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先入为主
康肃一到梨合阁门口,就被眼前重重的侍卫给惊得停下了脚步,他站在那儿,讶然问房总管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奴奴…奴才…"房总管吱吱唔唔的答不上话,因为康言之曾下令他们谁都不许讲。
康肃眼色一凛,房总管更是将头低得更低,见他那样畏首畏尾的不敢吐露半句,康肃不耐烦的大手一挥:"算了算了,我自个儿进去看。"
正当他前脚要跨进去时,守在正门口的两个侍卫手中的矛,在康肃的面前赫然铿锵一挡,竟挡住了他这个老主子的路,不让他进去。
康肃不敢置信的一愣,看来这两个年轻的侍卫不是没见过他康肃,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康肃一声凶狠的斥喝:"你们是想找死吗?竟敢挡老子的路?"
两个侍卫一阵面面相觑后,一股冰寒彻骨的凉意直趋头顶,连忙垂首:"候爷有令,任何人都…"
康肃气得威然吼道:"嗯?谁有令?你们是不知老子我是谁吗?"
两个侍卫被吼得脚一软,连忙退开让康肃进去。
康老夫人在康肃身后,对房总管向别芍阁的方向奴了奴下巴,使了一个”快去通知少爷,老爷子来了”的眼色。
房总管连连哈腰表示明白,不料康肃背后彷佛是长了眼睛,知道房总管要离开,头也没回的对房总管问道:"少爷人呢?"
"少爷还在睡。"房总管恭敬的答道。
"谁都不准去通知少爷,去守住他的房门,不准他跑了。"语毕,康肃阔步的走进了梨合阁。
骊苇如见康肃气势恢宏的迎面走了进来,却一点也不惊讶,她知道他迟早会来的。这场僵局若是不由他出面解决,可能将会以血染候府收场,到时她若是杀红了眼,是绝对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苇如见过爹和母亲。"苇如福下身,康肃连忙将她扶起。
她刻意头先抬高双眼迎着康肃,眼睫里早已泪水满盈的灵灵闪动着,一副欲落不落的楚楚可怜,再加上三个月的肚子,已有点微微鼓起的笨重福态,看得康肃心底不觉一抽,疼惜不已。
康肃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的阁外,为何守了那么多的侍卫?而且,"康肃像只嗅觉灵敏的动物一般,向空气四周嗅了嗅:"怎么满屋子血腥之气。"
骊苇如故意命人不将那晚为婉蓉止血的血布拿走,让腥味满整个房间,为得就是要待康肃来时,制造那晚的血腥之气,才能让他能够感同身受。
骊苇如以从未见得的娇弱道:"是康言之,他…"她如适时将泪又浮至眼眶,只含着倔强的不肯落下来,盈盈欲坠的吸了一把鼻涕。
"康言之又干了什么好事?"康肃见这巾帼英雄从不轻弹、欲落不落强忍的泪,心抖动得更急更痛,她一定是忍受着莫大的委屈,才会流下泪来。
"言之他不想要这个孩子,他告诉苇如他不想要这么早就被一个孩子给绑住,等孩子一生下来后,他就无法继续在外面当他的逍遥王爷了。"
骊苇如边说,边小心观察康肃的神色变化,逍遥王爷那句不堪入耳的话,刺得他脸色一阵青红,老脸拉得颇长。
"苇如,这是你怀孕了才胡思乱想的吧?女人怀孕时总是这样,想东想西的,言儿才不会不要孩子,他不是那样不负责入的人,你到底是有没有搞清楚他的意思啊?"康老夫人连忙替儿子帮腔说话,缓缓康肃的怒气。
骊苇如见前言开场已打动康肃的心后,当然要继续下重药演下去,对于康老夫人的话,刻意不顾的一语即带过:"康言之是真的不要孩子的,不但为此理由和我大吵大闹,结果我不依他,他就反咬我、辩称这孩子不是他的。"
骊苇如哽咽的频拭泪,康肃看得更加心慌,只是康老夫人却怀疑的低下了脸,想看清楚她的泪,是真的有流下来的吗?
"他无凭无据却直指着孩子是我和别人生的,想借此规避他为人父的责任,还警告苇如,孩子若是生下来,要以石击毙他呢。"
骊苇如说完,就伏在桌上痛哭了起来,大家都被她这前所未有的示弱举动,给震得不知所措,淑缓连忙拍着她的背安慰,竟也不知不觉为王妃所受的委屈,拭起了泪来。
"那个畜牲,他真的那样说吗?"康肃扶在椅把上的手,开始微微的发起颤来。
"是啊!爹,苇如为了表明腹中孩子非康言之莫属,所以举刀自刭以示贞节,不料,苇如的贴身女婢婉蓉扑到我身上,才及时的护住了我和腹中的孩子。若非我那忠心的女婢,我和孩子…"
骊苇如没再表演落泪,话已毕,情已尽,她以槁木死灰的冷,取代惊心动魄的嚎啕大哭,看得更是让人刻骨铭心的恐怖。
康肃的双拳则已紧紧的攥了起来。原本要提穆合家的事,只是见骊苇如受尽委屈的被康言之无理取闹的关在自阁里,心疼不已的决定先暂时不提。
骊苇如目光快速的扫了康老夫人一眼,只见她眉头一皱、也为孩子差点魂归于西那一幕,胆战心惊的捂着胸口直吞口水。
康老夫人忿忿的拧起手中的绢子,他们康家的骨肉,竟又差点毁在这铁悍女人之手,难不成她真的是康家骨肉传承的克星,有她在,康家骨肉是不是永远都保不住?
康肃双目微闭,面色沉静如水,但骊苇如看得出,那其中隐隐暗藏的惊涛,正在骤拢。
既然康言之想要无理取闹,那她骊苇如就来帮他闹得更大一点,兵不厌诈,她先来个恶人先告状,满屋子的血味,更带动了骊苇如所言的真实性。
但康老夫人对于只觉得其中必有诈,她不信自己的儿子真会如此无情残忍,骊苇如鬼灵精怪的,这其中一定隐瞒了不可告人的隐情,儿子才会那样对她。
康老夫人开口正要替康言之申辩:"我说老爷子啊…"她的话都还未说到重点,一个巨大的拍案声响,轰然而下,吓得康老夫人整个人自椅子上为之一震的跳了起来。
康肃怒发冲冠的猛然站起道:"我这就去问康言之,他到底还是不是人?"
骊苇如若无其事的看着气到脸红脖子粗的康肃离开梨合阁的背影,康老夫人则忧心冲冲的跟在他身后,不知所措的对康肃大叫:"老爷子,你等等,事情要先问清楚,你不能老是还没问就打儿子啊!老爷子!"
骊苇如刚戏演得口干舌燥的,不疾不徐的慢慢拿起案桌上的茶啜着。
淑缓却已被刚那一幕吓得全身发颤,问骊苇如道:"王妃,你刚指称候爷不要孩子,但候爷好像并未如此表示不是吗?"
她小心的睨着喝着茶、闷不作声的骊苇如,又说:"万一康候爷将实情向老爷子解释清楚后,那老爷不就反过来更指责王妃您了吗?到时该怎么呢?"
淑缓为奴服侍人也有二十几年了,却从没见过像这对夫妇一样,天天吵,天天都有可能见到血光,不禁为这俩个火爆夫妇捏一把冷汗,。
骊苇如淡定的在嘴角含一抹冷笑:"放心,老爷子只要一发起脾气,就完全听不进他儿子所说的任何辩解,候爷在老爷子盛怒下所说的话,只会为自己越描越黑而已。"
骊苇如想,反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当时在场的人也没有几个,她爱怎么编当晚的情景就怎么编去,重点是她已抢夺了先机,已让康肃有先入为主的观念了。
接下来就等着摘收结果就好。大不了,就是她骊苇如再次被休、再被赶出这宛如鬼府的地狱,回去当个轻松自在的大将军就好。
她心里也暗暗发誓,此次若再演到那种田地,她再也不回头吃窝边草回来,她骊苇如再踏进康家一步,她就不是人。