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换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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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宅，陆靖康的书房，灰黑色的窗帘将整个房间笼罩得无比紧实，陆山河微微松了松衣领，觉得有些通不过气。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轮椅上的陆靖康背对着陆山河，背影臃实，“你大哥这次确实是有点过分了，但，”陆靖康话锋一转，“你不能换掉他。”
“不换他，”陆山河垂在身侧的手掌攥得骨缝泛青，“换我。”
“陆山河！”陆靖康倏地拍了下轮椅的扶手，“这就是你面对问题的态度吗？消极！颓废！我当年要是跟你一样，陆氏集团早就灰飞烟灭了！”
“爸，”陆山河顿了顿，以缓释喉咙里的干涩，“把我换掉，所有事都会迎刃而解的。”
“你在说什么胡话？”陆靖康转身怒视着这个早已褪去孩童稚气的年轻人，“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就算两年前我把江一棠送走你也不是这样的，你到底怎么了？你遇到困难你可说出来……”
“我没有困难，”陆山河勾唇苦涩地笑了一下，自从进了书房后他的气息就很重，好像眼前的人不是他最亲近的亲人而是一个极度刻薄的合作伙伴，“我只是，不想做了。”
“你滚，我不想再见到你，”陆靖康抄起桌上的杯子猛地砸过来，陆山河没躲，杯子径直撞上他的额角，再从他身上滚下来，顿时变成一地的玻璃碎片。
“你这混蛋不知道躲吗？”
钝钝的碰撞声和血流的颜色刺痛了陆靖康的心，也打碎了陆山河对这里的最后一丝留恋。
在这可怕的静默中，陆山河慢慢弓下腰，拾起地上那块最大的玻璃渣抛进垃圾桶，而后转身毫无留恋地推门离开。
这次是真的没有留恋了吧。
“少爷，你这头是怎么回事啊，啊，我现在找医生……”老武大惊失色地拿起手机，却发现陆山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后了，他就这样走了，冷漠极了，老武长长地叹了口气，发颤的手怎么都拨不动号码。这对父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好地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说说话啊？
气氛沉重的陆宅，因为陆山河的受伤，陆靖康和老武都陷入了失落和痛苦中。
然而第二天天明，总经办的电话却像催债铃一样接连不断地打到陆家——陆山河没来上班，所有人都联系不到他，私人电话也好，工作电话也好，全部是关机状态。
陆靖康气得脑梗，马上送进医院抢救。消息封锁后，陆宁谌被紧急调回江市。作为现在唯一有可能知道陆山河位置的特助付俊和陆宁谌在办公室里谈了整整一个上午。
“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总可以说陆山河在哪了吧？”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付特助对上司忠心耿耿，但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陆山河对陆氏来说就相当于领头羊一样，现在领头羊跑了，你说媒体知道了会怎么评价我们？”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行，你不知道是吧？那我问你，陆山河前天为什么去美国？又去见江一棠了吧？如果不是聚盛出事，他根本不会赶最快的航班回来，你别告诉我他是去出一个短暂的差！”
“宁总……”
“算了，你可以什么都不说，你有权保持沉默，这是你的自由，ok我不强求，”陆宁谌把领带扯得凌乱，又狠狠摔在地上，“但你给我记住，陆山河他姓陆，他从出生那一天起就必须扛下这个责任，没有任何余地，除非他跟董事长断绝关系。”
“宁总，陆总把你调去美国是因为他发觉cfa有恶意吞并陆氏股票的倾向，不是因为认为你会阻碍到他的工作计划。”付俊眼眶微红，从地上捡起陆宁谌的领带塞到他手中，双眼紧盯他一字一句地说。
“你什么意思？什么恶意吞并？”陆宁谌脸色大变。
“cfa最近一直在购进陆氏集团的股票，但数目上略有奇怪，陆总调查后觉得有蹊跷，就想着把你调回去制衡一下，看看cfa那边会不会收敛一点。”付俊接着说，“还有，聚盛出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陆总上任以后，南总和安总就故意制造各种绊子，企图把陆总拉下台，前几次都被陆总压下来了，没想到他们这次直接把聚盛的账本亏空到这个地步……”
“等等。”付俊的话里信息量太大，陆宁谌需要时间思考。
“这是证据，陆总辗转很多人调查的，他酒量挺好的一个人，但每次应酬回来都吐得一塌糊涂，胃上早就有毛病了。”付俊走到陆山河办工桌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文件递到陆宁谌眼前，讥诮一笑，“你看看就知道你们当初的决定有多不英明了。”
陆宁谌接过翻看，脸色越来越不好，如果说cfa真得如这上面所说对陆氏集团不安好心，那蒋夕月和他结婚又是安的什么心呢？难不成他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除了陆氏的股票，他陆宁谌其实一无所有啊。
“还有这个，是陆总前几次帮南总收拾烂摊子的项目总结，”付俊又拿出一份文件，“其实这些都是陆山河早就准备好给你们看的，他对这个位置根本毫无感情，做这些事也不过是因为责任所在而已。”
“你的意思是陆山河对继承陆氏毫无想法？怎么可能？”陆宁谌半信半疑地说。
“信不信由您，我只传达了我该传达的部分，这一阵集团就拜托您了，我想陆总如果不回来，那我也没有必要存在了。”
“站住！”
付俊顿了一下，只听陆宁谌说：“陆山河去找江一棠那天发生什么了吗？”
“我不清楚，那天我有别的事。”
“知道了，那你出去吧，有陆山河的消息立刻通知我。”
“嗯。”
……
付俊突然好怀念刚进公司的时候，那是每天不分昼夜地工作虽然很累，但至少快乐，至少觉得有盼头，但现在每天看着陆山河事都做了还不落好话，心里是真难受。
这时付俊也好想试试把手机都关机不顾一切逃离这片商海是种什么感受。
消息封锁的效果还可以，目前为止没有风声透出去，但陆靖康还没下手术台，生死未卜，让陆宁谌十分头疼。如果父亲知道这件事，肯定又要鼓吹自己趁虚而入地干点什么了吧。想着想着，手机就响了：“儿子，你在总部吗？爸听说你小叔又进医院了？怎么样，情况是好是坏啊？”
“看您了，您想是好还是坏？”陆宁谌讥笑着问。
“陆宁谌，你怎么跟爸说话呢！”陆靖国被戳中了心声，不由得恼怒得抬高声调，“我是你老子，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这臭小子怎么就不明白呢？”
“爸，咱俩之间没必要这么虚伪了吧。”陆宁谌漫不经心地绕着笔尖，“小叔的情况我还不清楚，武管家应该知道，您可以问问他。”
“行吧，那这次你知道该怎么做吧，有些人该撤就得撤，有些人该提拔就得提拔……”陆靖国喋喋不休地说，“别跟上次一样傻，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您说提拔，指的是我表姐家那两个饭桶亲戚吗？”陆宁谌笑了一下，觉得陆靖国还真把自己当回事，炒股票赔了那么多钱还不忘借儿子的手操控一下公司内部的人员调动，“如果是他们的话，我觉得您不用再说了，您儿子我眼不瞎，谁有有能力谁没能力我还是能看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