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定向越野（四）
（七）
继续前行，再无阻碍。但对讲机和手机还是一直没信号，方程的心里再次变得不踏实起来，多次催促着莫吕霞。而莫吕霞的表情却越来越自信，虽然没有回答方程的每一个追问，但带路的步伐越来越果敢，速度也渐渐快了起来。
终于离开了湿地，进入桂山的范围。四个人俨然失笑，齐胸的杂草被砍开了一条清晰而完整的道路，目标在哪，显而易见。
“看来我们的对手对蛇群的保护很是自信啊！”方程将燃尽的烟头塞进便携的烟灰盒里，苦笑着感叹。
徐重弯下腰去用放大镜检查杂草的切口，却得出另外一个答案：“草的切口还没干枯，还有粘液在渗出。割草的人开出这条路的时间应该不会长于两个小时。”
在这种台风天还通过红树林湿地进入桂山的，会有谁？进林搜山的警察、躲在暗处的嫌疑人，还有之前进入参与定向越野的两组参赛者。那么这条路究竟是谁开的？又会不会是个引诱他们进入的陷阱？
雨越下越大了，即使披着厚厚的警用雨衣，四人也像泡了水一样，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一直信奉“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方程决定，先沿着这条已经被打开的路走吧！按现在的这雨势，在这杂草堆中另开一条路并不太实际。
杂草堆中的道路湿滑而狭窄，四个人排成一列沿着抖坡上行。终于走完了只有十几米的路，四个人都快要精疲力尽了。
小路的末端还是那个约1米高的山洞，三个定向越野运动员留下的足迹还在。方程举着手电弯着腰走在前头，后面四人紧跟着。在狭窄的山洞走了不远，便是那个开阔的空间，一个密闭的开阔空间。
看着地上还在燃烧的行军煤炉，三个警察紧张地举着手电四处查看。但只见这个山洞里只有唯一的入口，就是他们刚刚走进来的那个。
“难道他们点了个炉就原路返回了吗？”小付疑惑地问道。
莫吕霞没有发表意见。她脱掉了雨衣，蹲在地上看着那个燃烧着的煤炉。半响，才从背包里取出一小包粉红色的粉末，洒了一点在煤炉上。火焰瞬间燃烧得更旺了，煤炉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在炉头中喷发出这个小小的缸体所不可能发射出来的光与热。
“关掉手电吧！”莫吕霞向三个警察提出了要求。
当所有的手电筒都被关掉后，行军煤炉发出的亮光使得山洞呈现出另外一番景象：空间似乎更大了，光与影重叠交错，原本空旷的山洞变得立体起来。在进来的地道对面，原来看起来是一堵实墙的山体上，居然出现了一个通道的入口。
徐重看到这魔术表演一般的变化，惊讶地问道：“这又是什么邪术？”
“障眼法。你们这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应该很熟悉这玩意吧？”莫吕霞捡起了扔在地上的雨衣，甩掉上面的水，将雨衣折成一个小正方型拿在手上后继续解释道：“就是利用特定的空间与光线的搭配，加上一点迷幻药，便会使人对所在的空间产生与实际不一样的幻觉。明朝有个小说家就曾经记载过这种幻术，那叫什么名字来着……”
“《八阵图》？诸葛亮使的那个？”
“对对对对对！就是八阵图，这是你们老祖宗的发明了！”
徐重拿着手电筒往突然出现的山洞里照了照，洞口若隐若现地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很是神奇！从小就是个无神论者的方程对这种“魔术”般的东西不太感冒，咳嗽两声后向莫吕霞说道：“那么接下来，本应该是由你带路的。不过这里就只有你不是警务人员，让你领路的话，我们未必能保障你的安全。要不我走前面，你把需要注意的事项先告诉我吧。”
莫吕霞眨了眨晶莹的大眼睛：“没事，方警官您走前面吧，真的有危险的话，我会救你的。”
方程顿时无语，便脱掉了雨衣往山洞里走去，莫吕霞、小付和徐重依次跟上。
（八）
前行不过10米，崎岖的洞壁逐渐变得光滑起来，与其称这里为“山洞”，还不如说这是一个人工挖造的“地窖”。莫吕霞拍拍身前的方程，示意他停下来后，小声地对三个警察说：“他们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关掉手电吧，别打草惊蛇！”
方程扶着光滑的墙壁慢慢向前走去，后面三人都用手搭着前人的肩膀，保持队形。
没多久，大家都适应了黑暗。方程惊喜地发现，他居然能够在漆黑的地洞里，靠双眼依稀地辨别出大概的地型，前进的速度慢慢变快了。
在几个拐弯后，前方突然出现了微弱的亮光，方程停下了脚步，掏出配枪，轻轻地打开了保险后，示意后面三人原地等候，他先上前打探情况。
淡蓝色的亮光是在一个没有门的石室里传出的。方程背贴着墙下蹲，侧着头慢慢往石室入口的边沿靠近。当他把头探进石室时，看到了一个看似脸熟的身影背对着他，嘴里轻声念念有辞，在一个目光呆滞的光头少女头上不断扎上了一根又一根的针。
对于这些奇怪而诡异的东西，方程不敢轻举妄动，连忙先后打手势示意莫吕霞前来看个究竟。莫吕霞上前来，看到石室里的情景，大惊失色！连忙高呼：“住手！”
石室里的人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来。方程终于看到那张脸时，也吓了一跳：“吴主任？”
莫吕霞抓住了方程的手：“他不是吴淼！这是一个毫无人性的邪恶格物师！他不过是通过易容术，冒充成了吴淼，而且利用无辜的人，去做我们莫家世代所勒令禁止施展的邪恶巫术！”
那个“吴淼”看到莫吕霞自报家门，脸上的表情复杂地变化着，并用抓着一把银针的手指向莫吕霞：“大马莫家的余孽？你不好好呆在大马守着你的老祖宗，来这里干嘛？”
方程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个人，暗暗地挪动着双脚，想着如果这两个算命的万一打起来，他好趁乱救出那个光头的女子。
吴淼和莫吕霞似乎同时发现了方程的动静，异口同声说道：“你别乱动！”不过两个声音中，一个得意、一个紧张。
莫吕霞解释说：“他在女孩头上扎了49根淬过毒的银针，将她的思维封锁在深层的梦境里。如果拔针前不先解毒，或者是不按扎针的逆顺序拔针，这女孩将永远醒不过来了……”
吴淼冷笑着：“入梦蛊，三千毒。毒毒相乘、毒毒相克。你们敢动我，就永远别想知道我那族传入梦蛊的解法，放着这女娃永远睡下去吧！哈哈哈哈……”
“中！”就在吴淼大声冷笑时，方程摸到了吴淼放在桌子上的一把钢针，悄悄地抓起了一根往对方手上飞去。这是当年在警校时，跟着武警退役的教官学的绝技。
钢针插进了吴淼的手背，他痛苦地大叫了一声，手上抓住的针纷纷落地。方程见状，一个马步向前抓住了他的右臂，顺势反拧，将他摁倒在地。在外听到声音的徐重和小付立马进来，协助方程制服了吴淼。
莫吕霞激动地朝方程大叫道：“你这是干什么！这种人很记仇的！万一他死活不说出解掉梦蛊的解法，我是没法唤醒这个女孩的！”
方程拍了拍这个激动的小姑娘的脑袋：“莫大师您别激动。不是说，只要知道了他用的是什么毒，然后按顺序拔针，你就可以将她弄醒嘛！你看这是啥？”
说完，向旁边的大工作桌一指：只见几个还在闪动着红光工作着的高清摄像头全对着那个光头的女生，桌子上还放着一瓶药水和厚厚的工作笔记本。莫吕霞兴奋地抱住了方程，又满脸通红地放开了手。用手电对着笔记本拼命地翻，越翻越是兴奋：“得了！有救了！”
通过徐重在洞口向天发射的信号弹，红树林湿地里、山里的各路警察很快就来到了这里。通过对错综复杂的山洞进行搜索，警察们又找到了四个沉睡中的人，联同光头女孩一起送到了医院。跟着一起去医院的，还有莫吕霞和徐重。
足足花了三个多小时，五个沉睡中的人全部被唤醒，他们分别是定向越野队的梁怀仁、辛力、杨子彤，在美誉小区失踪的业主黄盛，以及东城分局刑侦副大队长李长安。
莫吕霞最后发现，那个光头的女子竟然是她在美国留学时的大学室友，也是同校的师姐。也就是当年在大学时莫吕霞为师姐种下了保平安的心符，才让她能够在深层的梦境里苏醒了一次。但她的两名队友却似乎在深层梦境里受到了很大的刺激，需要精神科医生介入进行精神恢复。至于黄盛和李长安在醒来后不久便恢复如常了，小付带着派出所的值班民警到了医院，为他俩各自做了份详细的笔录。
（九）
案情总结会在市公安局举行。
参加总结会的人不多。除了市局的几个主要领导和东城区分局的几个人外，还有的就是莫吕霞以及两个穿着黑西装的陌生人。
在会议室第二排，方程悄悄地戳了一下身边的梁主任：“那两个穿西装的，是什么来头？怎么市局领导都要跟他们点头哈腰的？”
“公安部一局下来的，别问那么多。你最好祈求自己不用跟他们打交道呵！”梁主任面无表情地正视前方，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句话。
“我的乖乖……”方程深吸了一口气，也学着梁主任的模样，直起腰杆认真地听方局在主席台上作案情汇报。
这是一起境外情报组织针对中国警方策划的一场侵略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