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雾中日与夜(一)
一年以来,东城区公安分局的刑侦大队的方程教导员和李长安副大队长在技侦室主任徐重、女警付晓晴、法医姜子琳、技术员彭锐、检察官陈俊涛以及神秘华侨莫吕霞等人的协助下,陆陆续续破获了许多诡异的迷案。凶残的零层楼凶杀案、诡异的城中村的失踪案、神秘的迷宫里血案、可怕的红树林里绑架案等一系列案件被纪录在一份份卷宗里。在不断地与神秘的势力与残酷的凶手的斗争中,他们也不断成长。
距离新一年的到来已经不足24小时,方程在归途的列车下车后,被一辆警车火速接回本市,并被告知“整个东城区消失”了。接下来的一季,迎接他的,会是什么?他的同事们,究竟又遭遇了什么?
在水汽充足、微风及大气稳定的情况下,相对湿度达到100%时,空气中的水汽便会凝结成细微的水滴悬浮于空中,使地面水平的能见度下降,这种天气现象称为雾。
雾里,万物皆虚,虚无缥缈的虚。藏在雾里深处的,会是什么?
(一)
市委、市政府召集了公安、综治、民政、安监、气象、通讯、水利、电力等部门召开了紧急会议,省政府也派出了工作组前来参与本次会议。会议在市政府会议中心举行,并由市委书记亲自主持。
会上,先由市政府秘书长向全体宣读了由政府办公室总结各部门提交的材料后撰写的危机报告。在他宣读的过程中,不断有人发出小声的惊叹,在全文读完后,会议室却鸦雀无声,弥散着一种让人不安的安静……
一天前,也就是农历12月29日,一股极冷空气毫无预兆地在凌晨4点于本市桂山区域出现,紧接着便是从山区里向西扩散出去的浓密大雾。清晨6点18分,大雾覆盖了84.5%的东城区后停止了扩散,却一直没有消退,呈椭圆型的大雾区域包裹住了大半个东城区。在能见度不足10米的雾中,东城区与外界彻底失去了联系,至今没有任何的人、动物及交通工具从雾中出来,无线电、铜缆、光缆等所有的通讯频道全被一种来历不明的电磁杂音所覆盖,任何人无法与雾中的东城区取得联系。
最先尝试主动进入雾区的是中国电信,他们派出了一辆包括司机在内,运载着3名工作人员的信号抢修车进入雾区。抢修车进入雾区后不到10秒,无线电通讯突然中断,抢修车再也没有出来。最后经市综治委统计,在大雾发生后共有37人、4辆车进入了雾区,全部失联。
市环保局派出了环评小组对大雾的成分进行了测量与采样,得出了结论是pm2.5成分极低,只有11μg/m3,雾气的主要成分是干净的水蒸气,除了能见度较低外,这雾比公园里的空气还要干净。
到了中午12点,乌云笼罩了整个城市,正午的阳光消失不见,整个城市压抑得已经看不见春节将至的欢乐气氛。
为了防止大雾扩散影响更多的居民群众,市政府将雾区周边半径10公里设置为戒严区,所有居民全体撤离。经省政府协调,省军区派出了解放军协助。傍晚19点21分,撤离工作全面完成。
在这过程中,政府采取了许多办法去驱散大雾,或是与雾区进行联系,但一直没有效果。其中省军区与市公安局特警支队联合调动了十多台直升飞机在雾区上方盘旋,企图用螺旋桨发出的巨大风力去破坏大雾的结构,从而加快雾的消散速度时,其中一台直升飞机由于误入大雾顶处,出现了离奇般的失速,坠入了大雾中;
住建局在提供了最新的城市地下管道图纸后,由市科技局安排了摇控机器人从排污管道里尝试通过地下进入雾区,却发现就连相对密封的地下管道,也满是雾气。机器人在进入东城区后,便断了连接,失去联系。
而西城区分局巡警大队则用最“原始”的土方法,派出两名巡警,在他们身上分别系上200米长的救生索后,让二人步行进入雾区。但就在二人进入雾区后,救生索很快便停止了拉伸,负责接应的警察快速把救生索车回,却只见扯回的是两条断绳,绳子的末端上面,是一个拉丝的锯状切口。
“真的是见鬼了……”这是会议室里所有人脑海中的声音。
(二)
也是在一天前的清晨6点,李长安在家里的床上醒来。喜欢睡觉时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他在床上伸了大大的一个懒腰后,走下床去拉开了窗帘。
寒冬里的太阳通常要在七点后才会缓缓出现。但李长安在拉开窗帘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看到小区道路上的泛黄的街灯,漆黑一团的窗外却让他很是意外。
小区的公用电路断电了吗?
李长安在打出一个大哈欠的同时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led灯珠发出强烈的白光领着他走到洗手间旁。伸手打开了洗手间镜前灯的开关后,白色的灯光却没有如愿的亮起,这让他很是诧异:“停电了?”
这个房子租下来三年了,这是第一次停电。李长安好像记得,房东曾经说过厨房的杂物柜里有些备用的蜡烛,于是他离开了洗手间,在杂物柜那一大堆工具的下面,果然找到一包还没拆封的蜡烛。只是这包蜡烛让他有点哭笑不得:这并不是用于室内照明的洋蜡烛,而是插在神台上祭奠用的红蜡烛……
在小阳台上找了个原来用来种多肉植物的空花盆,摆到洗手间里,插上蜡烛,点亮。烛光随着李长安的动作摆动带来的微风,无节奏地跳跃着,忽明忽暗的洗手间里,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就在李长安挤好了牙膏准备要刷牙时,突然发现面前的镜子里似乎倒影着两个人!
他定睛一看,却发现是玻璃与镜面涂层在烛光的映射下所发出的重影,方才安心地继续刷牙、洗脸。而就在他离开洗手间时,蜡烛突然熄灭了……
红色拜祭用的蜡烛在房间里点燃,确实有点让人心慌。李长安没有再次点燃蜡烛,借着手机电筒的灯光,他利索地换好了衣服,上班去。今天是春节前的最后一岗,就早点去吧!
电梯也没有电,消防楼梯里也没有灯,终于走完了8层楼的李长安突然发现,户外的雾似乎浓郁得有点过分了。幸好他租住的小区距离单位并不太远,步行20分钟即可到达,他也就打消了开车的想法,慢慢走出了大厦。
雾实在是太大,往常20分钟可以走完的路,他足足走了几乎40分钟。冬天里干燥的空气被湿润的大雾一扫而光,却又使得城市里的气温变得更加寒冷。回到了办公室,李长安才发现厚厚的羽绒外套表面已经湿透了。脱掉了外套,把地上电暖炉的开关拧到“开”的位置,电暖炉却一直没能亮起来,难道办公室也停电了?
带着疑问向楼下的指挥中心走去时,李长安遇见了从楼上宿舍走下来的徐重,便打趣地问道:“徐老师,年纪大了,睡不着啊?”
徐重披着个军大衣,打着哈欠答道:“七点多了!早起的食堂有肉包!”
方程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分局停电了,食堂未必有早餐吃啊……”
两个人结伴走到指挥中心外,却看到电控门打开着,里面漆黑一片,梁主任愤怒的叫骂声从里面传来,却无人敢回应。
徐重敲敲门,朝里面喊道:“老梁!一大早的别吵嚷嚷的嘛!有事好好说!”
满眼血丝的梁主任从黑暗的指挥中心走出来,向李长安要了根烟,晦气地说道:“六点钟开始停电,通讯设备、后备电源全部失灵!到现在都没能找到原因!”
“是吗?”李长安掏出了手机,发现信号栏上俨然是“无信号”三个汉字,便向梁主任问道:“对讲机呢?对讲机机也不行吗?”
梁主任摇摇头:“所有的频段都被一个噪声信号覆盖,我们彻底与下面三个派出所失去了联系,现在分局是一个孤岛了……”
到了8点,整个分局里一百多名警察、辅警和文员中,只有四十多人在岗,除了李长安以外,这四十多人全都是值班人员。
各部门在岗的负责人聚集在会议室,开了个十分钟的短会。会后,李长安召集了刑侦大队及相关科室的全体人员宣布会议决定。
“由于未知的原因出现,分局及周边范围内出现了非常浓郁的大雾,暂时未能判断大雾是否对人体会有影响。但同时出现的,是包括分局在内,3公里范围的供电设施与通讯设施都受到了影响,不能运作。暂时不能排除更大范围区域是否受影响,因为目前我们还没有人到达更远的距离。
根据分局刚刚召开的临时紧急会议,各部门分别组成若干小组,去争取与市局、区政府和各派出所取得联系,我们刑侦大队、技侦室、法医室组成的办案组负责与城西派出所对接,争取建立起通讯桥梁。由于大雾以及通讯失效的原因,目前办案组只有我们六个人在分局里。下面我分配任务。二中队的任乔和小黑,你们留守分局,协助指挥中心尽快恢复内部的临时供电;徐老师和姜法医,你们负责对空气和自来水进行采样,尽快搞清楚大雾中是否含有对人体有害的物质;一中队今天只来了一个人啊……小付,你跟我去一趟城西派出所!大家对一对时间,中午12点整我们再回到刑侦大队办公室汇合。”
由于路面的能见度实在太低,李长安让小付到巡警大队去借用一台巡逻摩托车,一方面保证外出的效率,另一方面提高路上的安全系数。就在所有人都按布置的任务前去落实工作时,徐重叫住了正准备出门李长安,递给他一根粗硬的羽毛:“把这个放身上,别弄丢。”
李长安奇怪地问道:“这是什么?”
“灌灌的羽毛,别问太多,反正放好在身上就是了。回来时记得还给我,别弄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