布鲁斯的心思，“我没有说错，是创造。没有他，就不会有你。”
“我……有没有搞错……”布鲁斯能够理解的创造人，只有怀胎十月，不禁仔细打量起吴昊，从头发到眼睛，在到鼻子嘴巴，布鲁斯看不出这个中年男人与自己存在任何相似之处，“不……不可能……”
“你与他不存在血缘关系，是他复制了你。”吴前侧脸扫视窗外，不在布鲁斯兜圈子，解释道：“你是布鲁斯的复制体，负责完成这项工作的人就是他。”
“复制体？等等……我不太明白……”布鲁斯有些手足无措，吴前给出了答案，看似很轻松，很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布鲁斯陷入混沌。
“就像一根树枝分出的树杈，你脱胎于布鲁斯，就像他的儿子一样，通过一些手段，用无性的方式降生。你来到这个世界第一秒，你和他之间是最为相似的两个个体，你们几乎一模一样，随着时间推移，你们的相似之处会越来越少，直至毫无关联。”吴前解释道。
“布鲁斯……他在哪里？我想……”布鲁斯双手抱头，呼吸变得无序，身份的谜题解开了，然而却没让他感觉更好，相反，布鲁斯感觉很糟糕，不仅没有找到自己的归属，还让他变得更加迷茫。
“布鲁斯死于四月会馆核爆。”吴前长叹一口气，脸上的笑意消退，皱纹阴沉着堆在两颊，“事发前半年，布鲁斯就已经在策划这一切，他很清楚匿名人已经在李陆的掌控之中，他和李陆之间，必须有一个赴死。”
“为了自我的正义和利益，杀死其他人的正义和利益，本无可厚非。只是布鲁斯不甘心，他还有很多想法、很多事没有完成，即便死亡，也要死的有价值。”
“创造我……为什么？”布鲁斯越听越糊涂。
“你原本是为延续布鲁斯的生命而存在。人最大的缺陷是死亡，一生积累下的知识是个体最宝贵财富，然而生命短暂，死亡让‘财富’瞬间清零。布鲁斯生知此生难以完成重构人类世界的伟业，为了看到他愿付出一生而构建的新世界，所以决定创造复制体，作为临终前意识转移的躯壳。”
“世事无常，若匿名人没有出现派系之争，你也不会拥有独立意识与我面对面交谈，活着成为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想成为谁。”吴前看向车窗外倒退的街景，对布鲁斯宽慰道。
布鲁斯没有开口，他不想在与这个世界沟通，不想继续思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要做什么，他漠不关心。此时此刻，布鲁斯希望自己就是一块石头一棵树，活着只是活着，没有情感，没有思想，像死亡一样，抛弃这个世界。
“你不是地球上第一个复制人，他度过了充实的一生。你会好起来的。”吴前放下隔音玻璃，同时车子停稳，司机拉开车门，单手扶着轮椅。
“走吧！我们到了。”吴前对吴昊说道。吴昊默默点了点头，他没有后悔，需要真相的人不仅布鲁斯一个，他也是其中之一。
信号发射器摆在吴家客厅中心，卡米拉毫不客气坐在客厅主人位，司机将三人带进客厅后，退了出去。
“吴博士果然言出必行。”说话的不少卡米拉，但确实是从卡米拉身上传来的。
“李陆，我原本以为还能见到本人，没想到不仅人没现身，连声音都要遮遮掩掩。”吴前用训斥的口吻说道。
“我不及吴博士活的洒脱，匿名人满世界寻找您和布鲁斯的下落两个月，想着你们定是躲在深山老林里啃树皮，没想到您竟生活在现代都市的豪宅里，每天吃香的喝辣的。”李陆仍旧使用变声器掩饰自己真实的声音，每一次停顿都会变成另外一种声音。
“我老了，深山老林住不惯，让你失望了。”吴前回怼道。
“没关系，不重要，只要您交出秘钥，您以后可以继续住豪宅，吃香的喝辣的。”
“秘钥是布鲁斯亲设，除了布鲁斯，没有人知晓。”吴前并不回避秘钥问题。
“没关系，线索我为您送去了，相信以您对布鲁斯的了解，一定能揭开谜底。”卡米拉听从吩咐，将正方体放在桌子上。
“杀死全部人类之后，得到一个空旷的世界，这就是你想要的？”吴前从吴昊手中接过正方体，对李陆问道。
“主张杀死大部分人类的罪犯嘲笑杀死全部人类的囚徒，真是好笑，吴博士可记得，有一句话叫‘五十步笑百步’。”
“匿名人从没想过要靠杀人解决文明的问题。人类精英是推动人类文明前进的发动机，他们是自然的选择。用一个世纪的时间消灭文明的‘肿瘤’，甩掉‘包袱’……”
“吴博士，您与您的学生真是一模一样，天真的就像三岁的小孩子。战争、革命，是构建全新秩序唯一途径，人类的存在就是为了破坏秩序，智械文明取代人类统治这颗星球，创建永恒的秩序。”
“如果失去思考和自主意识，又怎么能称之为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