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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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我见见他吧。”陆山河沉默半晌，抬眼看了下舒月警帽下的年轻脸庞，“可以吗？”
“可以，你着急吗？不着急的话我还有一个小时换班，我们可以一起回去。”舒月说。
“不着急。”
舒月进去了，陆山河就坐在监狱外的长廊椅子上望着天空出神。他有多久没有肆无忌惮地看一看天空真实的模样了？原来天空并没有童话里的那么湛蓝，在泛着灰色的云朵衬托下，蓝得有些暗沉。
他想，他的存在对陆氏对陆靖康或者，对江一棠而言，真有那么重要吗？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责怪他，责怪他没有做好总经理的位置，责怪他没有顾全大局，责怪他太过顺利地就拿到了眼下这个地位……
洛杉矶南加州大学社会学院教室，江一棠在课堂上突然接到一通来自陆宁谌的电话——出于对陆这个姓氏的敏感和不安，江一棠跟教授举手示意后出了教室接听。
“你在哪？”陆宁谌一上来就问她位置，这让她很意外。
“我……在上课。”江一棠不明所以地说，“发生什么了吗？”
“陆山河不见了，现在大家都在找他，但是已经一上午了，还是找不到。”陆宁谌听她声线平稳，确定了陆山河没有翻山越岭去找她，心里稍微踏实一些了，“这样，他如果联系你，你第一时间告诉我好吧？”
“嗯。”江一棠还是很懵，又有些落寞，“但他应该……不会再来联系我了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陆宁谌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按理说，江一棠和陆山河恢复通讯以后应该正处在热恋期吧，怎么可能陆山河有事不联系她呢？
“我们分手了。”江一棠平静地说。
“分手？你们不是刚和好吗？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陆宁谌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你别吓我啊！”
“我没吓你，”江一棠有些说不出口，“是前天的事。”
“所以，陆山河前天去美国跟你见面了，你们分手了，是这样吧？”陆宁谌确认道。
“是的。”江一棠在电话这头垂下头，空出来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抠起衣角。
“所以是你提的还是陆山河提的？”陆宁谌的心快要提到嗓子眼去了。
“是我。”江一棠小声说。
“可是……你不是很喜欢他吗？”陆宁谌觉得没有什么比眼下的事更诡异的了，“你上次跟我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想争取和他在一起的机会吗？怎么又这样了？”
“对不起，我不想再让你们因为我烦恼了。”江一棠说，“你说的有道理，陆山河不是我的，是你们的，他身上的责任是无法避免的，我的存在确实对他造成了很多不好的影响……”
“停，你别说了！”陆宁谌终于知道陆山河在发什么疯了，原来是失恋惹的祸，“这样，我给你买最近一班的飞机票你请假回来一趟，小叔这次病得很严重，你回来就当是探望一下。”
“这……”江一棠瞪大双眼，“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我说没问题就没问题，”陆宁谌不假思索地说，“让你回来不是让你和陆山河重修于好的，你先帮我把人找回来再说，陆山河这家伙没有叛逆期，一直都按照家里的安排走一步是一步，所以现在事情发生了我们连个可以参考的地方都没有，连他玩得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可见这家伙是下定决心要跟我们决裂了。”
“你订机票，我回去。”江一棠坚决地说。
“嗯，知道了。”陆宁谌终于挂了电话。
江一棠倚在墙上手止不住地颤抖了好一会儿，都怪她，还是怪她，好像她的存在总能带给陆山河无尽的麻烦。
如果她知道陆山河压力那么大，大到已经快承受不了的地步，她死也不会说出那句话的。“我们不要再见面了。”这句话的杀伤力，无疑于核导弹在日本国土上空炸开一片蘑菇云。江一棠突然很挫败，但她来不及挫败太久，就收到了航班短信。陆宁谌发来的，一定是最近一班。
“我该拿你怎么办？”江一棠深呼一口气，重新回到教室准备收拾东西。
洛杉矶机场，江一棠拿着登机牌踏上了登机的队伍，身边面孔形形色色，但都不是她最想看到的那一个。陆山河到底去哪儿了呢？江一棠绞尽脑汁地在大脑里回想他曾对她说过的那些对他有意义的地方，他妈妈的墓园？不可能，如果是大家都知道的地方，那一定早就被排除了。还能是哪呢？
“小姐，您需要咖啡还是果汁？”头等舱的空姐友好地对她说。
“我什么都不需要。”江一棠歉意地看了她一眼，重新开始在大脑里搜寻。
“好的。”空姐走了。
飞机没过多久就起飞了，江一棠望着胳膊肘靠着的窗户，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原本以为的那么了解陆山河。她和陆山河在一起相处的日子，满打满算也不过六个月，半年的时光，她还想怎样呢？把家谱倒背如流吗？可是，眼下她这个被陆宁谌“委以重任”的线索人，竟然想不出一点头绪，着实令她心累。
夜幕降临，机舱的灯光被调暗，江一棠盖着薄被，慢慢睡着了。
她又开始做着关于陆山河的梦——尽管她在梦里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是在做梦，但还是不怕头破血流地义无反顾扎了进去。
“你爱我吗？”
“我爱你，一直爱你。”
男人的鼻翼靠着她的脸庞，温热的，充满动人气息的，一吞一吐。
“你不想我吗？”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男人的脸挂满晶莹的泪水，看得江一棠快要窒息。
“对不起，我后悔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江一棠抓着男人的衣袖恳求，“原谅我好不好？我后悔了，我不应该口是心非的，其实我根本不能没有你，我爱你，我需要你，我真的不能失去你……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
“放开，你以为我是飞机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男人的薄唇吐出令人难堪的话语，“做梦吧你，我再也不会回来找你了，我再也不会做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过来自取其辱了，我再也不会爱你了！”
……
“不要！”
江一棠大汗淋漓地从噩梦中惊醒，扫视四周，有几个被她吵醒的乘客正向她投来不满的一瞥，江一棠赶快垂下头，眼泪无声地滴在薄被上，形成一片湿漉漉的水渍。
怎么办呢？陆山河的影子已经刻在她的骨子里无法磨灭了。
“小姐您没事吧？”空姐经过，停下脚步询问。
“没事，我，我要一杯热咖啡，加很多糖的那种。”或许是被江一棠满脸的泪水吓到了，空姐很快就端来了一份热腾腾的多糖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