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心志丧失
"穆青啊!穆青,你好像跟这个家伙超有缘份的是吗?"马熽云啧啧的自嘴里发着不耐烦的响声。
"师父,你是不是又在生气啦?"穆青小心谨慎的看了看师父的神情,他最近不知是不是在伤感老大无成,脾气益发暴躁了起来。
其实马熽云一点儿也不老,顶多是三十出头的中年人而已,只是他老是一副忧国忧民的愁眉苦脸,又老是对每一件事都龟毛的吹毛求疵,再加上一头的银色头发,才会一张脸显得老成了无生气。
"你想想这个家伙老是哪里不去死,就偏偏要死到我们家附近,这次还腾空而降,差点没把我的牛给压死,我感觉他就是自作贱,就是要回来我这里被我给折腾一番,身子骨才会舒爽。"
穆青也不过就在山谷下放个牛吃草,康言之就从天而降的掉下来,压在他的牛群里,这也不能怪他啊!
"师父,你瞧他手上还被铐着铁链呢,应该不是他自愿从天而降的,若不是为了逃难或被人给逼,怎会从那么高的崖跳下来呢?"
马熽云听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个蠢徒弟竟然听不出他这个师父调侃的话,居然还真认为有人会自愿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不是被人追杀,不然还能怎样?
"穆青你在干嘛?"马熽云看穆青起身在屋子里打转,不知又在出什么鬼主意,好奇的问。
"我在找那把箝子,好帮康侯爷把铁链给夹断吶。"
"不需要夹断。"
"咦?为什么?"穆青听得一头雾水:"这样师父要如何帮他疗伤呢?"
"这个家伙刚愎自用,又是个不知感恩图报的混蛋,让他松绑,只会给我们找麻烦而已,但我看他这次受的苦,可能也足够让他收敛了一点吧?"马熽云眉心微动,脸上邪僻的笑意渐浓。
但穆青很像听不懂师父讲的中国话,还是很白目自径的说:"所以师父,我们还是帮他解开那副珈琐吧,好解决掉他的痛苦,你看他的手腕的皮肉都磨得绽开了呢?"
穆青轻柔的举起康言之背负于后的手,那双皮开肉绽的手,令马熽云一阵恶心,他露出满脸嫌恶的神情,对徒弟挥了挥手,好像还是不想答应穆青解开链子。
"若是侯爷醒来,师父可以点住他的穴制伏他啊!"
"喔!那真是老套,本山人就想玩玩其他的新鲜方法,快一起帮为师的想想,这家伙来了也好,好久没有乐子可以供我解解闷,正烦得发荒了。"
马熽云贼贼的诡谲笑着,两颊还有两道迷人的笑窝都陷了下去,看得穆青有点心醉,他好久没看师父那么开心的笑了。
"师父,你别光想着玩嘛,先治疗他的伤啊,你看他全身无一处完整的,好可怜啊。"
马熽云嘴里,又发出答的一声,不屑道:"我要治疗他,还不如去治疗我的牛咧,牠们被他压到后,背可能都扭到了。"他边说,边打算往房门外走。
"可是师父,康侯爷他…"
"放心啦,他啊,福心高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死不了了,还怕什么?身上那些都只是皮肉伤而已,你随便帮他敷个伤药就好了。"
马熽云的声音越来越远,终是没入这寂静的山谷里了,他将手拢在袖子里,闲闲地真的跑去看他心爱的牛有没有受伤了,那些牛可是他马熽云的衣食父母哩。
月华盈盈流动波光,灿灿泽泽的明亮,高挂天上,不知是否有人也望着那同一轮月,彼此想着对方。
穆青欣赏完如诗如画的夜色之后,便向屋子里走去。
马熽云还在瀑布下打坐。流窜而下的飞瀑,如万马在他身后奔腾,带他在沁脾凉肺的夜里,洗涤爬梳他白天混乱无章的心绪。
穆青铺着他和马熽云的被褥,正准备睡觉,这时听到睡在炕上的康言之,隐隐发出细微的呻吟。
穆青跳下床,就着他的床边,双眼烔烔的盯着康言之问:"康侯爷,你还好吗?"
康言之想要起身,却无耐手仍被缚于身后而不可行,他只觉得全身筋骨宛如具断的生疼,无一处舒朗,他用头顶着石床,很努力就是想要爬起来。
"侯爷你还是先躺着比较好。"穆青虽然这么劝他,但康言之彷如充耳不闻的像只蠕动的虫子蜷伏,穆青看他如此之固执,只好出手帮了他一把,扶住了他的肩膀,康言之总算是在床上坐了起来。
他手中的铁链被他给拉扯的钪锵作响,手腕的痛楚让他以为自己还在县衙的牢中,耳边同时响着翡翠死前最后吐出的怨叹声,和彷佛骊苇如在他身后的呼喊声,两道凄楚的声音交迭,震得康言之不觉长啸了起来。
"康侯爷…康侯爷你醒醒啊…"穆青摇着他,看他似乎还未从梦中完全清醒过来,想将他从时间错乱中唤醒。
康言之还是没有停住大叫,一只强劲的手指,愕然的点住了他肩胛骨上的穴,他瞬间一个瘫软,便又倒下趴回床上去了。
穆青一楞,马熽云已站在他们的身边,他没好气的说:"本仙人打个坐,吵什么吵?"他斜斜的看着躺平于床上的康言之,他并没有晕过去,只是被点了穴,静止不动了而已。
想起翡翠,一道晶亮的泪光,自康言之的眼里淌流而下,马熽云看得难过,只是叹了一气,轻声道:"这痞子身上伤得不重,但可能得了失心疯了。"
"那怎么办?"心地善良的穆青,忧心忡忡的看着落魄如山里幽魂的康言之,也益发为他感到难过,虽然他们不常见面,但每次见到康言之,都是那不可一世、义气风发的俊朗模样,如今怎会如此之狼狈?不知他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啊?
"还能怎么办?明儿个带着他还有我的牛,去京城里找骊将军要医药费。"
穆青彷佛自己听错了”啊”了一声,"师父说的是真的吗?"
"那当然,你数数看我们一共救了康言之几次,第一次是这笨侯爷连马都不会骑的被马踢飞摔了下来;第二次你不是帮他赶走老虎,我们还帮他救了那只紫斑蝶。"
"师父,是魅蝶。"穆青纠正他。
马熽云挤眉皱脸的啧了一声,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随便,还有就是这么一次了,他还压伤了我的牛,明天记得一笔一笔跟她算清楚,一笔算她一百两银就好。"
"师父,这样是不是在敲诈,算趁人之危在打劫?"
"什么敲诈?什么趁人之危在打劫?"马熽云瞪大的牛眼,好像快要滚下来了:"我们那些药草、伙食都不用钱的吗?"
穆青嘟嚷应道:"啊就真的不用钱啊!药草还不都是我去山里采回来的;青菜、水果和稚子鸡,也都是我们院子里的食物啊,根本没花到您半毛钱啊,师父。"
騳熽云垂于身侧两旁的拳头,在慢慢的攥起中,他真想拿馒头将穆青的嘴给塞住。
结果,穆青要吐他这父师的槽的话还没完,继续道:"而且,康侯爷遇到老虎那次,是他自己把老虎赶跑的,不是我帮他的。"
马熽云终于忍俊不住,气得狠狠的往他额头重重一敲:"你这笨徒弟,你明天最好就当着人家老婆面前那样说,看人家会不会付你一毛钱,本仙人帮他看病是不用酬劳的吗?你真是傻大个儿一个,我服了你了。"
"我不回京城。"吵个不停的两个人,突然就听到这自下方传来的幽幽暗暗的声音,他们寻着声音而去,将目光定在康言之的身上,他简直就是躺在阴暗处的一瓢鬼一样,充满萧瑟之气,毫无色彩。
马熽云问:"不好意思,请问康侯爷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不打算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