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陆山河高烧
176
“你们说话了？”江一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了，她的喉咙没有完全张开，所以有点哑哑的。
“嗯，说了。”杨奥南知道，如果不是打着这个男人的借口，他是不可能能在凌晨三点半见到江一棠的。她的生活作息规律的令人发指，除非是遇到了关于那个人的消息，才会发生截然不同的变化。
“说什么了？”江一棠追问。
“下周，他会来洛杉矶一趟，怎样？要见面吗？如果你想见他，我保证不拦着。但你不能太过分，比如，当众抱着他不松手，恨不得立刻和他一起飞回中国这种……不可以的！我没那么大度！”杨奥南闷闷不乐地说道。
“放心，我不去见他。”
江一棠很轻地笑了一下，轻到好像下一秒那笑容就会从脸上逝去，化为空气。
“为什么？”杨奥南眯眼，难道她的原意不是让自己给她创造重逢机会？是他理解错了？
“没有为什么，你肯定很累吧，要陪你喝杯咖啡吗？”江一棠一带而过地岔开话题。
杨奥南见她不愿意提起，也就不追问，只是点头说：“好，那边有家星巴克，你陪我去。”
陆山河目送江一棠上了杨奥南的车。
他没有追上去看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也没有下车截住他们的车质问他们要去做什么，他只是很奇怪自己到底有什么资格去目睹这一切，为死心做铺垫？还是为懦弱买单？又或者他只是想宽慰自己的心。
陆山河给车掉了头，往回开去。他一点也没有失望也一点都没有后悔。他这么告诉自己。嗯，一切都很好，江一棠不用再怕孤零零的，不用再失眠，而他以后也终于不用像傻子一样挂念她了。都是最好的安排吧，陆山河这么想，可是眼泪为什么流进嘴里了？好苦好咸，好像变了质的可乐，是不是得挪出来只手擦一下？陆山河的脑子一片狼藉，算了，还是等它自己干涸吧。天空突然飘起雨丝，车窗的雨刷自动开始工作，嚓嚓，机械的呻吟和雨声的浇灌融为一体，很像电影里男主角退场的背景乐。
回到酒店，陆山河乘电梯回到房间，一进门就昏昏沉沉地陷进大床，头疼的好像更厉害了。
以至于耳畔好像有人呼喊他的名字也无力睁开眼睛回应了。
陆山河做了一个很不幸的梦——他被上帝宣告，再也无法和江一棠在一起了，他问上帝为什么？上帝说，因为你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你是高高在上的家族企业继承人，她是丢进人群再也挑不出来的普通人，你们的结合只能以失败终结。陆山河抓着上帝的胳膊不放，苦苦恳求：真的不可以让我们在一起吗？我会视她如生命，爱她如爱己的，真的。上帝笑得很轻蔑：傻孩子，如果你真的如此，你早该抓住她的，而不是察觉到对方的心产生松动后才着急地想要捕捉，不是吗？陆山河不肯放弃：我可以解释，这真的不是出自我的本意。上帝摇摇头：放弃吧，你根本给不了她幸福。
“山河？山河？你怎么了？”付俊晃着陆山河的胳膊，神色焦灼，闻讯赶到的医生拍拍付俊的肩膀：“不要担心，这只是压力过大导致的说梦话，没什么大碍。”
“可是他……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做点检查什么的？”付俊还是忧心忡忡，这家伙发高烧，要不是他及时发现，恐怕早烧成一块煤炭了。
“已经做过基础检查了，没什么大碍。”医生笑付俊小题大做。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
“烧退了就醒过来了……”医生走了，付俊一个人守在陆山河病床前，他第一次见陆山河这样的脆弱——一个毫无感情的工作机器，竟然会抓着他的袖子流泪！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第二天晌午了，付俊在床边脖颈酸痛醒来的时候，发现病床上的陆山河不翼而飞了！
他急得冲出去沿途叫着陆山河的名字，眼神也匆忙地从每个经过的人脸上划过，可哪里还有陆山河的踪迹。
付俊不敢往坏处想，生怕陆山河出什么事，急得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就在这时，他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电话，他赶紧接起来：“喂？”
对面是标准的陆山河声色：“过来接我，我在医院东侧一直走，大概走一个半小时左右就能到的灰色海滩上，我手机没电了。”
万幸，万幸陆山河还好端端地活着。付俊舒了一口大气抹了把眼睛扭头往海滩的方向冲，冲到半路突然想起可以开车，又折返回去开车。
大汗淋漓地把车子开到海滩前，付俊终于看到陆山河莫名显得孤独的背影了，即便他不是一个人，旁边还坐着一个女孩子，付俊跑过去，竟然是韩星妍，她怎么会在这里？哦，她应该也是来参加陆宁谌婚礼的吧。可是这里离酒店很远，她怎么过来的？莫非她也生病了？呸呸呸！
“陆总，我们回去吧，韩小姐，一起吧？”付俊隐去声音里的急促，努力平稳而不失力量地说。
见陆山河点头，韩星妍也点头，两人一起站了起来，三个人默契地往车的方向走，谁也没有说话。
付俊没有问陆山河昨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输液输到一半趁他睡着的时候跑出去，为什么会和韩星妍一起出现在这里，但他把这些疑问统统憋回肚子里去了，毕竟是助理，超过工作范畴的疑问是不应该被放在台面上讲的，这种基本的职业素养，付俊还是有的。
“付特助，辛苦你了。”韩星妍说。
“没事没事，你们没事就好。”付俊对着后视镜弓了一下脖子，示意自己毫无负担。
“我和山河也是碰巧遇到的，我一早来这里散心，看到他坐在礁石上，才知道他在来的路上手机就没电了，所以就赶快把我的借给他打电话。”韩星妍似乎看透了付俊的好奇，索性一五一十地说道，“其实也可以不用麻烦付特助跑一趟的，但山河执意打给你，看来你们关系很好啊~”
“呃，是很好。”付俊抹把汗偷瞄了一眼倚在靠座上假寐的男人，“韩小姐是要直接回酒店吗？”
“是的。”
“好，我先送您回去。”
“你们不回酒店要去哪？”韩星妍好奇地问。
“有事。”陆山河淡淡地说。
“哦，那你们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韩星妍勉强笑道。
“其实打扰一下也没关系的……”付俊在心里说。
韩星妍下车后，付俊问陆山河：“现在我们去哪？”
“回海滩。”陆山河说。
“啊？”付俊彻底傻眼了，合着刚刚就是为了甩掉韩星妍？他有点心疼，“陆总，这……”
“还有多久登机？”陆山河问。
“八个小时。”付俊答。
“去海滩。”
付俊知道，他是不打算把这八个小时浪费在跟那些大腹便便商人身上了。
“好。”作为助理，就算犹豫，不理解上司为什么要做这件事，也要照做，这是规矩。
江一棠和杨奥南在星巴克坐了半宿，各有心事。杨奥南的心事关于她，而她的心事却不是关于杨奥南。
咖啡色的桌椅给人一种沉甸甸的安定感，杨奥南从星巴克出来的时候，决定把家里的家具都换成这种款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